当归时

    见晏寄词进来,徐灵姣连忙低下头,只希望不要有人注意到她。旁边的小侍已经弯腰行礼,她也忙跟着行礼。

    这么久了,都没有问小侍的名字,不如就叫他小蓝算了。

    两人低着头,弯着腰正打算出去,却被其中一个华服公子拦下。

    这人徐灵姣之只看着眼熟,却并不认识,大约也是某国的质子吧。

    “我们在这里坐着喝酒,岂不无聊,不如就由你俩陪侍吧。”

    “奴自当从命,只是我这朋友有些身体不适,待奴去找其他人来服侍几位公子。”小蓝搀扶着徐灵姣,笑着向那几个致歉。

    “身体不适,那便留在这里休息吧,我也不会要你们做什么的。”那人说着已经入座了。

    徐灵姣悄悄看了晏寄词一眼,他似乎并未注意到这边发生的事,已经与旁边的人攀谈起来,端得是一副温和矜贵公子的模样。

    见那人的要求无法拒绝,只好与小蓝一同落座,只是坐的距晏寄词远了许多。

    这几人倒也不难伺候,徐灵姣只需学着小蓝的样子给他们斟酒,添菜,他们也不是什么荤素不忌之人,留下他们似乎只是为了布菜而已。

    等他们飞花令,投壶玩过几轮,徐灵姣也慢慢放松下来。

    刚活动了一下手腕,先前拦他们出门的公子却发难了,“晏公子看着兴致不高啊,是不是没人服侍的缘故啊,来,你去给晏公子斟酒。”

    那人显然已经有些醉了,此刻也不讲究什么仪态,斜靠在椅背上,拽了徐灵姣一把,让她去给晏寄词斟酒。

    看他喝的醉醺醺的模样,也不管晏寄词愿不愿意,还没等他有所回应,便有又塞了个酒壶在徐灵姣怀里。

    她偷觑了晏寄词一眼,他此刻正执箸夹了一块点心,仿佛完全没有听到这醉汉的胡言乱语。

    那人酒劲上来,面色通红,还越发固执了,口中含糊地不知说着些什么,不时拉扯徐灵姣的衣袖。

    她也没有其他办法,再拖下去怕是要引起别人怀疑了。

    她硬着头皮,正要起身去晏寄词旁边,小蓝却拽住了她的衣袖,又另取了一壶酒,起身去了晏寄词身边。

    徐灵姣瞧着他姿态优雅地给晏寄词斟了酒,又给他布着菜。

    突然想起身旁醉酒的人,转脸一看,已经睡着了。

    小蓝看着确实经验丰富,此刻笑容得体,晏寄词虽看着柔和,但骨子里却是个不好相与的人。

    他似乎隐隐看出他有些不悦,只安静的伺候着。

    徐灵姣见危机解除,尽量降低存在感,守在一旁,照顾醉酒的那个公子,只待他们结束,自己也能偷偷溜走了。

    她一直观察着晏寄词那边,就怕小蓝不小心惹到他。

    晏寄词突然起身,徐灵姣连忙低下了头,“晏某有些不胜酒力,这室内有些潮闷,容我去外面透透气,再回来陪各位共饮。”

    他嗓音清冽温润,完全听不出有什么醉意,徐灵姣有些不好的预感。

    此刻清醒的已经不多了,有几个划拳的根本听不见其他的声音,旁边有个似乎是听到声音被吵醒,只睁开眼睛说了声:“快去快回啊,等着你喝酒呢……”便又枕着手臂睡了过去。

    晏寄词一步步走到了徐灵姣的面前,他身形颀长,投下的阴影笼住了徐灵姣整个身躯。

    徐灵姣只露着一双过分明亮的眼睛,此刻抬头看他,竟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晏寄词与她对视了一会,又瞧了瞧她的装束,不禁莞尔,开口询问道:“不知可否请这位公子引我去外面透透气。”

    “啊……好,好的。”徐灵姣撑着椅背起身,晏寄词却已经转身向门外走去。

    她回头望了小蓝一眼,看出来他十分担心她,只好比了个“没事”的口型。

    走出门外,晏寄词正站在楼梯旁边,显然是在等她,徐灵姣还想挣扎一下,便粗着嗓子道:“公子不是要去透气吗,随我来吧。”

    说罢,越过晏寄词,倒像是十分熟悉这里,才给他引路,但徐灵姣完全是第一次来紫霄阁,此刻也是瞎走,反正找个能吹风的地方便好。

    “难怪这几日徐掌使都没有给我送药,原来是有了蓝颜知己,这几日怕是都往这跑,看着对紫霄楼甚为熟悉啊。”

    徐灵姣顿住脚步,看来他应该早就认出她了,自从回来后,送药都是别人在送,她为了不让人觉出异样,也很少去吟月小榭。

    一直想着找个机会,把送药的差事从李管事那领过来,她经营了这么久的关系,可不能因为长时间没有见面,便生分了。

    没想到还没有等她行动,就在紫霄楼相见了,不过现下晏寄词还愿意叫她出来问话,就说明自己还有解释的机会。

    “那倒也没有,殿下您是知道的,就我那点俸禄,怎么配来这里呢。”徐灵姣赔着笑,一双眼弯成了月牙,见晏寄词十分有耐心的听她解释,便又添了几分勇气,“是有个朋友带我来的,我一向乖巧老实,从没来过这种供人玩乐的地方,一时有些好奇,便跟着来了,没想到就碰到了您。”

    “徐掌使不必解释,你是什么样的人品,我还是了解的。”晏寄词似乎并没有在意。

    毕竟自己只是他一个还算信任的半个属下而已,又没有特别深刻的关系,她其他时间做些什么,也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徐灵姣见他没有追究,便没有再绞尽脑汁地编理由,不过这话怎么听着不太对劲呢。

    “只是还是要提醒徐掌使,这里的人见人都是一张笑面,可不要轻易被迷惑了。”晏寄词盯着她的眼睛,她一时怔然,还瞧出了一丝警告的意味。

    “你是在说小蓝吗,他人还不错,帮了我许多,刚才还代替我给你倒酒呢。”徐灵姣有些莫名,怎么晏寄词突然给自己讲什么识人之术。

    如果是让她小心小蓝的话,那着实没有必要,毕竟现在她连小蓝的名字都不知道,又何谈什么被人迷惑呢?

    “小蓝……徐掌使倒是叫得亲切,第一次来便如此熟络了吗。”瞧她眼神懵懂,还一味向他解释,晏寄词“啪”地一声打开了折扇,脸色有些阴沉。

    徐灵姣有些看不明白他的情绪,应该说,她经常看不懂他的情绪,不过,她直觉晏寄词可能有些不高兴,便闭上了嘴巴,不说话,总可以了吧。

    晏寄词见她也不解释或反驳,只当她默认了,神色看着越发不悦了。

    这下十分明显,确实是生气了,徐灵姣出于求生的本能,急忙转移了话题,“那个,你是怎么认出我的呀?”

    晏寄词的情绪被打断,进而口吻有些嫌弃道:“认出你有何难的,我们曾朝夕相对了一个多月,每天看也看腻了。”

    这话听着不像是晏寄词能说出来的,听来十分亲昵,他们回来邺京后,一直默契地仿佛那段时光从没有存在过。

    虽然他们曾同床共枕,相依为命。但回了邺京,依然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徐灵姣知道,晏寄词不会因为那一段经历对她另眼相待,她自然也不会自讨没趣的和他提那段时光。

    所以,听晏寄词提起,一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毕竟虽然他们曾经离彼此十分近,却并不是亲昵的关系。

    晏寄词似乎刚刚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抿了抿唇,气氛有些沉默。

    徐灵姣正想找个理由,打个哈哈糊弄过去,对面却来了个熟悉的身影。

    “徐掌使,你怎么在这里啊?”宇文景显然已经醉了,向她走来的脚步都十分虚浮,“你怎么装扮成这个样子,是什么新奇的玩法吗?”

    她走近了才发现晏寄词在这里,不过她似乎并不认识晏寄词,也对,晏寄词如今的身份只是一个质子,来大昭的质子那么多,宇文景也不可能每个都认识。

    她眯着眼凑近晏寄词,想要看清他的脸,徐灵姣连忙拉住她,免的她做出什么冒犯晏寄词的事。

    以晏寄词记仇的性格,若是宇文景真对他做了什么,他肯定睚眦必报。

    徐灵姣一边拉住她的手,一边向晏寄词抱歉地笑笑,没想到宇文景另一只手马上就要摸上晏寄词的脸了。

    幸好晏寄词躲了躲,徐灵姣忙将她的两只手都缚住。

    她正要替宇文景向他道歉,看能不能挽回些许,谁知宇文景一把挣开了她的手。

    以徐灵姣的小身板,怎么制得住宇文景这常年住军营的将军。

    她闭了闭眼,任由宇文景捧住了她的脸揉捏,还好,捏她的脸总比捏晏寄词的脸好。

    她已经看见晏寄词的神情了,怎么还更不高兴了呢。

    “小徐啊,一会没见,你就勾搭到男人了,没想到这紫霄楼还有这样的极品,被你给碰上了。”宇文景面色潮红,酒气扑面而来。

    徐灵姣被呛得闭上了眼睛,一时分辨不出是宇文景说的这话比较得罪晏寄词,还是冲过去捏他的脸更严重些。

    宇文景拍了拍她的肩头,“你……艳福不浅啊,我就不打扰你了。”说罢,又摇摇晃晃地往回走。

    徐灵姣怕她出什么事,只好先控制住她,她可不能让宇文景就这么走了。

    若是眼下不解决掉晏寄词的怒火,日后肯定是个隐患。

    她觑了一眼晏寄词,却见他饶有兴致地瞧着她折腾,怎么?这次晏寄词没有生气?

    她有些疑惑,便也这样问了,“她说你是……那啥,你不在意吗?”

    问完她就后悔了,晏寄词脸色明显黑了些,不过也没有同她计较,只是越过她,抬腿往前走,“收拾收拾,先回去吧。”

    徐灵姣只好吭哧吭哧地扶着宇文景,她也不能指望晏寄词会来帮她,他不报复宇文景就算宽仁大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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