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归时

    这话本是她很久之前看的,情节已经忘了许多,女主角的名字也是听宇文景提起,才突然想来的。

    她依稀记得女主角在某次入宫的时候偶然遇到了男主,男主被没入掖庭之后,一直隐藏着身份,韬光养晦,直到遇见女主,便产生了利用女主的心思。

    女主心善,他便经常装可怜,让女主对他产生同情,徐灵姣记得她看这段的时候看的津津有味,没想到马上便要见到女主角了。

    不过按照话本中的情节发展,等女主与男主终于在一起后,男主之后会发现自己母亲所受之苦便是皇后所为,而女主则出身于皇后的母家。

    女主也会后知后觉,发现原来男主一直在利用她,利用她走出掖庭,拉拢各方势力,直至登上皇位。

    两人就此产生隔阂,由此展开一系列虐身虐心的情节,徐灵姣看到这里时,也每天为两人的命运感到唏嘘。

    两人后来的结局,虽说是在一起了,但男主作为帝王,不可能答应女主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所以后来女主余下的人生里便去游历四方了。

    虽然两人最终分开,但徐灵姣也不觉得有多么遗憾。

    不过对于她喜欢的故事的女主角,她还是想瞧一瞧的。

    宇文景很快便拽着她到了门外,门前是一辆马车,听到有人前来,墨青色的帘子上搭上一只素手,手腕纤细,肤白如雪,指如嫩葱。

    轻轻掀开帘子,便是一颜色鲜妍,笑靥如花的女子,杨文黛见两人前来,便款款下了马车。

    这样的姿容,不愧是女主角啊,确实是明艳动人,徐灵姣十分欣慰的点了点头。

    旁边站着一面色冷峻的护卫,见她下车,便伸出手臂搀扶她,护卫握着拳头,拳面朝上。

    他垂着头,也没有看向杨文黛,杨文黛见他如此,只轻轻瞧了他一眼,将手搭在他小臂上,没有任何的肌肤接触。

    看到宇文景,提着裙摆喜悦的就要跑到面前,突然发现今天似乎有生人,愣了一下,又急忙恢复了仪态。

    徐灵姣与她互相行了礼,宇文景见不得这种繁文缛节,招呼着两人进去。

    杨文黛便转头同那侍卫说话:“十七,要不你先回去吧,我今日就留在公主这儿了。”

    “夫人不会同意的,十七在这里等您,郡主可以玩的时间久一些。”十七的视线一直盯着地面,十分谦恭,说出来的话却是十分严厉的。

    杨文黛瞧他油盐不进的样子,撇了撇嘴,“那你就等着吧,不过你想等就等,其他人可是要休息的。”

    “郡主放心,若是过了午时,郡主还未尽兴,属下便让他们回去,由十七来送您回去。”

    杨文黛也不愿与他再做交谈,挽了宇文景手臂,便向内院走去。

    十七直起身子,瞧着杨文黛走进公主府的身影,眼瞳黑沉,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徐灵姣本想就此离开,留她二人说些私话,谁知宇文景一把揽了她臂膀,给旁边的杨文黛介绍,“这是宫中的徐掌使,我腿伤的时候帮了我不少忙呢。”

    杨文黛恍然,“原来这就是你常说的失踪了的那位徐掌使,那时你还托我寻找,我让十七找了许久,都没有什么下落,如今平安归来,那也是一桩喜事啊。”

    瞧着她如同见到什么新奇事物的眼神,徐灵姣微微欠身,“多谢郡主的搭救。”

    “我可没帮上一点忙。”杨文黛笑着摆了摆手。

    “不过,徐掌使,你可知道,我们今日要去做什么吗?”

    “做什么?”她转过脸瞧了一眼宇文景,她笑的十分让人迷惑。“自然是个好地方咯。”

    一刻钟后,徐灵姣瞧着身上的男装,总算知道她们要去的地方是哪里了。

    紫霄楼是时下达官贵人最热衷去的酒楼,男客女客皆有,但她们两人毕竟是公主与郡主,若是被发现了,自己或许不在乎,但若是传到皇帝那里,必然会让她们吃不了兜着走。

    当然许多官员要去的话,也是偷偷前去,他们也怕被弹劾上奏。

    几人绕过了杨文黛带来的那个侍卫,悄悄从后门出去。

    到了酒楼,宇文景掏出一袋钱给那老板,显然是轻车熟路了。

    徐灵姣第一次来,两人似乎是要带她见识见识,先是点了一桌菜,又叫了几个面容俊美清秀的陪侍。

    宇文景倒是会享受,那小侍一个接一个的给她剥荔枝,她吃的一脸餍足,还时不时摸一把那小侍的脸。

    小侍红着脸低下头,她便哈哈大笑。

    杨文黛来的次数应当也不多,此时正专心听一个小侍弹琴,起了兴致还要自己上手弹一曲。

    这地方要说有趣,倒也有趣,只是那趣味也不是徐灵姣能消受的。

    她只能盯着面前的菜式,埋头苦吃,不过这紫霄的饭菜是真的合她的胃口。

    平常按照她那点俸禄,可没有银钱来这消费,阿爷倒是有些家底,但他为了防止她学坏,可不会轻易让她拿去挥霍。

    旁边的蓝衣小侍似乎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客人,见徐灵姣只对饭菜感兴趣,怔了一会儿,倒也从善如流地给她夹菜斟酒。

    动作也是优雅地紧,不过徐灵姣只当没看到,要是阿爷知道她来这里玩乐,怕是会扒了她的皮。

    或许是吃得急了,徐灵姣逐渐感到肚子有些不适,一边心里暗骂自己:又不是饿死鬼投胎,怎么这么馋嘴,这下好了,有罪受了。

    她按了按腹部,旁边的小侍本来便一直关注着她,此刻见她露出痛苦的神色,急忙关心道:“公子,您怎么了。”

    公子……也对,她此刻是以男装示人,不过宇文景叫来男侍的时候,那几个男侍也并没有什么异色,想来有其他癖好的男客也不在少数吧。

    “我有些腹痛,不知可不可以……”宇文景见她身体不适,忙要起身亲自送她去。

    但徐灵姣也不想扫了她的兴致,便只让那小侍领她去了。

    她们在三楼玩乐,而更衣室却是在一楼,那小侍领着她下去。

    她不经意朝下一看,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这不是晏寄词吗?

    没想到你个浓眉大眼的也会来这种地方,他旁边那几人看着也十分眼熟。

    不过徐灵姣可来不及细想,若是被他发现自己来这种地方,她那乖巧中心的形象岂不是全毁了。

    本想按原路返回,但他们已经上到二楼了,徐灵姣匆忙之下,拉了小侍进了旁边的屋子。

    幸好这屋子是空的,徐灵姣暗松一口气,拍了拍胸脯。

    “姑娘,你不是还要去更衣室吗,这是在……”

    “嘘,碰到熟人了,嗯?你是怎么看出我是姑娘的。”徐灵姣一边透过门缝张望,一边询问那小侍。

    “奴见过的客人多了,自然便能认出来了,不过您放心,我是不会往外说的。”

    “不过您不让我服侍您,是不是因为我服侍过太多客人,您才嫌弃我的。”

    徐灵姣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外面,并没有听清他说的什么。

    见晏寄词一行人竟朝这边来了,连忙询问小侍,“我们这一排,还剩几件房?”

    “这是甲字号包房,许多客人都会订,今日,便剩这一间了。”

    徐灵姣闭了闭眼,双腿软了软,就要滑将下去。

    那小侍见她表情不对,连忙搀扶住了她,“姑娘,您这是怎么了?”

    徐灵姣本来还腹痛,这会儿被吓了一下,已经完全感受不到了,只觉得脑袋发晕。

    “等一会,若是有人进来,便说我同你一样,在这里打扫房间的,明白吗?”

    她只能寄希望于晏寄词不会认出她扮的男装,不过希望确实非常渺茫。

    她环顾了一下房间,径直走过去扯了一片床帐,又将头发披散下来,把床帐当做纱巾覆在面上,看着和那蓝衣小侍区别不大,只是多了一张面纱。

    徐灵姣使劲在口袋里掏了掏,掏出来几块碎银,交到那小侍手里,“是赔这纱帐的钱,还有,我其实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出生的,只有这些了。”

    她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虽然风月场所之人大多只会以好颜色侍奉权贵,对普通人不会有什么尊敬的意思。

    但徐灵姣宁愿他看到她如此清贫后,进而内里看不起她,也不愿真的有人寄希望在她身上,对她真的产生什么情意。

    见徐灵姣拿出碎银,那小侍愣了一下,随即便笑着接过,“姑娘不必介意,这纱帐原本就是要损坏的,客人们有时玩的尽兴些,撕坏了也是在所难免的事,奴不知见过多少。”

    徐灵姣系紧了面上的薄纱,这紫霄楼带面纱的男侍不知凡几,她带这面纱也并不突兀。

    估摸着晏寄词马上就要进来,他便交代那小侍,一会进来了人,便假装整理房间,来人进来后,悄悄退出去便好。

    晏寄词自回到邺京后,探听他情况之人属实繁多,不仅有在大昭一同为质的各国皇子,还有大兖安插在这里的一些细作。

    他修养了数日,今日应质子们的邀约前来,也是给外界的一个招待。

    让一些人暂时歇了心思,不过约在这紫霄楼,对这些质子们来说也是无甚紧要的。

    大昭的官员需要在乎名声,以搏名声,但对于这些质子来说,越是荒唐无度,越是酒囊饭袋,便越让人放心。

    他摇着折扇百无聊赖,时不时还要敷衍旁边同行之人几句,只觉的时间甚为漫长。

    直到那甲字包房打开了门,他无意间抬头,看清了面前戴了面纱之人的眼睛。

    而她旁边还跟着一个还算看得过去的蓝衣小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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