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就是这样，将咒力凝聚在手掌，猛地向前推出！”
伊澄奈也坐在旁边，双手在半空比比划划，说得煞有其事：“就可以了，你自己练习一下。”
伏黑惠将信将疑，尝试着发出两连击，侧身问道：“……这样吗？”
伊澄摇摇头，指着立在他身前，晶石组成的半扇盾牌，耐心道：“还不够，你用尽全力了吗？”
“晶石承受的咒力越强大，颜色就越深。现在还只是月白色，要变成暗灰色才行，加油吧！”
丢下一句空洞而敷衍的安慰，伊澄看也不看他，握紧小拳头，认真攥了一下。
——小拳头。
伏黑惠皱眉。原本以为调伏魔虚罗会是认真严谨的画风，他甚至提前半小时起床洗了个澡，对着镜子平复几次呼吸，终于调整好状态，迎接这个期待已久的时刻。
——天知道不管他怎么请求，五条老师就是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说！
让晶石变成灰黑色吗……
伏黑惠犹豫地看向同样坐在场边的二年级，发现他们无一例外，都在直直盯着伊澄怀里抱着的蛋糕。
惠：……算了。
至少有一个目标，虽然不知道能否达到，姑且先试一试吧。
“这个，用式神攻击也是有效的吗？”
伊澄正忙着分蛋糕，正中心是一只喜气洋洋的奶油小猫，因为不想破坏它，切得格外小心。
闻言只点了点头。
“鵺！”
晶石虽然目标并不是很大，而且不会移动，但对擅长近程的玉犬来说，可能有些费力。
希望当真如伊澄所说，只要咒力足够强大，就能禁受魔虚罗降世。
——连召唤都做不到的话，要怎么调伏呢？
虽然对她无法完全信任，不过不得不承认，起码在这一点上，她是对的。
场地中央电闪雷鸣，式神的翅膀不断卷起尘土，真希和狗卷不约而同护住自己刚分到的小蛋糕。正要拿起叉子品尝，就发现熊猫手里只剩孤零零的空盘子。
嘴边沾着奶油的熊猫：？
“吃不完的话，我可以帮忙哦。”
回应他的是两人明显加快动作的呼噜呼噜声。
准备好二年级学生们的份，又预留出伏黑惠的，伊澄终于满足地长舒一口气，双手合十：“我开动啦！”
开心地避开小猫，将周围剩下的唯一一块移到自己盘子里。
带着草莓果酱夹芯的一口刚送到半空，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总感觉有些阴森森的声音：
“这个，看起来好像，有些眼熟啊？”
毫无心理准备的伊澄被惊到炸毛，端稳盘子回头，果然是五条悟。
所以说为什么其他咒灵也好咒术师也好，她都多少能感应到气息，就只有五条悟不行！
咒力差距明明也没多少啊！
看见他的脸色，伊澄没由来一阵心虚：“蛋糕是硝子小姐早上送给我的。”
担心他不相信，补充道：“我有特意问她会不会是其他人留在冰箱里的。”
为了更好地享用，她专门化成小孩的模样。
——这样会显得蛋糕大一些。
“是吗，她怎么说？”
“硝子小姐说，不会的。”
——不会的。
伊澄缓慢地想起来，在说这句话之前，硝子好像短暂地停顿了几秒，然后笑得意味深长。
伊澄：……
好像上当了。
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地将蛋糕递过去，好在小猫还完好无缺。伊澄眼睛亮了亮：“这个给你！”
缓了缓，友好提议：“不然我再买一块，还你？”
她认真工作了好几辈子，买下一座小山的蛋糕应该不成问题吧。
五条悟蹲在原地，没有回答，仿佛在思考这样是不是可行。
毕竟理亏在先，伊澄十分好脾气地端着托盘，等他下决定。
——但决定还没下来，泥土混杂着砂砾先下来了。伊澄手忙脚乱地想要伸手挡一挡，这时五条悟却忽然伸手，将蛋糕接了过去。
无下限术式立刻将脆弱的小猫拢进自己的防护之内，一点尘土都没沾到。
伊澄略显遗憾地看着它，半晌说服自己：没关系！这就去买属于自己的甜品！
刚要站起来，就听到伏黑惠在身后喊道：“伊澄小姐，你还好吧？抱歉，不小心用力过度了！”
——糟糕，忘记自己还诓了一个人。
面色不变重新坐回来，摆摆手：“嗯，没关系，你继续就好。”
伏黑惠遥遥与五条悟对上视线，虽然隔着眼罩，但五条依然对他扬了扬下巴。
这个意思是……
伏黑惠顿悟：难道说，是默认伊澄小姐的方法有效！
得到肯定的伏黑惠愈发卖力，竟然真的慢慢觉得晶石颜色发生了变化！
他好像逐渐掌握窍门了！
却没料到，五条悟将眼罩掀起一角，附在伊澄耳边问：“你是怎么说服他，做这种费力又没用的事？”
伊澄睁大眼：“你怎么知……咳咳。”
及时止住，矜持坐正：“你怎么知道没有用处，你又没见过魔虚罗。”
五条悟对她过于自信的样子感到疑惑：“你也没见过啊。”
伊澄：“……”
“而且你那个什么碎片，”五条悟看向远处立在伏黑惠身前的，又想起什么似的，上下打量着她，伸手戳了戳她的耳朵：
“会变色？”
伊澄不满地将他的手拍掉，坦诚道：“当然不会。”
睨他一眼：“难道你希望他一直对那所谓的神将念念不忘？每次出去执行任务，都觉得牺牲自己就能拯救世界？”
“这样给他一个虚假的目标去努力，总会有一天，不需要召唤魔虚罗也能达成目标的。”
看她说得煞有介事，五条悟开始忍不住跟着她跑偏：“嗯……这是经验之谈？”
果然，伊澄奈也的嘴角再度向下垮了跨。
五条悟无声笑笑。
“咦，惠，今天这么早吗？”
虎杖悠仁正要出门，看到训练场地这么多人，格外兴奋，挨个打招呼。
不知是不是听到什么，宿傩从虎杖的颧骨处睁开一只眼，凉凉看过来。
伊澄从五条悟高大的身影后探出头，刚好和他对视。
宿傩：“哦？变得更弱了呢。”
伊澄：“……”
——谁都不要拦我，就今天，就现在，百年恩怨一刀秒！
还没等挽起袖子杀出去，五条悟拽住她的衣领直接将她按在原地，回头笑嘻嘻道：“虎杖同学，注意安全哦！”
“啊！”虎杖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抱歉道：“不好意思，胶带昨天用完了。待会就买新的回来，那我先走啦！”
目送虎杖一路小跑着离开高专，伊澄磨牙道：“可以放手了吗。”
——她又没想真的做什么。
五条悟看了她一会，把手松开，将她的头发揉得乱糟糟，温和道：“乖孩子。”
伊澄：“……”
她珍贵的，硝子和野蔷薇一起忙了一个多小时才梳好的盘发。
“很久之前就想问你，”她抬起头，笑得人畜无害，“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解除掉那个碍事的术式，堂堂正正交一次手呢？”
五条悟扬眉。
“好啊。”
伊澄奈也立刻起式：“领域展开——”
看她不把五条悟的头发也搞成鸟窝！
二年级众人纷纷表示见怪不怪。真希淡定地挪远一些，问狗卷：“这个月，是第三次吗？”
狗卷摇摇头：“木鱼花。”
熊猫一拍手：“是第五次吧！上回打起来，我们刚好在执行任务，野蔷薇不是还传视频给我们看了吗？”
伊澄奈也的领域内，水天相接，湖面平静无波。
以人形存在的晶石们搬出板凳，坐在岸边，边吃零食瓜果，边欣赏天上时不时划过的微光。
砰！
经过数次磨合，伊澄已经逐渐掌握五条悟的进攻规律，虽然频率高，范围广，但应对身形瘦小的对象时，明显稍显乏力。
特别当她佯攻腰腹部，实则直奔膝盖时。
再次成功一脚踏上他腿部的关节时，伊澄自己都忍不住牙疼了两秒。
嘶——
挺痛吧。
没办法，他对发型好像有什么执念，一直牢牢护着，不管她怎么调整方向，就是无法得手。
“今天也算平手好了。”伊澄摊手，感觉自己十分体贴，“等你治疗结束，我们再出去。”
毕竟外面都是他的学生，不能太丢人。
听着她过于自信的发言，五条悟的感想是……
五条悟气笑了。
“真要算起有效攻击，我好像不比你少？不过是仗着身体恢复能力快，还是不要得意比较好吧。”
每次打架每次都有这句。伊澄点点头，表示自己作为胜者接受了他的自我辩解：
“嗯，那你下次加油。”
——总感觉有些熟悉。
她给伏黑惠喊加油时，好像也是这个腔调！
不过刻意挑起她的不满，引诱她动手，本来也不是想胜过她。
伊澄解除领域前，五条悟悄悄将一枚碎片握在掌心，带了出去。
又是一轮连击结束，伏黑惠刚要休息，才发现伊澄奈也和五条老师不知什么时候又进了领域。
伏黑惠：……
天天打架，不累吗。
正要继续，忽然原本立在原地的晶石逐渐开裂，变成细小的个体，其中一个格外闪亮，仿佛被其他碎片簇拥着向他慢慢飞来。
伏黑惠：……？
亮晶晶的碎片慢悠悠飞到他半步之外，上下小幅度扑腾一会，像在观察有没有人发现自己。
然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俯冲到他手背上，蹭了蹭。
伏黑惠：……！
只一瞬碎片便迅速飞远，回到其他晶石中央，将自己隐藏在最后面，悄无声息。
伏黑惠沉默着看向自己的手。
好像，凉凉的。
是错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