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阿尘那副慌乱得不像话的样子，祝昭就要淡定得多了。

    甚至于她心中恍然大悟比惊讶还要多些，怪不得她跟舟舟都觉得王惜雯有点古怪却也察觉不出王惜雯行为有什么不对劲，既然她身上也有个系统那就说得通了。

    祝昭只是一拍脑门，笑道：“原来如此啊！”

    “你不担心吗？”阿尘对于祝昭淡定的反应很是疑惑。

    祝昭轻松地笑了笑，这有什么可担心的。

    小说里那些穿越者或者重生者在发现“同类”时为什么那么惶恐？

    要么因为他们身处封建社会，生死都由上位者掌控，一不留神露出了端倪或许就会丢了性命，所以只能小心翼翼地在“同类”面前隐藏自己的来历。

    要么他们跟另一个重生者或穿越者之间本来就是敌对关系，铁定得斗得你死我活，当知道敌人也拥有同一个外挂，难免会一时惊惧。

    祝昭却完全不需要有这方面的担心。

    一来，这个成长系统有没有小心思不好说，但这几年里它确实没有给祝昭强制发布过要对付其他人的任务，祝昭推己及人也不认为王惜雯身上的系统会那么做。

    二来，舟舟跟王惜雯是没有什么大矛盾的，王惜雯有系统在手，顶多跟舟舟抢一抢第一名，从这次月考的成绩来看，王惜雯还没抢过。那就更不用担心了。

    只要舟舟的安全没有受到威胁，祝昭也不甚在意，反倒大度地劝起阿尘来。

    她拍了拍阿尘的肩膀：“你给我那个成长系统都排到五三零号了，又不是独一无二的。别人有又妨碍不到我们，咱们可不能那么小心眼儿，还不准别人跟自己用同款啊？”

    阿尘急了：“你不懂，这个系统出现在这里本身就是最大的不合理！”

    虽说舟舟身上这个成长系统排到了五三零号，但比起小世界的数目来说这个数字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光是阿尘一人所管辖的小世界就有上千个，在万界管理司诸如阿尘这样的世界管理员又有至少几百个，足可见小世界的数目之多。

    而数目如此多的小世界里又有数亿、甚至百亿、千亿人口。

    还有一点。

    世界管理员是不会受时间所限的，他们甚至可以在同一个世界的不同时间段来回穿梭，当年舟舟过四岁生日的时候，阿尘就给祝昭带来了一朵来自大唐的牡丹花作为生日礼物。

    这又让系统可选择的时间段给拓宽了。

    如果两个系统宿主的相遇完全是巧合，那就意味着两个系统在十万个小世界中选择了同一个，又在这个小世界上下几千年里同时选择了公元2000年前后这个时间节点。

    又在公元2000年前后的这个时间节点上，从世界上现存的几十亿人口中精准选择了两个同是叙城的小女孩。

    这么多件可能性极小的事情叠加在一起，要是这都被舟舟遇到了，那她不如去买彩票，中头奖的几率都比这大。

    听完阿尘的话，祝昭的脸色也渐渐凝重起来。

    阿尘沉声说道：“不过方才那些都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一点，系统并不是随机选择宿主的，而是世界管理员在工作出现失误时给受影响的那个人类作出的补偿。”

    祝昭瞪大了眼，她明白阿尘的潜台词了。如果是系统随机选择或许还可以说舟舟和王惜雯同时身负系统是巧合，但现在就完全杜绝了这种可能性。

    祝昭和舟舟所在的小世界是归阿尘管辖的，成长系统五三零号就是阿尘在失误之后给祝昭的补偿。但连他都才知道王惜雯身上系统的存在，也就意味着那个系统不是他给出去的。

    问题来了，那个系统到底是怎么不经过阿尘的手与王惜雯绑定的？

    祝昭忍不住觉得毛骨悚然，如同独自一人走夜路，身后却有一个人一直在偷偷与你同行。

    除开刚才对祝昭说的理由，还有一些仅内部人员可知的规定阿尘受限于万界管理司的管理没有对祝昭明说。

    万界管理司明确规定，在同一个小世界里只能给出一个系统。

    这是为了避免上一个系统宿主重生了，做出一番事业之后又一个系统宿主重生，从而颠覆了上一位系统宿主做出的成果。

    这样翻来覆去很容易引起小世界混乱。

    但即使这部分祝昭不知道，也足以让她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

    祝昭也没有瞒着阿尘，把开学返校那日跟王惜雯初见时的不对劲一五一十地说了：“那天舟舟就说看着她眼熟，我也觉得她怪怪的，又说不出哪里怪，所以舟舟没主动去跟她接触。”

    阿尘若有所思：“这段时间你们先按兵不动，不要打草惊蛇，我回万界管理司内部查一下她身上的那个系统是怎么回事。”

    万界管理司的系统都是有编号的，即使系统宿主去世，系统被回收，上面的编号也不可能会被抹去。

    这应该是最好的办法了，祝昭点点头。

    阿尘又不放心地问道：“舟舟跟她同时处在学校这么个封闭的环境里，安全有保障吗？要不要这段时间暂且让她先请假回家，反正系统可以购买名师课程，缺的课补一补就行。”

    祝昭想了想，崇礼中学因为是寄宿制学校，对学生的行李管理得非常严格，就是以防管制刀具和打火机这些比较危险的东西进校园。

    舟舟他们那个风筝当时需要把竹枝削成竹片都是让课后活动课选了厨艺课的同学带去食堂后厨，用食堂后厨削皮的小刀操作的。

    “既然为了不打草惊蛇，那还是不要请长假让对方警惕，校园里应该还是比较安全的。”祝昭这么对阿尘说，“只要王惜雯身上那个系统不会给她提供什么毒药或者刀具之类的。”

    “那绝对不可能。”阿尘笃定地说，“万界管理司出品的系统都是帮助宿主过得更好，从来不可能帮着宿主害人。”

    两人又大致沟通了一下细节，阿尘急匆匆地走了。

    祝昭轻叹一声，方才的好心情消失得无影无踪。

    屏幕上的画面，几百只风筝正在天上飞着，耀眼的阳光又把上头的图画细细描画，看起来十分漂亮。

    蔚蓝色的天空作为背景也是那么的明媚，没有沾染上一点阴霾。

    舟舟仰着头痴痴地看了许久，轻声同祝昭说：“姐姐，这样的画面真的好美，如果能永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

    祝昭原本想要同她说王惜雯的事情，也有些不忍心辜负这一刻的景色。她想了想，还是迟一日同舟舟说吧。

    虽然不能让舟舟永远留在这一刻，但却可以让舟舟的好心情多留一会儿。

    祝昭笑着回到：“现实中的画面没办法留住，你可以让它永远留在你的画纸上啊。”

    舟舟看着画纸，畅快地笑起来；“姐姐说得对！”

    没能让舟舟自己提高警惕多防备一二，只能祝昭多上些心了。

    风筝节剩余的这几个小时里，祝昭都提心吊胆地看着王惜雯，只要她离舟舟略近一点就警铃大作，好在她也跟几个同学玩得很开心，没有跟舟舟说话。

    *

    等待阿尘带回消息的日子着实难熬，祝昭跟舟舟过得比高考前的学生都还要心累。

    要不是祝昭如今身在意识空间里，身形外貌恢复正常人的水平过后就不会有大的变动，祝昭都毫不怀疑这一个月她恐怕会刷刷往下掉头发。

    风筝节次日，祝昭即使是万般不愿意破坏舟舟的好心情，也必须跟舟舟说这件事，舟舟从那日起就悄悄对王惜雯有了防范。

    舟舟原本在走廊上背书，王惜雯一走近，舟舟就若无其事缩了缩脖子跟同学说被风吹得有点冷，要回教室去。

    这是为了避免被王惜雯从走廊上推下去。

    舟舟的室友王玥约着几个女生去爬学校里那座带着亭子的小山，舟舟原本也有几分意动，一听王惜雯说要去，舟舟就把本想说出口的“我也想去”给硬生生咽了回来。

    这是为了避免被王惜雯从山上推下去。

    祝昭从前听说过许多学校投毒的事件，崇礼中学每个班都配备了直饮水机，按理说是没办法投毒的。

    但祝昭不放心，万一王惜雯就是那么丧心病狂呢，她可不敢拿舟舟的安全去赌，让周云理帮着搬了两箱矿泉水过来，舟舟每天喝的都是矿泉水。

    这是为了避免王惜雯投毒。

    为了跟王惜雯减少接触，舟舟还大费周章地拉着全年级另外几个名列前茅的学霸组织了学习小组，每天晚自习都结伴去学校分给学习小组的活动室上。

    管不管用不好说，但舟舟跟其他几位学霸的成绩又有了些许提升，喜得年级组的老师们直夸舟舟出了个好主意。

    本来舟舟这个学习小组也只是这段时间为了避开王惜雯的无奈之举，舟舟也没想要维持多久。

    奈何效果太好，老师们都不愿意让舟舟就这么取消，直接把学习小组的事给板上钉钉，钉得死死的。不出意外，这个学习小组起码得维持到中考。

    为了稳妥，祝昭简直是严防死守到了极致。

    虽然王惜雯并没有做过什么伤害舟舟的事情，祝昭还是不得不忍着愧疚把她往最坏想。

    盼星星盼月亮，直到五月，阿尘才带回来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