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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出牌面

    带笑的容颜入眼,倪培卿恰时垂眸。

    邵韵时被这冷不防的郑重一眼,刺得下意识退身,唇畔的笑跟着也僵住。

    重身坐回位子上,她拧眉再看,男人这次却没有退,深不见底的眸光仿若幽潭。

    咚!

    心脏重锤般撞上胸腔。

    她突然怕了,怕了这双从来洞悉世事的眼。

    可是,究竟在怕什么?

    来不及撤回方才那坏意的一问,外头末九喊:“公主公子,坐好!”

    连人带车的一个起纵,失重的身姿不稳,邵韵时伸手一抓,半道被牢牢握住。

    意料之中的撞击无声,脑袋却砸上了一道温墙。

    手背的骨节钝痛,这一下砸得不轻。

    也将方才的气氛一扫而空。

    倪培卿敛眉。

    左手掌心不敢直接抽走,手指微收,想要替她揉一揉的冲动乍起,被他生生压下,这才一点点收回。

    相比之下,右手握着的柔荑却是将他甩得迅疾。

    对面的少女已经兀自叩了车厢:“怎么了?”

    末九的声音传来:“方才窜出一只野兔,情急之下轧了石块,还请公主责罚。”

    “……”邵韵时咬牙,意有所指,“你们倪家人,也会这么莽撞吗?!”

    “抱歉。”倪培卿从善如流接道,“叫公主受惊了。”

    当然是受惊了,尤其是此时此景之下。

    刚刚有那么一瞬,她甚至怀疑他会替她安抚撞上的额角。

    甚至,差一点就信了倪将军的话。

    可眼前这个人,他是倪培卿啊。

    倪培卿,怎么会对她动心呢?

    前世的屈辱奔涌而来,她犹记得那一夜放纵。

    他不惜在她的酒水中下药,引她沉沦。

    只为以此为要挟,掌控京畿大营。

    他利用谋算她至此,又哪里会有所谓心悦?

    若有,那才是真的讽刺。

    是了,倪培卿的每一步,都走得稳健极了,每一步,他都很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想明白这一点,邵韵时眸光便重又冷下。

    “所以,你究竟想要什么?”她问,“不是天下,难道我死之后,你不是南桓之主么?”

    说到这里,她一顿:“哦,对了,你方才说错了。是南桓,不是大桓,上一世,大桓早就亡了。南桓没有了女帝,还有倪相,所以倪相自然要比我死得晚一些。或许,我还该谢谢你替我守住了南桓?对了……你守住了吗?”

    她那么笃定,又那么冷漠。

    好像料定了他反驳不得。

    心弦颤动,却奏不出一首像样的心曲,有的,净是仓惶凄凉。

    他竟是想大笑一场。倪培卿,你又怎么不可笑呢?

    “公主觉得呢?”半晌,他一字一顿地问。

    “我?”邵韵时莞尔,“你以为,我为何今日会将你带出城?”

    “……”

    “倪将军说,回京是你自己的选择,为此你不惜与他争执。而后的南书房、答应教我射术等等,确实,这些落在老将军眼中也只能是男女之情可以解释了。想来,你也确实是为了接近我,回京只是第一步,而后你确定了我也是重来之人,所以,你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答应了与我与三皇兄合作。”邵韵时分析着,“因为你知道,我的目标与你,结果上看是一样的。

    “只不过,我要的是大桓长盛不衰,而你要的,是北狄覆灭,对吗?”说到这里,她终于捕捉到男人眼中一闪而过的波动,“你跟我一起回来了,因为你与北狄做的交易,败了。归京、重来、全力帮我与皇兄,因为你也要复仇,是吗?”

    男人低头,这便是默认了。

    邵韵时有些拿不准该不该笑话他,沉吟片刻才复道:“所以,我可以理解为南桓没了吗?”

    “没有。”

    “没有?”

    男人仰头:“算是同归于尽吧。”

    “噗——同归于尽。”邵韵时终于笑出声来,“倪培卿,原来到最后,我们一样的倥偬一生罢了。”

    倪培卿便也牵唇笑了。

    他没有看她:“公主,今日你我此行,该给你父皇母后一个解释。”

    邵韵时止住笑意。

    “公主今日其实是在与我确认前世结局,也在确认我是否可以放心合作。那么现在,公主的决定是?”

    他到底狡猾,也十足聪慧。

    这北狄究竟是怎么样的存在,竟然也会叫这样的人轻信,落了个同归于尽的下场。难怪重生回来,他这个盟友一直还算称职。

    但是,不够。

    “倪培卿,你娘出身江湖,你爹为了你娘,常驻兖南,无诏不归京。”邵韵时想着邵惠的话,“其实,不仅仅是因为你娘不爱京中拘束吧?”

    “……”

    “人人都道你是将军独子,却少有人见过倪夫人。可我想,将军纵使有心金屋藏娇,也不必这般谨慎。想来,可能是因为倪夫人的出身特殊吧。”

    “……”

    “如此,我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你是将军独子,可将军在时,从未听兖南将士唤你一声少帅。”邵韵时看他,“因为倪将军知道你终究会接手暗门,对吗?他是大桓的将军,朝中重臣,不该与江湖过多牵扯。若非后来变故,他早已打算自己百年之后,把兖南军全数交还父皇。所以,他从未教过你冲锋陷阵,请人教你的,倒全是大儒之学。所以,他明知你身为将军之子不该惧马,却从没要训练你,因为,用不上。”

    暗门,前朝独属于帝王的江湖组织,负责情报搜集。

    只是后来朝代更迭,到了大桓时候便销声匿迹,也有称是暗门改头换面自成门派,隐匿江湖,再不经手朝中事务。

    “你我现下目标一致,暗门,想必你也已经为了三皇兄启用。既然一切已经开始,我们该是要好好合作的。可我身在深宫,总归不便。

    “我今日看那些参加探春宴女眷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只要未曾尘埃落定,总引人猜度。与其百般试探,生出万般变故,演几出模棱两可的戏,甚至还要费时费力地散播舆论,倒不如直接亮出牌面,好叫那背后之人也有的放矢。”

    邵韵时说了太多,对面也听了太久。

    好像就在等她那最后一个结论似的,没有打断,没有反驳,也没有疑问。

    如此——

    “所以倪培卿,你来做我的驸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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