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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要的

    “没有。”讪笑一声,邵韵时沉着道。

    似是不信,对面探来的目光又沉了几分。

    南宫初接过话:“府上有大夫,我这就差人去叫。”

    “不必了!”邵韵时终于捡回精神,今日被皇姐的一席话扰得差点忘了,她原就是要叫人误会的,此时南宫初正在,却是最好的时候。

    只是,这刚刚才说上话的女眷们,怕是又要记她一笔了。

    迎着众人的视线,邵韵时转身与邵惠道:“皇姐,今日原本我就是来与皇姐送东西,此时东西已经送到,也该回去了。”

    “这就走了?”

    “嗯,实不相瞒,这几日不曾好睡,确实是乏得很,刚好出宫,这就去问三皇兄家的神医讨个安神药去。”

    “睡不好?”邵惠还要再说,却见自家妹妹轻轻摇了头,虽不知其意,到底没继续问。

    倪培卿听到这里,不由多看了她一眼。

    邵韵时将心一横,便也没再顾忌:“只不过,我的马车坏了,不知倪公子可能相送?”

    “……”众人静默。

    连着邵惠也伸手偷偷扯了扯她衣袖。

    邵韵时没动,索性将任性进行到底:“倪公子不愿意?”

    亭中各人心思流转,无人发话。

    最后,还是那道清淡的声腔接道:“公主,请。”

    于是,邵韵时便就对着众人颔首,直接离去。

    错身时,她听见南宫初缓声:“公主小心台阶。”

    “谢谢。”顿了一步,她复道,“我的侍女带了东西送去皇姐库房,迟些时候,还请南宫尚书知会她们去承安府寻我。”

    “好。”

    倪培卿等她过去,也抬袖作揖跟着离开。

    二人走得高调,几乎落在了所有人的眼中。

    倪培卿落后她半步,走得不徐不疾。

    邵韵时也是公主做派,基本目不斜视。

    直到了门口的位置她才问:“倪公子的马车呢?”

    倪培卿这才伸手一指,末九将将将马车牵过来。

    邵韵时便就二话不说,直接勾头上车。

    末九本是意外,可见主子没什么反应,便闭嘴驾车。

    相对而坐,倪培卿开口:“公主此行,可有想过后果?”

    “可有想过后果。”邵韵时淡淡重复,却是笑了,“倪培卿,前世今生,你问过我许多遍这个问题。”

    “是吗。”

    “是。”邵韵时没看他,似是喟叹,“老实说,我很讨厌这句话,可以说是厌恶至极,仿佛我的每一个决定,都不被认可。”

    “……”

    “很奇怪吧,我一直都是别扭的,因为我想,是你逼我做的女帝,可到最后,却也是你让我做不了女帝。”

    膝上的指节收紧,倪培卿没说话。

    邵韵时刚好留意到,顺着那手指缓缓瞧上,最后,落在了他低垂的眉眼上:“倪培卿,你是怎么死的?”

    眉睫一颤,似是蝶翅忽震。

    邵韵时便收回眼,伸手拍了拍车厢壁提声:“去城外。”

    末九驾车偏头,风声喝得他怕是没听清:“公子?”

    “听公主的,去城外。”

    去城外?孤男寡女?公子与公主?!

    末九直觉这事他若是干了,回去将军会军法伺候都是轻的。

    “公子……”

    邵韵时又拍了一下车壁,末九被唬得虎躯一震,差点丢了马鞭。

    倪培卿终于又发话:“这是命令。”

    马车嘶鸣一声,紧急调转了车头,嘚嘚往城门驶去。

    车厢短暂的摇晃,邵韵时端坐其中,不知想到什么,低头一哂。

    “笑什么?”对面问。

    “我笑,似乎无论何时,其实真正能叫人臣服的人,一直都是你。”

    说完,邵韵时一甩袖子,不再继续这个话头:“你还没有回答我,上一次,你是怎么死的?”

    她问得执着,精致的妆容下,那双眼越发明亮,透着不依不饶的倔强。

    倪培卿沉浸在这般浓重的目光中,眼前似是那日的箭雨又现。

    他记得玄冠女帝几近癫狂的笑靥,记得血泊中那句“倪培卿,棋差一招,我终究是没你狠”。

    可谁又知道,那是算无遗策的倪相,唯一算错的一次。

    错了,全部都算错了。

    错在他没曾料到,她会恨他至此,宁可与他同归于尽,也绝不苟活。

    只差一步——

    只差一步,他就能扫清那乱世,还她一个完整的大桓了。

    可她,却没有走。

    她身侧的狰首卫只余一十二人,那是他留给她从密道逃离乱京的一十二人。

    “本相诱北狄王入京后,京城之内三军齐聚,必乱,尔等以留存实力为名,护送陛下从密道出京,以宫中号角为令,适时,城外二十万大军将助陛下——重登大典。”下令时,他已经将醉酒的女帝轻轻抱到了龙榻上,中了药的女子无知无觉,只有眉心仍是皱着的,这一日,她本是设计狰首卫杀他的,思及此,他伸手去抚她眉心,“记住,无论如何,不得提前告诉陛下,否则,前功尽弃。”

    棋差一招……可是我的陛下,棋差一招的,从来都不是你。

    邵韵时盯着那双长睫,它们沉沉遮下主人的神色,叫这沉默都显得窒息。

    须臾,那帘睫终是掀起,她跟着眉尖一跳,不自觉竖起了耳朵。

    “比陛下死得晚一些。”他道,“大桓没有了陛下,微臣却不能不顾大桓。”

    邵韵时险些听笑了,不过一瞬就收了唇角:“倪培卿,你说这话,不觉得可笑吗?你私下联络北狄的人,真的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吗?我恨的不是你杀我,我恨的,从来都是你走的那条苟且路。”

    倪培卿跟着敛目,绷紧的唇线几近平直。

    “倪将军拿命将我送出血海的时候,沈仲哲等一众清流尸骨横陈城门前,父皇母后和三皇兄死不瞑目,无人收尸,五万援军尽数牺牲,无一生还。我以为,尸山血雨走出来的我们,哪怕是离了心,唯有对北狄深恶痛绝这一点,永不会变。我却没想到,你为了夺我的权,不惜引狼入室,倪培卿,你是聪明人吧?聪明人,怎会与虎谋皮?”

    “……”

    “你曾问过我,可还记得幼时许你的话。我好像没有回答过你……你相信吗?我记得。”

    “……”少年,哦不,是男人的眼突然动容,几近逼视。

    邵韵时迎着他:“我说过,你喜欢什么,只要你说,我都送给你。”

    喉头滚动,倪培卿觉得一颗心都被一只手狠狠揪紧,跳得艰难阻滞。

    “可是倪培卿,你从来没有说过,你只是在——抢。”

    马车已经出京,人声尽数远去。

    邵韵时轻声说完这个抢字,终于觉得周身都松坦下来。她重又去看男人越扣越紧的手指,心底竟是有些嘶吼出声的快意,只是这快意不过片刻,就被一种无以名状的酸痛取代,叫她实在笑不出来。

    “不是。”

    有些喑哑的声音传来,在这逼仄的空间里,轻得仿若叹息,却抓耳极了。

    邵韵时没想到这一点他竟会反驳,反问:“不是什么?”

    “倪某想要的,从来不是天下。”

    “哦?”邵韵时不以为意,忽又想起什么,她微微倾身,凑近了面前的人,“忘了与你说,倪将军来找过我,你知道他与我说了什么吗?”

    骤然而来的气息叫倪培卿偏头。

    邵韵时莞尔,目光流连在他面上:“将军竟然与我说,你心中欢喜我。”

    躲闪的目光凝滞。

    “倪培卿,总不会是——你想要的,从来都是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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