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欠债还钱

    倪将军面容正经,邵韵时顿时自惭形秽。

    见她愣怔,倪新望以为她是不信:“他虽是不说,老臣却知道,他是欢喜公主的,不然,也不会当真一直戴着公主的玉珏。坊间所传,老臣略有耳闻,此来是想告知公主犬子心意,还请公主知悉。”

    这实在是……

    “将军,我……我……”

    “公主,老臣这些年带犬子在兖南,他原就不比京中公子,鲜少有与人相交。自他母亲去后,不怕公主笑话,我与他,便更是无话可说。”倪新望说着,竟有些不好意思,“这孩子少年老成,喜怒不形于色,大多时候都是恭顺的,他长这么大,唯一的一次与我争执,大约便就是去岁坚持归京吧。”

    听到这里,邵韵时才从尴尬中转过神来,震惊地问道:“将军是说……你们从兖南入京,是倪培卿的主意?”

    “是,”倪新望点头,“老臣问过他为何,他却什么也没说。不过这些时日,老臣有眼可见。公主有所不知,兖南虽离京甚远,却不乏大隐之士,因着此前他母家缘故,倪家多有结识。因此,犬子幼时起便受大儒教习,论起来,实在并不需进南书房;他自来最不喜热闹,却自请替老臣参加除夕宫宴;还有……他能答应教公主射术一事,也是老臣意料之外。

    “所以公主,想来旁人都以为公主垂青,是他不知好歹,可老臣却要为自己的儿子辩驳一句,一直以来,他都有在努力,努力离公主近一点。”

    若无今日,邵韵时当一直以为,倪将军是个不苟言笑、沉默寡言的人。

    可这字字句句,无一不似惊涛骇浪,翻滚着卷席而来,横贯心海。

    倪培卿,他是重生之人。

    他为何要归京?他为何要进南书房?

    还有,今生南书房初见,她的态度与幼时截然不同,他不会猜不出她的身份。

    如此,为何要送上门来?

    这异样的感觉陡然放大,叫邵韵时仿佛回到了差点一箭射杀他的那日。

    箭靶之侧,箭心所向,坦然看来的目光,岿然不动的身姿。

    那天的疑惑终于有了应证,邵韵时第一次如此确定一件事。

    倪培卿,他曾是抱着赴死的心思站在那里。

    不避,不让。

    可是,为什么?

    倪将军的背影踽踽,邵韵时忘记了反驳,也忘记了如何送别。

    倒是回宫的时候,春茗过来与她说:“公主,有好消息。”

    自除夕宫宴后那次隐晦的敲打,邵韵时对春茗的态度看起来没有什么变化,出宫时也是随意带上冬茗或者是她,全凭心意。

    是以春茗一如寻常,一张脸上满是喜气。

    “怎么了?”

    “方才南宫府传来的消息,大公主有喜了!”

    这个消息像是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扼住了邵韵时的喉咙。

    皇姐有喜了,是南宫初和皇姐的孩子。

    那日她特意支走自己,与母后说事,也不知是为了什么,大抵离不开男女之事。

    可这一回忆,她只觉难以扯出一个像样的笑容。

    梅树下贴近的男人,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指尖。

    她该是糊涂一些,也好过现下一声恭喜都说不出。

    “公主?”春茗兀自开心,“公主?!”

    “嗯。”邵韵时抬头,“甚好,是皇姐差人来说的么?”

    “是啊!南宫府派来的人,从皇后娘娘那儿出来后就特意过来咱们宫里。大公主与公主最是要好,想来也是想第一时间分享这好消息。”春茗问,“公主要不要去看看大公主?”

    “自然是要的。”邵韵时周眼看了一下自己的妆台,翻翻找找却没寻着个合适的,“罢了,皇姐有了身子,怕是也累得戴这些珠钗首饰。春茗,你去库房,此前三皇兄送来许多补品,此番,便就当是我们借花献佛了。”

    “是!奴婢这就去!”

    待她出去,邵韵时才又看向冬茗:“明日去南宫府,你也一起。”

    “是。”

    邵韵时之前问过崇轩,他说,头胎小产对女子伤害极大,若是调养不好,以后再有怕是也难捱。虽然上次有崇轩留下的方子给邵惠调理身子,可她到底不放心,想着过些日子,还是要让崇轩亲自去看一趟。

    上一世邵惠是难产而死,一尸两命,而后父皇下旨南宫家为皇姐守丧,三年不得再娶。

    只不过,三年未过,大桓已亡。

    她隐约记得皇姐难产的原因,是说皇姐本来就体质虚弱,加上自古女子生养就是鬼门关里走一趟,那么,如果这次她来好好看顾着,皇姐可否平安无恙。

    白日想得多了,晚上的梦就搅得人不得安宁。

    一会是前世的血路高台,一会是皇姐凄厉的哭喊,再一会,却是倪培卿模糊的声音。

    “陛下的话,可还作数?”

    说话的人看着她笑,慢慢远去,她陡然伸手去抓,只听他又笑:“看来,是不作数了。”

    “什么话?!”她终于问出口来,可那人已经转身离去。

    “倪培卿!你给我回来说清楚!”

    这一声,竟是将自己惊醒。

    黑暗中,唇畔干涸,邵韵时努力瞪着眼上的那一片帷幔,后知后觉地吞咽了一口,才觉嗓子干哑极了。

    为什么会又梦见倪培卿?

    还有皇姐……

    这都是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

    邵韵时揉了揉脑袋,却是从月色未曾落下前就开始失眠。

    很难说是不是倪将军白日里那些话起了作用,这会儿干躺在床上,脑海里走马灯似的滚过她与倪培卿的点点滴滴。

    断断续续的,从前世里的初见,到逃亡路上的倚绊,到南桓将定的扶持,再到猜忌、决裂、你死我亡。

    伤害是真的,又何来的将军口中的——心意呢?

    如果非要给如今的倪培卿种种匪夷所思的行为一个解释,那也该是欠债还钱。

    他欠了她的命,难道不该还么?

    至于什么努力离她近一些。

    邵韵时被这个说法荒唐得险些笑出声来。

    只是唇角不复平静之前,脑海里却是闪过险些被遗忘的问题。

    上一世的最后,她死了,他又如何了?

    他身为右相,不惜与北狄做交易,那么南桓呢?

    他们好不容易建设的南桓,如何了?

    还有——

    他又为何与她一起回到这一切未发生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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