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完，站在阳台赏了会月光，舒然开始提议送他回去休息。
姜衍嘴角抽了抽，“你这么过河拆桥的吗？”
“......？”
这突如其来的锅，令舒然满眼困惑。
姜衍：“就吃顿饭，完了，没别的？”
舒然：“您还想要什么？”
男人坏坏笑着，意味不明地扫了眼她的卧室，“这么好的月色，那自然是......”
舒然拽着他手直接拉他走向玄关，打断他接下来一些不三不四的话。
姜衍不高兴，“我亏了。”
舒然：“您哪亏了？”
都给您省了一顿饭钱。
姜衍：“我还不亏，我为了你，吃的都快吐了，你转眼要把我丢出去。”
舒然：“那您还想做什么？”
姜衍：“不都说了......”
舒然：“你想清楚再说。”
姜衍只好咽下逗弄的话茬，掏出手机，把界面翻出给她看，“有人评价国庆档这部片子不错，我很久没看过电影了。”
排队买爆米花。
舒然打了个哈欠，望着男人悠闲坐在等候室里打小游戏的身影，心想，这厮至少得投个过千万的项目过来。
不然她就把这桶爆米花，扣他头上。
爱国电影，根正苗红。
碰到大义凛然的场面，姜衍正感慨祖国的电影拍得越来越好，转头，舒然两道泪痕，划落下来。
姜衍:“......”
七年不见，娃的觉悟这么高了吗？
舒然拉开腿上的挎包拉链，才发现今天出门急，忘了给包里塞纸巾，刚抬起袖口轻拭，旁侧递了张纸巾过来。
舒然愣怔好一会，借着电影院仅有的一点光亮，扭头看向男人的脸。
女孩密长的睫羽上还嵌着一些晶莹水珠，眼睛也透着一层水光，望向他的目光，充满了见鬼的难以置信。
舒然的声音轻柔，平时为了显得沉稳，都会压低一点音调说话，这会一哭，娇软气从齿缝间冒了出来，“居然会带纸巾了？”
姜衍忍不住笑了笑，嘴角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怆然，“因为，没人让我搜刮纸巾了。”
姜衍以前是个娇气包。
虽然他自己不承认，可一到冬去春来，天气湿冷的时候，他就容易受寒感冒。
少爷明明身子娇贵，配着一副爷们心肠，生病喜欢硬抗，还懒得和家人说。
也不忘和舒然顶嘴，渐渐的，舒然的桌肚里，总是常备着纸巾和感冒药，甚至温度计。
后来，姜衍一没纸，一感冒，就爱往舒然桌子里摸。
但出国以后，没有舒然。
舒然心里冒了句活该，说出来的话，总是温和体面。
“挺好的。”舒然评价。
姜衍笑了笑，在心里倔强地顶了一句。
从不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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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电影回到家，已经十一点半。
舒然洗漱完，趴到床上，一打开手机，姜衍在微信同她报平安：【已经到酒店了】
姜衍：【早点休息】
舒然回应完，望着聊天框沉默了会，点开他的头像。
朋友圈里仍然一片空白。
犹记得高中的时候，一用□□进姜衍的空间，总能看见他假期游玩拍摄的各类风景。
他从不入镜，却习惯记录自己走过的地方。
这几天他边逛边拍了不少照片，今天的电影票他也揣兜带走了，却没有发过什么。
不知是他改了习惯，还是最初就屏蔽了她。
也不知道，他到底把她拍成了什么样。
昵称倒是延续□□。
“聂小倩”。
舒然愣怔，记忆瞬息被这三个字召唤而来，塞满她的思绪，想起这名字的由头。
年少时期，姜衍成绩虽好，却出了名的不服管教。
他上学很爱带手机，缴一部换一部新的，屡犯屡教，屡教屡犯。
第五部以后，吴笙瑶惊诧他怎么胆还这么肥。
他说：“想看看老张的抽屉到底有多宽。”
容得下他多少部手机。
吴笙瑶一出教室门，迎上走廊，就朝倚在栏上放风的他们抱怨，和姜衍说话，简直是自取其辱。
吴笙瑶：“太令人生出仇富心理了，听得牙痒痒，偏偏看着他的脸，生不起气来。”
舒然闻言，联想着什么，笑的眼睛弯弯。
吴笙瑶：“然然你笑什么？”
舒然：“就是，鬼使神差的，想到‘聂小倩’。”
即使是只鬼，即使说的不是人话，可望见那张脸，就想原谅他。
众人错愕，随即反应过来，扑哧一笑，意外觉得贴合。
吴笙瑶刚携起一缕笑纹，目光朝她身后一望，噤了声。
舒然回首，掉入一道深而迷人的视线。
那会她和姜衍已经非常要好，得知她给他取了个这么娘炮的外号，当即拽着她的小耳朵，逼她道歉。
可这个外号到底流传了开来，姜衍也渐渐成了众人口中的姜鬼。
后来，姜衍再没有考过第一，为了祭奠自己曾经的辉煌，一狠心，将网名换成了“聂小倩”，幼稚地立誓，不超越舒然，不改名。
其实，如今的他，早就可以改了。
恰在这时，吴笙瑶打了个电话过来，将舒然从回忆里带出，“你一个人跑去看电影了？”
今天的电影给她看哭了，舒然就在朋友圈发了电影的海报，写了几句推荐语。
舒然：“没有，陪客户去的。”
吴笙瑶：“客户，又是客户！你这几天都没空，一直说陪客户，到底是哪个客户霸着你不放，别动了什么歪心思吧？”
舒然听的笑了，“你想什么呢，不可能。”
吴笙瑶：“怎么不可能了，我说你是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吗？到底是谁，报上名来，我去打探一下，不反对你恋爱，至少得保证不是个有妇之夫啊。”
舒然：“姜衍。”
“姜——”对面消了会音，大叫起来，“你你你，你们，什么情况！”
舒然：“没什么情况，他不是说有意向落地东旭吗，就来找我了解情况。”
“真就，了解情况？”
舒然冤大头地哎了声：“顺便坑我。”
吴笙瑶：“？？？”
待她挑挑拣拣地把这几天的事情说给吴笙瑶听，吴笙瑶沉默片刻，嗤地大笑起来。
只将关注点留在了女孩最后的小小反击，“你真让他到你家解决储粮啊？”
舒然：“嗯。”
吴笙瑶：“哈哈哈他居然肯，这还是那个娇生惯养的大少爷吗？”
舒然：“我也没亏待他啊......”
吴笙瑶：“但你确实有下逐客令的意思，借此彰显出他十分打扰到你的生活。”
舒然不否认自己有这种意图，只是姜衍装聋作哑的能力日渐增长。
吴笙瑶：“也就对你，他有这种耐心。”
舒然愣了愣。
吴笙瑶并没有注意这短促的沉默，试探地问：“不过我刚刚说他有歪心思，你怎么一下就否认了，万一他就是经年不见，一见倾心了呢？”
舒然荒唐一笑，“新剧本的灵感找到我头上了？”
吴笙瑶：“你怎么就知道不可能？”
舒然想了想，解释：“我不是他的理想型，他以前不是说过喜欢胆大艳丽的，我这种，照他的话来说，就是，勾不动他。”
舒然生得美丽清冷，犹如仙女下凡，但在姜衍那，总是评价不高。
话里话外，都有些嫌弃她寡淡的感觉。
如今想想，他还是顾及着她的颜面，说的含蓄了。
舒然将他的心路历程想一遍，恐怕得谢谢他没有直接说她这样的姑娘，关了灯大概是条死鱼一类真心话。
吴笙瑶不以为然，“这么多年过去了，搞不好人家换口味了呢？”
舒然：“一换口味就换到我这？”
吴笙瑶：“......哎，意淫又不犯罪。主要还是你们以前太要好了，他连你三围都知道，实在少了些距离感的朦胧美。很难让人跳出这个刻板印象去想别的。”
舒然：“这种事就不用提了吧。”
吴笙瑶:“哈哈哈哈哈......”
两人闲扯了会，天色不早，吴笙瑶也不过多打扰，催促她赶紧睡觉。
舒然盖上被褥关灯，黑漆漆的夜，令她脑海里再度闪过“聂小倩”三个字。
却不是电影里美貌的女鬼，莫名想起男人现在的脸。
以前，少年的眉宇没有舒展，眸眼精致，下巴尖俏，模样阴柔秀气，确实像极了只不知祸害过多少芳心的□□艳鬼。
现在，轮廓如刀削一般，俊朗分明，轩然若举，真是鬼，也是个等人上贡的鬼中之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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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两天，姜衍没有再打扰舒然。
或许是她昨晚的做法令他感受到了一丝不适，或许是他觉得玩够了。
舒然也没有主动询问，只想让日子就这样回归往常，平淡地过下去。
最后一天的下午，吴笙瑶抓着舒然出来陪她逛了会商场。
也不知是怎么扯的，两人告别最后的话题，终止于姜衍说他没有女朋友的真实性上。
聊了半天没有结论，吴笙瑶今夜有个商务聚餐，地点正好她们逛的商场附近，她便在1楼出电梯，绕出商场，舒然则下B2层开车回家。
刚系上安全带，放置旁边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吴笙瑶的语音急促：【天，说曹操曹操到！】
转而发过来一张照片，是她在商场落地玻璃窗外，往里面咖啡厅拍照的角度。
照片里，一男一女，低头一同在看着桌面，不知看什么，从摄影的角度，两人的头挨得很近。
男人，只一个背面，舒然便认了出来。
姜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