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温欣回房间,钟静宜看她眼睛微微红肿,一看就是刚哭过,她听旁边房间没动静,估摸着张俭没回房,忍不住问温欣:“温欣姐,你们两个现在是什么情况啊?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温欣扯下毛巾用凉水洗了脸,人瞬间无比清醒,看趴在厕所门边的钟静宜,有点好笑,随口说:“是欺负我了。”

    “他怎么欺负你的?”钟静宜一脸正义,“我帮你一起报仇。”

    “对我又亲又抱的。”温欣洗了毛巾,挂回去。

    “又亲又抱那不是……”钟静宜不解,目光直指温欣的眼睛,“那你怎么哭了啊?你们现在和好了没?”

    “应该不会吧,”温欣定住,认真想想,补充心里想法,“破镜重圆,裂痕永远不会消失。”

    “什么意思啊?”钟静宜抓心挠肝,很想知道他俩的结果,“那到底好没好啊?”

    温欣不想再说,叹着气越过钟静宜,拿爽肤水拍拍脸,转身说:“时候不早了,要不要去吃晚饭?”

    “要不要叫上你前任一起吃?”钟静宜迟疑一瞬,若有所思问一句。

    “不用管他,他有钱。”温欣想也没想,好像真的不想管张俭了。

    钟静宜心虚地挠挠头,不敢透露自己早知道张俭身上有钱的事,跟着温欣去餐车。

    晚饭吃得很简单,一人一份普通的俄式快餐,吃完在餐车坐了会,钟静宜觉得奇怪,刚才在房间时,张俭好像没在房间,到现在也没见人来吃饭,人像消失了似的。

    但看温欣对此毫不在意,钟静宜也不好再多嘴,只猜测他俩应该是真正闹翻了。

    晚些时候回房间,钟静宜存心留意隔壁房间,但一直没听到什么动静,她看温欣若无其事,在找衣服准备去洗澡,终于忍不住问温欣:“温欣姐,张帅哥去哪了啊?吃饭时没看见他,他房间里好像也没人,你不担心他吗?”

    “他那么大个人在火车上有什么好担心的?只要没被火车落下就没事。”温欣不以为意,脱下外套,拿上衣物进厕所。

    钟静宜感觉自己被点了一下,被火车落下这种事,大概只有她钟静宜了。

    温欣话虽那么说,但隔壁长时间没有动静,她渐渐也有些担心,直到晚上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时,听钟静宜深沉的呼吸声到深夜,那边终于传来声响。

    温欣盯着与16号房间相连的隔板,听动静判断张俭开门关门,进厕所洗漱的行动,她脸色淡淡,总算放下心,昏暗里转身睡去。

    第二天,列车穿越西伯利亚白桦林,被雪覆盖的世界,像冰雪奇缘的童话世界。

    温欣对雪和景似乎已失去全部兴趣,张俭才是她此次旅途中最意外的风景,但她已不想再见张俭,免得自己一次次中他的圈套。

    昨天在吸烟区拥抱的时候,她摸到张俭外套口袋里的钱,抽出来确认时,她在心里狠狠发过誓,无论张俭说什么做什么,她再也不会相信他了。

    “不是说你钱被偷了,身无分文了吗?”温欣举着钞票质问张俭的时候,张俭根本就不解释,他欲言又止,看看过来吸烟的人,拉她的手想带她回房,“回房说。”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温欣只觉得他想蒙混过关,回想在车上发生的一些小意外,忽然觉得那都是人为的意外,不然那天房门为什么会无端地坏掉,又无端地恢复。

    发现自己掉入圈套的感觉并不好受,温欣气得想揍他,恨不得在他脚上踩上几脚,但她忍住没那么做,泄愤一样将钞票甩到张俭胸口,头也不回地走掉。

    “温欣姐,来拍个合影吧。”钟静宜拍照的热情不减,拿着手机拍窗外风景,拍自己,又挤过来这边座位拉温欣拍合影。

    温欣对着镜头挤出一个微笑,听隔壁张俭开门走出去的声音,她顿了下,有意把笑容挤得大一些,仿佛要让张俭看她有多么不在乎。

    “明天就到莫斯科啦,到了莫斯科你想去哪玩?”钟静宜坐回温欣对面,低头修照片。

    “原本打算去莫斯科红场和圣瓦西里大教堂,还想去莫斯科大剧院看演出,再品尝一下当地美食的……”温欣带点伤感的憧憬,笑笑没再讲她的计划,因为这些其实是当初和张俭做的关于去莫斯科看雪的旅游攻略。

    “那现在呢?”钟静宜追问,“不想去这些地方了吗?”

    温欣摇摇头,表示不太确定,“到莫斯科再看吧。”

    窗外雪花轻扬,莫斯科的雪却早停了,只留一地银霜。

    到达终点站前,大家预先收拾好行李,行李箱码在房间里,温欣挎上随身包,伏到窗边看雪景,心一阵漫长的悸动。她侧耳听隔壁房动静,听得出张俭正在收拾行李。

    “温欣姐,”钟静宜把平板塞进背包里,坐过来说,“我们一起住酒店吧,两个人开一个双人房,怎么样?”

    一起住也好,有伴可以互相照应,温欣点点头说好啊。

    钟静宜回头看16房间方向,指指那边悄声问:“那你前任怎么办?还管不管他了?”

    “下车再看吧。”温欣后来仔细想过,张俭身上虽然有钱,但钱其实不多,不知道他够不够住酒店和买机票,她终究是不忍心丢下他。

    到达莫斯科终点站,广播提醒乘客不要落下物品,硬座那边的乘客已经有人迫不及待下车赶路。

    温欣跟随在钟静宜身后,拉上行李出门,瞥眼张俭的房门,门关着,张俭还在里面。她不打算叫他一起,抽回目光,收收心,利落地往前走。

    下车前,温欣看见那个刀疤男双手锁着手铐,被警察押走,她顿了下,看他们背影,想起问张俭为什么跟刀疤男混一起时,张俭说到终点站你就知道了,她越发好奇张俭跟刀疤男的关系了。

    “诶那不是……”钟静宜也看见了,回转身,手肘捅捅温欣,想到什么忽然惊了下,“你前任不会也被抓了吧?!”

    她这一问,温欣心里倒真没底了,毕竟张俭跟这个刀疤男实实在在一起抽过烟,也说得上话,关系似乎还不错。

    行李搬下车,站火车旁等了会,仍不见张俭下车,温欣真急了,让钟静宜看行李,又吩咐一句,“你在这等我,我上去找他。”

    “好。”钟静宜隐隐担忧,看温欣义无反顾挤过人群重回车上,觉得这两人不复合真是好可惜,明明彼此都很在乎对方的。

    温欣返回车上时,被清场的乘务员拦了下,“到终点站了,怎么回来了?”

    “落东西了,回来找。”温欣随口应他,一转头看见张俭拖着行李慢悠悠地走过来,眼睛盯着她,“落什么东西了,帮你一起找?”

    张俭没事人一样,似乎他俩没发生过不愉快的事。

    温欣迎着他的目光,心松了下,有人从她身边走过,她侧身避开,又接回张俭的目光,“不用,找到了。”

    乘务员疑惑地看她一眼,不知道她找到啥了。张俭却心领神会,她是上来找他的,他的心微微一暖,微笑着看温欣。

    钟静宜在车外,隔着车窗玻璃看他俩对视的这一幕,顿时信心百倍,发誓最后一定要看到他俩和好。

    两人下车,钟静宜热情地朝他俩挥手,主要是对张俭挥手,她笑容很大,冲他喊:“这里这里!”

    张俭不明所以,不知道钟静宜看见他为什么那么高兴,温欣却明白,是因为张俭没被抓走。

    终点站,全火车的人都下来,站台时一时拥挤不堪,他们各自拉行李随着人潮走。

    到火车站大门口,温欣和钟静宜商量着先打车去哪里,张俭一直默默听不插话,似乎早有打算。

    正说着,一辆黑色越野车豪迈地停在他们面前,车上的男人奔放地喊:“张俭,快上车。”

    温欣和钟静宜都愣了下。

    “很准时啊杨老板,”张俭走到车旁,弯腰朝车里男人笑笑,回头看了眼不明就里的温欣和钟静宜,问杨老板,“方面带上她们吗?”

    杨老板伸目光看车外两个中国同胞,爽快地说:“有什么不方便的,快上车吧。”说着下车帮忙搬行李。

    温欣看行李被抬上车,又看钟静宜高高兴兴地坐上车,欲言又止,找着机会私下小声问张俭:“什么情况?他是谁?”这几年她对张俭的人脉一无所知。

    “一个朋友,”张俭也小声说话,有点戏谑垂眼看温欣,“跟我走你还不放心?我能卖了你?”

    温欣被堵得无话可说,赶鸭子上架似的被请上车,她坐后排座位,满肚子疑问看张俭替她关车门,又看他走到前面坐副驾驶。

    杨老板上车,手臂压着方向盘扭头看后面一眼,目光在温欣脸上顿一霎,像明白了什么似的,意味深长地看张俭,笑笑说:“你这趟不会白来的。”

    “借您吉言。”张俭淡笑,似乎有点不以为然。

    他俩打哑谜一样,钟静宜和温欣对视一眼,隐晦地笑笑,仿佛她知道两个男人在说什么。

    后面他俩讲了许多在美国的人和事,温欣听出来他俩应该是在美国共事过,后来这个杨老板娶了个莫斯科老婆,于是来到莫斯科,跟老婆一起打理她家的生意,是在郊区度假村的一座庄园。

    “这个季节空房率高,”杨老板发愁地自我调侃,“我岳父说入住率提不上来,让我滚去外面找工作上班,他要请专业的经理人来打理。”

    张俭笑看他一眼,安慰道:“你专业不对口,再锻炼锻炼就好了。”

    “杨老板,”钟静宜听得津津有味,跟张俭一样称呼杨老板,“你家的庄园在什么地方啊,住那里出去玩交通方便吗?”

    “方便啊,想去哪玩我都可以送你们去。”

    “哇那太好了!”钟静宜雀跃地说,“所有著名景点我都想去。”

    “行!没问题。”杨老板笑得很豪爽。

    温欣很沉默,在想最终还是落入了张俭的圈套里,这人前两天还在她面前哭穷卖惨,说要出去卖身赚住宿钱和机票钱,呵呵……她眼睛望路边堆着的一堆堆雪,耳朵一直在听他们说话,收回目光时,不经意瞥到车外后视镜——

    张俭沉静地靠着椅背,偏着头,正目不转睛地看后视镜里的她。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