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不出意外的,赵青梅这次的相亲之旅果然以失败告终。

    一番诗词歌赋聊下来,她对人家的儿子没有半点兴趣,反而却把那穿金戴银的老太太发展成了自己的牌友。两人越聊越兴奋,吃完就去棋牌室来了一局。

    牧时舟咬牙盯着那打牌打得火热的老姐俩,百思不得其解。她妈看起来年轻时应该也是个大美人,怎么偏偏就跟这桃花没缘分。

    不信邪的她又再尝试了几次,先是跑去相亲角拉了个文艺范的大叔,没想到那文艺范一碰上她妈就接了地气,两人的牌局立刻加入新战友。

    再次落败的牧时舟不服气,辗转找到了赵伦退休的小学数学老师。五十岁的叔叔单身至今,平日里修身养性,热衷喝茶,与打牌这类“不良嗜好”不沾一点边。牧时舟信心满满,这回,伟大的人民教师必定不能被她妈带进打牌的罪恶深渊。

    深渊确实是没跳进去,但赵青梅却出了问题。一切还得怪她那不争气的儿子,赵伦从小就成绩差,不肯学习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小学的时候被这老师训怕了,连带着隔三差五被请去学校喝茶的赵青梅也对他有着无限阴影。一见到人家,先是软了腿,再是弯了腰。

    母子二人齐齐转身狼狈逃窜,只剩牧时舟一人在餐厅听数学老师侃侃而谈了俩小时,从国内外政治经济形势讲到人生规划指导。听得她蠢蠢欲睡,仿佛回到中学课堂。

    待她再次踏出餐厅的门,腿软得跟赵青梅别无二致,罪魁祸首却早已跑了个没影。

    一回头,只有小灭霸一人。他站在门檐阴影处,似笑非笑看着自己。

    “她们俩呢?”牧时舟问。

    “我猜,大概是听不懂要怎么未来的人生规划赋能。”

    “……”

    牧时舟两眼一黑,决定再也不带赵青梅去相亲。

    虽然相亲没相成,但赵青梅却肉眼可见地比先前有活力了,每天乐呵呵的,见到牧时舟就要调侃一句,“粥粥,今儿三缺一,要不带我去聊聊诗词歌赋?”

    “……”

    牧时舟沉默,您那是想聊诗词歌赋吗?您那是想找麻将搭子呢吧!

    但看着赵青梅愉悦的背影,她又觉得好似看见了从前那个喊一声屋子也要抖三抖的赵青梅。

    她的妈妈,快乐的,意气风发的,那就很好。

    更好的是,她想到第一期节目要做什么主题了。

    春节假期结束,第一天上班,所有人都还沉浸在假期的余韵里,在被窝里搓磨时间。只有牧时舟五点就爬了起来,拉着靠在窗台上闭目养神的陆岸,风驰电掣地来到了台里。

    时间太早,连保安秦叔都还在睡着。透过保安室的窗,里面那人的脑袋一点一点。

    “秦叔,开个门!”

    下一秒,秦叔就被灌入的冷风和骤然响起的嗓子惊醒。

    几步之遥,牧时舟扒拉着个门缝,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她的身后,陆岸不动声色地帮她挡住呼啸袭来的北风。

    “你是?”

    秦叔眯着惺忪的眼,迷迷瞪瞪地打量了牧时舟一圈,也没从那眼缝儿里认出来这漂亮小姑娘是谁。

    “我,牧时舟。”牧时舟挺了挺胸,让秦叔看清自己胸前的工牌,“新闻部的小船儿。”

    “小船儿?”秦叔微微挺直腰板,眼睛却还是没醒,“怎么这么耳熟呢。”

    见他依旧没认出来,牧时舟当即便收起笑容,耷拉下眉眼,懒懒散散靠在门边,摆出一副来要东西的样子。

    “器材室的钥匙。”

    “噢,是你啊!”

    秦叔这才认出她来,脚在地上一蹭,那椅子便滑到牧时舟身前。

    “平时蔫不拉几的,今儿怎么这么精神,我都差点没认出来!这一大早的,是要出现场啊?等会儿啊,我给你拿钥匙。”

    “——不是。”

    秦叔伸手取桌上的钥匙串,牧时舟却打断他的动作,眼睛里透着得意,“台里开了个新节目,以后我主持。”

    “嚯!”秦叔清醒过来,看起来比牧时舟还高兴,“升职了!不错!”

    平日牧时舟每日忙着打杂,除了那些个沉重的摄影器材,跟她最熟的,就是台里这些边缘化的人物。秦叔站起身来,有些语无伦次。“那什么,升职了,该包个红包。”

    他拉开身边年岁久到有些渗着霉的抽屉,从里面数处一沓散钱,塞到牧时舟手里。

    “叔今儿没带红包,你先拿着。”

    “这我哪能要。”

    牧时舟立刻把钱推回去。

    “哎,”秦叔粗气一喘,有些不高兴,“就当给个吉利。以后要是你出名了,我也能沾沾光不是?”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牧时舟还是把那钱收了下来。不等她开口,秦叔就按了开门的扭,铁栅子吱呀呀磨着地上冰凌,缓缓打开。

    “去吧,努力上班!”

    牧时舟看着他许久,没再说什么,只紧了紧手中攥着的那一沓零钱,重重点了点头。

    新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

    进门的时候,陆岸打了声喷嚏。

    “哟,”牧时舟有些稀奇,“太阳打西边起了,你居然也会怕冷?”

    陆岸没理牧时舟的挑衅,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修复完赵青梅的身体以后,他体内的力量就在缓缓流失。

    他指尖微动,可那凝聚起来的黑雾不过片刻就散开了去。

    他眉头皱得愈发紧,再一次试图将黑雾凝于指尖。

    牧时舟见他这么久不回答,还以为他被冻傻了,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陆岸一惊,指尖黑雾再次散去,下意识要将手抽出,牧时舟却追回了他。

    “你等等,别动。”

    牧时舟第一次意识到,陆岸的手竟然如此寒凉。

    一瞬间,她想起曾经被他温暖过的自己。

    难道他一直都这么冷吗?

    这样想着,不等她反应过来,她已经握着陆岸的手放进了自己的羽绒服口袋里。

    面对陆岸惊诧的目光,牧时舟沉默片刻,面不改色地开口。

    “我冷,你给我暖暖手。”

    天泛起鱼肚白,云里藏着的那点光透到二人身上。

    陆岸撇过头去,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当牧时舟想把口袋里那只手搓热时,那粗砺的手掌却是冷不丁反手将她握住。

    “你。”

    牧时舟还没说完,面前就映来一道刺眼白光,闪得牧时舟立刻举起另一只手挡在眼前。

    等牧时舟好不容易从光斑中恢复清明,便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

    “你们在干什么?”

    牧时舟放下眼前的手,只见华泽站在不远处,向来带着笑的脸已是一层冰霜。

    他的目光落在那鼓鼓囊囊的羽绒服口袋上。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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