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的重量

    “等等——我有问题想要问。”埃斯特拉站在客厅里,坚定地开口。

    回到家里,小精灵带走了她的行李,熟悉的环境又给了她底气。积攒了一年的困惑和迷茫已经消磨了太多耐心,接连的变故也让她失去了事不关己的淡漠。

    好在她的父母对视了一眼,彼此点了点头,坐在了她对面的沙发上,以温和尊重的态度开口,“我们本来也欠你很多解释——埃拉,这一年你一定过得很辛苦,”菲利克斯真诚地说道,“只是我们一时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口。所以,只要你想知道的,尽管问好吗?我们都会说的。”

    埃斯特拉在扶手椅上板正地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那就从头开始怎么样?我第一次写信回家,说哈利·波特不知道为什么,说你在神秘事务司工作过,还和食死徒卢克伍德有些牵扯,并且涉及到了魔法部的机密。”

    莱拉垂下了眼眸。“十六年前我确实在神秘事务司工作。那个时候,预言厅出现了一个新预言,被自动记录在了一个叫做预言球的物品上,我刚好负责记录。这个预言的具体内容我也不知道,但一定和哈利·波特、神秘人有关系。”

    “你的外祖父母——他们学生时代时就和神秘人志同道合,”莱拉的嗓音有些艰涩,“这个预言出现的前不久,他们刚刚过世。神秘人应该是从其他地方知道了这个预言,所以想要来问我。但是我没有心思——也许是考虑到你的外祖父母曾经对他的帮助和功劳,他没说什么,不过奥古斯特·卢克伍德告诉了他。”

    突如其来的消息像是一记重锤砸到了脑袋上,埃斯特拉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那为什么你最近又给他提供了帮助?”

    这次回答的是菲利克斯。“神秘事务司的缄默人相继出了问题,我猜到这是神秘人让卢修斯做的。他想要拿到预言球,但是不知道只有预言相关的人才能把那东西从架子上拿下来。尽管你妈妈现在已经不在那里工作,但如果神秘人想要再次向她要求提供帮助,可没有什么保护伞了——所以我们决定提前一步,将这个消息告诉卢克伍德,由他转达神秘人。”

    “这是二月底的事了。”埃斯特拉盘算了一下时间,“神秘人知道了这个信息,不可能亲自去神秘事务司把这个球拿下来。那就只能是让哈利·波特去——”她慢慢地说,“所以他才要用小天狼星·布莱克引他过去。”

    “你当时信里的猜测并没有错,埃拉。”菲利克斯叹了口气,“神秘人的大脑确实和波特的之间有联系,所以他才能让波特在脑子里‘看到’小天狼星被抓走折磨的幻象。但并不是说你让他有机可乘,”看到埃斯特拉骤变的神色他立刻补充道,“神秘人自己在圣诞节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件事。你只是恰好猜中了。”

    埃斯特拉抓紧了自己的袖口,又慢慢松开。她深呼吸了几次,等到语气平稳了才再次开口,“那说说你们为什么对这些事情这么清楚吧。”

    莱拉放轻了声音说,“他上次失势前,就尝试过要让我和你爸爸加入了。这一次他轻而易举原谅了卢修斯,也是相信他真的游说成功了——当然,这份信任是暂时的。如果这次的行动真的成了,卢修斯再告诉他我们的帮助,他会顺理成章地成为神秘人身边最得力、地位最高的一个。所以在安排这些事的时候,他很小心地和你爸爸商量了一些事。”她看了一眼丈夫,“毕竟在那篇报道之后,你爸爸和他更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如果他被抓,我们也很麻烦。”

    “所以波特是看到了小天狼星布莱克被抓的景象,才迫不得已要去用乌姆里奇办公室的炉火,结果被发现了。”埃斯特拉轮番看着自己的父母,把在乌姆里奇办公室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总而言之,我看着他去送死了。”

    “你拦不住他,甜心。”菲利克斯身子前倾,迫切地说道,“神秘人想让他去神秘事务司,就一定会布局。你觉得你都能想清楚的事,神秘人会想不到吗?布莱克家有一个家养小精灵,神秘人早就告诉卢修斯,波特在看到幻象后一定会去确认。那个小精灵要做的,就是引开布莱克,并且在波特去问——不管以什么方法问的时候告诉他,布莱克不在家。”

    埃斯特拉沉默了片刻,勉强地点点头。“那就说说神秘事务司最后发生了什么吧。”

    “这些人里,无论是那个男孩,还是食死徒,甚至神秘人本人,没有人比我更了解那里。”莱拉说道,“我悄悄过去,一是确保他们真的能拿到预言球,另一方面,如果真的发生什么事,我会尝试救那个男孩一次,就当是道歉了。”

    “波特比想象的更懂谈判。他一直在威胁卢修斯和贝拉,如果他们敢动手就立刻砸碎预言球,拖延了很长时间,直到邓布利多的人发现他在神秘事务司。事情一下就不一样了,”莱拉深吸一口气,“他们几个人打在一起,我趁乱想要拿到预言球——结果就看到布莱克中了一个刀砍咒。任何倒进死刑厅的拱门里的人,从此和生者分离,尸骨无存,哪怕他倒进去的时候还活着。我不能就看着。可是等到我把他救下来,预言球就被贝拉趁机拿走了。”

    “那——既然你就在那里,”埃斯特拉控制着自己的语气,不让她听上去太偏心,“为什么你没把马尔福先生放走呢?”

    菲利克斯露出了一个苦笑。“亲爱的,他是我们的朋友,如果可以我当然会救他。可是你不了解神秘人,”他闭了闭眼,“就像我们告诉你的那样,神秘人从来没有真正原谅过当年那些在他消失后立刻放弃寻找、重新过上优渥生活的人。卢修斯当然也是其中的一个。当时的情况,邓布利多的人已经来了,魔法部的傲罗正在路上,绝大多数食死徒都被抓住了,如果他再跑,免不了要被怀疑,为什么三番两次只有他没事?更何况,他本来就是负责这次行动的人。”

    埃斯特拉沉默下来。当期待已久的真相一五一十展露在她面前,所有细节一览无遗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被掩盖起来的部分的重量,才理解了父母和她说过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决定。

    “那接下来——没有什么办法了吗?爸爸呢?你会不会被影响?”她问道。

    “不会。”菲利克斯摇摇头,“这么多年来虽然有很多人猜测,但也只是猜测。先不说这次我根本没有出现,如果对我做什么,会引发群众对这么多年来司法系统的不信任。至于马尔福家,”他慢慢地说,“虽然预言球最后被贝拉拿到,但卢修斯折损了这么多人,神秘人不会满意的。不过他已经去了阿兹卡班,神秘人也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了。而且,通过这次的行动,如果能让他认为我们确实被卢修斯游说成功,也算是他的功劳。”

    让他认为。埃斯特拉捕捉到了这个不同寻常的词,但她压下了疑问。

    菲利克斯和莱拉见她沉默下来,交换了一个视线。

    “从现在开始,我们不会告诉你要怎么做了。”菲利克斯说道,语气中有怜爱不舍,但也有相当程度的坚决,“你的所有推断都已经证明了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有看清事情本质的能力。告诉你这些,是因为你想知道,而不是为了影响你的决定。埃拉,往后的路怎么走,你自己决定,但我们会永远在你身后。”

    -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埃斯特拉都没有再谈起这些事情。一方面需要消化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包括她素未谋面的外祖父母居然和神秘人是同学),另一方面,她在得到肯定答复后开始和德拉科写信,不想把情绪带到字里行间。

    “确实会有点不方便,毕竟现在两边的人都在盯着马尔福庄园——尤其是亚瑟·韦斯莱,”莱拉叹了口气,从梯子上下来,把手里的书交给埃斯特拉,“好了,这些肯定够你看整个暑假了,亲爱的。”

    开诚布公的谈话带来的不多的好处之一,大概就是现在埃斯特拉可以大大方方地和母亲讨论算数占卜和古代如尼文了。尽管后者没有很赞同她想要加入神秘事务司的想法。

    “我不能说那里的工作没有趣,那绝对是骗人的。”莱拉叹了口气,“但是只有你感兴趣,才会觉得日复一日只研究一件事是有趣的。”

    埃斯特拉点点头。“我也不是一定要去,只是多个考虑而已。”她拥抱了一下妈妈,抱着书和那些旧笔记本跑出书房,匆匆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艾尔塔宁落在窗台上,和书桌上的塔菲静静对视,见她回来伸出了自己的左脚。

    “谢谢,艾尔塔宁。”她抓了一把猫头鹰粮给它,拿下它脚上的羊皮纸,从书桌里抽出一封信重新系上,“辛苦你了。”

    等到猫头鹰从窗口飞走,越来越远,直到看不见,埃斯特拉才打开手里的信。

    “亲爱的埃拉:

    今天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只是想和你写信。马尔福庄园附近或许有些监视,但是信件没有被拆开检查的痕迹。所以我才什么话都敢写出来。

    今天在家里随便翻了翻几本书,是古代如尼文的,等到开学以后可以和你一起看看。你肯定还打算继续选修这门课,对吧?

    花园里的花又开了。天气很好,但是我没什么兴趣骑扫帚,毕竟以前可以让你坐上来,现在只有我一个人。其实我也很喜欢从天上往下看你,你总是喜欢托着下巴随便摆弄巫师棋,或者用勺子把冷饮最上面的樱桃挑出去。

    我学了一些东西,但是还不能熟练地运用。也许只是需要更多的练习。他们不像学校的知识,我和你在图书馆待着就能慢慢搞懂——希望开学以后我们还有时间在阳光不错的天气里在一起度过周末。

    今年的生日不能陪你一起过了。从我们认识到现在这样的情况还真少见,但我一定会送你一份最合适的礼物。

    我很想念你。希望能够早日见面。

    带着爱与祝福,

    德拉科”

    埃斯特拉将这封信看了又看,指尖划过羊皮纸上的每一个字母。收到信和第一遍读时的欣喜和羞赧渐渐消散,字里行间的不对劲让她忍不住担忧起来。

    这封信字迹有些潦草,像是匆忙间写成的;但是又事无巨细,好像生怕自己晚写下几秒钟就会忘了这些事。或者说从假期两人恢复书信以来德拉科的信都是这样,详细又琐碎地记录着几天里发生的事情。

    倒不是说埃斯特拉觉得不耐烦,只是这从来不是德拉科写信的风格。

    也许只是因为不适应太久不能见面,所以不想错过生活里的每一个细节呢。埃斯特拉想着,决定在下一封信里也要仔细一点,还得附上一束自己亲手种的鲜花和一盒在家养小精灵诚惶诚恐的神色里依然坚持亲手完成的点心。

    -

    这大概是十六年以来埃斯特拉度过的最安静的一个生日。一大早的《预言家日报》 带来了她父亲出任魔法部副部长的消息,还有“魔法部保证学生安全”、“新魔法部部长下一步措施”之类的文章。

    “这不代表他信任我,”晚饭时菲利克斯似笑非笑地说,“斯克林杰是前任傲罗办公室主任,我们共事过。他对我有怀疑,所以不能放任我坐在这个位置上。副部长名号更好用,但实权不如从前,而且就在他眼皮底下——”他顿了一下,脸上露出更温和的笑容,“算了。今天是你的生日,埃拉,我们不说这些不高兴的事。”

    埃斯特拉看出父亲的疲惫神色,便配合地转移了话题。“我今天收到了O.W.Ls考试成绩,所有我想上的课都可以继续。”

    莱拉切了一块生日蛋糕到她和菲利克斯的盘子里。“你太谦虚了,宝贝。你的成绩可比爸爸妈妈当年还要好。”她看着丈夫高兴地说,“草药、天文、魔法史还有黑魔法防御术是‘良好’,其他都是‘优秀’。”

    “算术占卜一定是继承了你妈妈的脑子。”菲利克斯揉了揉埃斯特拉的头发。

    “德拉科没有说他考得怎么样,不过他说除了算术占卜之外,我想要选的课他都可以继续上的。”埃斯特拉想起下午那封厚厚的信,“他最近好像很累,也可能是烦心吧,字写得都潦草起来了。”

    菲利克斯忍不住叹了口气。“这是肯定的。这样大的变故对于任何一个十六岁的孩子来说都难以接受,哪怕他知道的其实比你想象得要多很多了。”

    埃斯特拉垂眸用叉子插碎了一颗樱桃。“我想——我是说,等到新学期的书单发下来的时候,我想和他一起去对角巷。可以吗?”她闷闷地说。

    “当然可以了。我们会和纳西莎也约好的。”莱拉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发,“这段时间对你们来说或许很难熬。但是亲爱的,相信我,只要一起跨过了这道坎,事情都会变得好起来的。未来你们有大把的时间天天在一起呢。”

    晚饭后埃斯特拉回到房间里。书桌上有一卷厚厚的羊皮纸,一个盒子,旁边还放着摊开的未写完的信件和一支羽毛笔。

    她在桌子边坐了下来,拿起羽毛笔,在那封信的末尾又匆匆填上了几句话。

    “……等到新学年的书单来了的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去对角巷。虽然和每一年都一样,但我得说,我从来没有如此期待过。

    爱你的,

    埃拉”

    埃斯特拉吹干墨迹,把羊皮纸卷起来,看向了角落里的猫头鹰。因为比以往所有时候加起来都要频繁的通信,它已经看上去有些不耐烦了,嘎达嘎达地咬着喙,但最终还是勉为其难地伸出了一只脚。

    猫头鹰带着她的信和想念一起飞远了。埃斯特拉打开桌上的盒子,最后看了一遍德拉科的信,抚平羊皮纸,把它和桌上的一摞羊皮纸一起,都放了进去,合上了盖子,拿出另一枚戒指,将纹章对准锁扣,拿开的时候锻铁的卷花开始变形,最后缠住了锁扣。

    “只要用那枚戒指,就可以用来保护一点秘密,我们的秘密。”她想起信里德拉科潦草的字迹。

    那么你会有什么秘密想要分享给我呢?埃斯特拉抚摸了一下盒子上的雕花,把它放到了一边。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