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出选择

    O.W.Ls考试的最后一门魔法史在下午进行。两点钟的时候,五年级学生走进礼堂,在座位上坐下,随着考官的指令,开始答题。

    五年来在魔法史课上独自一人坐,因而只能靠听课记笔记来打发时间的好处显现了。无论是妖精叛乱还是列支敦士登拒绝加入国际巫师联合会,埃斯特拉发现,宾斯教授照着讲义念出来的话都像是刻在了脑子里。

    但是六月的阳光依然灼热地照射进来,她意识到自己逐渐变得很难专心了。于是她深吸一口气,放松了一下手腕,重新拿起羽毛笔。

    突然,礼堂的某一处传来了大声的叫喊,紧接着是一声闷响和有人的尖叫。埃斯特拉也看了过去,发现主考官之一托福迪教授把一个学生从地上拉了起来,正扶着他走出去,到外面的门厅里。那个学生正是哈利·波特。

    她收回视线。代表剩余时间的沙漏里已经不剩很多了,她在试卷上写完了最后一个句子,放下羽毛笔。丽塔·斯基特去年差不多这个时候的一篇报道在脑子里浮现出来,上面描述的情形和现在的几乎一模一样。

    所以是又产生了那样的联系吗?

    不过埃斯特拉也来不及多想,考官就宣布考试结束。无论如何,她的O.W.Ls考试就到此结束了,前五年的魔法学习究竟成果如何很快就能知道。

    她收好东西,跟在其他人后面走出礼堂。在门口等了一会就看到了德拉科,后者看到埃斯特拉也走了过来,抱住她亲了一下。现在他们有许多约会时间了。

    “我先回格兰芬多塔楼放东西。”埃斯特拉牵住他的手,“然后我们可以去厨房拿点东西吃。”

    德拉科点点头,把他的包随手递给了克拉布和高尔 ,让他们带回斯莱特林休息室。他抬起手时露出一截手腕,她注意到自己送的生日礼物还好好地戴在他的手腕上。

    一路走回格兰芬多塔楼,埃斯特拉钻进肖像洞口,让德拉科在外面稍等她一会。公共休息室里都是刚刚考完试的学生,她好不容易穿过拥挤的人群,艰难地回到女生宿舍,给塔菲续上了一碗猫粮,放下手里的东西,又走了出去。

    从楼梯上下来时,越过三三两两开始庆祝的学生,她看到了三个熟悉的人匆匆忙忙地跑向男生宿舍的方向。

    不过埃斯特拉没有在意,高压考试终于结束,她只想彻底把所有事情都抛到脑后。钻出肖像洞口,她挽上德拉科的胳膊,开始计划到回家之前的这段时间两个人应该做些什么,其中当然包括他想了很久的有求必应屋。

    “有求必应的是那个房间,不是我!”走下大理石台阶来到门厅,埃斯特拉红着脸反驳了德拉科在她耳边充满暗示的提议,在他胳膊上捏了一把。

    门厅里,潘西和布雷斯显然也刚刚从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出来想要透透气,看到他们两个兴奋地挥了挥手。“终于结束了,是不是?多亏了埃拉的笔记——”

    潘西的话猛地停住了。她收敛了脸上兴奋的神色,变得恭敬。“乌姆里奇校长,”她拉着布雷斯,朝埃斯特拉和德拉科的身后欠身行李。

    埃斯特拉一下松开了德拉科的手臂,和他一起转过身去。乌姆里奇看到他们四个,松弛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来,“太好了,太好了。你们四个正是我要找的学生——”她身后还跟着克拉布和高尔,“诺里森小姐,虽然你没有加入调查行动组,但我相信你一定愿意和我们一起去抓几个肮脏的窃贼,对吗?”

    她没有给埃斯特拉反驳的机会。埃斯特拉只好点点头,“没问题。”

    一路上,他们彼此都在交换茫然无措的眼神。直到在三楼的走廊上,她指派他们去抓人——两个韦斯莱,一个隆巴顿,还有一个拉文克劳的女生。

    最后来到乌姆里奇的办公室前。“拿走他的魔杖,”她揪着一个人的头发把他从炉火里拖了出来,让德拉科上前,又指了指门边的另一个,“还有她的。”

    只有她一个人还空着手,埃斯特拉不得不照办。乱蓬蓬的褐色头发一下就让她意识到这个人是谁:赫敏·格兰杰被击倒在地,她把她的魔杖抽出来的时候,发誓听到了一声耳语,“有竖琴的地方。”

    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她终于有机会四下看了一圈。原来是哈利·波特。

    “你想和谁谈话,波特?这么重要,以至于你要闯进我的办公室?是邓布利多吗?我不相信是米勒娃·麦格,我听说她伤势重得说不了话呢。”

    “我和谁谈话不关你的事。”他咆哮着说。

    乌姆里奇的脸绷紧了,指示德拉科去找斯内普教授。

    看来她要用吐真剂了。埃斯特拉没有费力扯住赫敏,一边用魔杖顶着她的后背,一边开始思考。一个如此重要且急迫,需要哈利·波特冒如此大的风险,用这里的壁炉去联系的人,甚至等不了猫头鹰送信?她不相信是邓布利多,这样的巫师可不会笨到用这么容易被发现的办法。

    看起来只有一个选择了——他的教父,小天狼星·布莱克。

    走廊里响起了脚步声,德拉科走了进来,敞着门等斯内普进来。乌姆里奇果然需要吐真剂;然而令人意外的是,他居然没有存货了。更让人震惊的是,他们话里话外的意思,显然“上一次”她就已经用过,拿去审问波特了。

    他们针锋相对了几句,斯内普讥讽地鞠了一躬就要走出房门了。

    这时,哈利大喊了一句,“他抓住大脚板了!他在藏那个东西的地方抓住了大脚板!”

    斯内普回过身,神情高深莫测。不过显然,他没有理会这句话,只让克拉布轻一点,别勒死了纳威·隆巴顿,就砰的一声关上门离开了。

    埃斯特拉可不相信在这样要紧的关头,哈利·波特会选择说一句没有意义的胡话。事情显然已经发展到了无比不可收拾的地步,才会让他孤注一掷,不惜向一直以来最讨厌他的斯内普求救:有一个人在什么地方抓住了很重要的人。

    什么人抓人会让他慌乱到这个地步?

    此时,乌姆里奇已经开始自言自语,想要用钻心咒让哈利开口。

    钻心咒。这一下提醒了埃斯特拉。不只是波特,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如果他抓住了一个对某人来说很重要的人能造成这样的慌乱。

    神秘人。

    无论“大脚板”是谁——小天狼星还是哪个对哈利·波特来说如此重要的人——被神秘人抓到“藏那个东西的地方”。至于是哪里,也很容易想到,这也是为什么赫敏·格兰杰刚刚孤注一掷向她求救,因为她的妈妈在那里工作过,甚至和卢克伍德这样的食死徒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牵扯,她不得不赌她可能会帮他们——

    神秘事务司。神秘人,在神秘事务司,抓住了一个对哈利·波特很重要的人。

    “不!”赫敏突然嘶哑地喊道,一下将埃斯特拉的思绪带回了这间办公室,“不——哈利——我们必须告诉她!”

    她眉心跳了一下。这显然是个谎话。然而乌姆里奇却沉浸在终于有人开口的热切里,没有思考这其中的不合理。听到赫敏说“准备好了一件武器”之后,更是听不进去其他东西,兴高采烈地就要动身前去查看一番。

    埃斯特拉站直了身体。她收回自己的魔杖,偷偷把赫敏的塞进了她的袍子。

    乌姆里奇离开的一瞬间,埃斯特拉立刻举起了自己的魔杖对着房间里剩下几个人,“我会放了你们。”她看到罗恩·韦斯莱难以置信的脸色,选择了无视,“德拉科,把波特的魔杖给韦斯莱,让他带过去——潘西,布雷斯,放开他们。”

    德拉科从他靠着的那张桌子上直起了身子。潘西和布雷斯则交换了一个难以置信的神色,“埃拉,你疯了?”

    “我没有。”埃斯特拉缓缓地垂下魔杖,以示退让,“我们必须让他们走。”

    房间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被抓着的人质停止了挣扎,不敢相信她的话,抓着人质的几个人则是被她头一次如此不容置喙的态度吓了一跳。最后还是德拉科把哈利·波特的魔杖先扔给了罗恩,“那就放了他们。后果我来承担。”

    埃斯特拉暂时没时间感动德拉科的信任。那些人都走了以后潘西猛地拉住她的胳膊,“虽然我说过我们是朋友,你做什么都有我们在——但是——”

    “乌姆里奇回不来了。”她偏了偏头示意他们看向窗外,“看到了吗?格兰杰和波特带她去的方向是禁林。格兰杰想要脱身,不会平白无故带她过去的。那里面一定还藏着别的东西,可以让乌姆里奇无暇顾及他们。”

    “我和埃拉谈谈,好吗?”德拉科突然开口,拦住了还想要说什么的布雷斯和潘西,“我相信她。”

    潘西盯着他们两个看了一会,转身走了,布雷斯跟在她身后。埃斯特拉唯一感到还有一丝欣慰的,大概就是她临走时的眼神里担忧远远大于难以置信。

    现在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了。德拉科先是锁上了门,然后转过身来,同样担忧地看着她,“埃拉——”

    “波特不是在找邓布利多。”她压低声音说道,“你听没听到他刚才——”

    德拉科的脸色变得很差。“我听到了。他说什么人被抓了,在那个藏东西的地方。邓布利多这样的巫师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抓到,还需要他去救的。”

    “他想要去藏东西的地方救一个人。”他轻声说,“而且还是从——”

    埃斯特拉扭开门锁,拉开门和德拉科一起出去。他们沿着楼梯走到门厅,她把赫敏刚刚说给她的耳语告诉了他。“竖琴。所以我猜是神秘事务司,就是他们前段时间一直想查探的,我妈妈工作过的地方。”

    “埃拉。”德拉科猛地停住脚步,拉住了她,“这不合理。神秘事务司在魔法部里面,现在这个时间到处都是职员,你觉得——”

    埃斯特拉被他提醒,突然意识到自己漏掉了这个猜想里最大的可疑之处:神秘人抓了一个人,引得哈利·波特想要去救很合理,可是他怎么可能在现在的这个时间,带着一个人质光明正大地走进魔法部?

    “梅林啊。”她深吸一口气,觉得浑身发冷,“我们——”

    然而她的视线落在了他们两个交握的手上,大脑一团乱麻。

    埃斯特拉强迫自己镇静下来。无论“神秘人带走了一个对哈利·波特很重要的人”这个猜测是真实发生的还是一个设下的陷阱,那些他最信任的手下一定会听从他的安排,正等在神秘事务司。而他们两个都心知肚明里面会有谁。

    “你说,如果我们现在回乌姆里奇的办公室,用壁炉和你妈妈联系,你爸爸会在家里吗?”

    显然德拉科比她更快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埃斯特拉抬起头和他的视线交汇时,浅色的眼睛里并不是慌乱无措,而是诡异的平静,和藏在下面的,仿佛早就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的了然。但他还是泄露了一点真实的情绪,她能感受到德拉科握着她手的力气变得大了些,掌心仿佛一下就没有了温度,脸色也有些苍白。

    我不知道是不是永远都有这样一个方法。

    可是如果以后你给他的帮助,可以在你自己都意识不到的情况下击溃一次神秘人组织的袭击,以至于伤害了马尔福家,你是要给他帮助,还是反复拷问自己心里的是非观?

    二年级的德拉科和上个暑假的菲利克斯说过的话轮番在她的脑海里响起来。原来所有人都看懂她、提醒过她,只有她自己还拒绝看清。

    那么就去做个选择吧,埃斯特拉·罗塔涅夫·诺里森,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尽管对未来没有一点头绪,逃避问题很久,明明早就拿到了解谜的钥匙却迟迟不肯用上,就因为太执着于找到一个平衡,想要不愧对自己虚伪的道德感,又能不伤害在乎的人。可是这世界上本来就不是事事都能如愿的。

    原来承认自己的不完美,承认自己的自私也需要这么大的勇气。

    “我们走吧。”她垂下头,轻声说,“回礼堂——我累了。你说要告诉潘西和布雷斯这件事吗?”

    六月的天很长。天色依然很明亮,没有了午后的燥热,远远传来五年级学生在魁地奇球场或是湖边玩闹的声音。她惊讶于自己居然如此平静。

    德拉科双手握住埃斯特拉的肩膀。他尝试在那双熟悉的浅褐色眸子里找到埋怨、责备或是不赞同的情绪,但是没有。

    “怎么了?”她歪了歪头。

    有什么话堵在了喉咙,说不出来、咽不下去。德拉科张了张口,在疲惫却温和,甚至是有点鼓励的视线里艰难地开口,“你会怪我吗?”

    埃斯特拉怔住了,然后慢慢地摇了摇头。她可以继续找理由自我安慰,但是今天发生的一切已经敲响了警钟;她不可能永远逃避的,与其在以后面临更残酷的选择,不如今天就把这些事情摊开来想清楚。

    “我应该早点想清楚这些事,对不对?”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走吧——潘西和布雷斯一定很想听我们的解释。”

    祝我们以后都好运。埃斯特拉拉着德拉科的手踏上台阶,最后一次回头看了一眼落日余晖里的霍格沃茨场地,和远处飞出一群惊鸟的禁林。

    让她珍视、想要守护的都是如此脆弱,她只能做个自私的人,放下一些高尚的品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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