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交

    入夜后,一队轻装简行的特种兵融入平原渐深的草色中。

    侦察兵的夜行目镜上蒙了一层水雾,他低声向邱子凡汇报:“队长,运输兵已经返程了,前来接应的第三军团不知道为什么还没到,会不会是有诈?”

    邱子凡放下望远镜,“管不了这么多了,秦哥还在他们手里,今天晚上我们必须炸了武器库。”

    侦察兵站直敬了个礼:“是!随时等待命令。”

    情报中,会在午夜前来接应运输队的第三兵团此时正载着秦昭往长灵源腹地的指挥总署行进。

    向野一路防备着秦昭,却不料秦昭不但没有逃跑,连出格的举动也不曾有,十足的信心减了一半,怀疑是不是抓错了人,但那照片上的人又与此人长得很像。

    向野派人打开铁笼,秦昭安分地坐在笼子里,手铐完好无损地挂在他的手腕上。

    “把他押下来。”向野吩咐道。

    秦昭的乖顺让士兵放松警惕,带他下车时不似抓他时那样防备,向野走远后,士兵偷偷告诫他,“想活命的话就依着汪总指挥的意思。”

    秦昭睨他一眼,惊魂未定的错觉重新爬上士兵的大脑。他在秦昭身后暗骂:“好心被当驴肝肺,有你哭的时候。”

    士兵看在秦昭和他是一国同胞的份上才好心奉劝,不然谁会冒死多这么一句嘴。他的劝告也是发自内心,因为他当年也是用这个方法做了幸存者。

    指挥所藏在平房群落中,平房群落建在一览无余的平原之上,背靠湍急的怒河,三面均有军队驻扎,空域有信号屏蔽器和导弹拦截系统除去威胁,是整个长灵源最安全隐蔽的地方。

    当然,这只是对于A军而言,对于秦昭来说,这严密的防守是比铁笼坚固一百倍的另一重牢笼。

    指挥所审讯室内,秦昭虽被铁项圈禁锢住双手和脖颈,却面无惧色,对面前的人不屑一顾。

    汪逾叫人锁好横隔在两人之间的铁门,拧开杯盖,抿了一小口茶,往地上呸了口茶叶,缓缓道:“又见面了,你说巧不巧。”

    秦昭被铁链吊着,碰不着椅子,脖子被勒出红痕,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汪逾全当没看见,接着说:“怎么不说话,我记得你有个朋友,也不爱说话,叫纪什么来着,纪严飞是吧?”

    秦昭眼皮猝不及防地跳了一下,垂眼藐视着他,“和手下败将没什么可说。”

    “这话说得不对。”汪逾按下遥控器的按钮,铁链徐徐上升,秦昭的双手和脖颈被项圈悬吊着凌空。

    汪逾满意地放下遥控器,“一年前,我在北岭不慎输给了你,现在,还是在这里,你连命都输给了我。不算我赢,也算打了个平手。”

    合金项圈嵌入肉中,秦昭大口喘着气,冷笑道:“你以为抓了我就算赢了?别太天真。”

    汪逾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嘴角抽动,按下另一个按钮。

    电流从铁链刺入秦昭的身体,他额角青筋暴起,忍痛闷哼一声,咬牙不让嘶吼声泄出。秦昭深知只要他不示弱,汪逾便不得痛快。

    铁门敲响的声音打断了汪逾释放不甘,士兵站在门外询问:“总指挥,我们的人围困河岸四天,七星桥附近的人还是没有出来。”

    “全部歼灭。”汪逾趾高气昂地往身后看了一眼,“一群蝼蚁没有存在的价值。”

    “是!”士兵关上门离开。

    汪逾背对着秦昭,话中带了几分喜悦,“等着吧,我还有一份大礼送给你。”

    七星桥畔,李耘实在走不动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不走了,这次是真的走不动了。”

    许哲频频往后望,奇怪的是他沿路留下记号,A军中却没有一个人沿着记号寻来。

    孟溪顺着许哲的视线看过去,假装不知道他在看什么,“怎么了?”

    许哲慌张地收回目光,“没什么,我也走不动了,先休息下吧。”

    “好啊。”孟溪就近坐下,面朝许哲的方向,让他没有机会再搞小动作。

    李耘瘫在地上,仿佛化成了一摊液体,半点都起不来,“姐,咱们还要走多久才到,都走一天了。”

    “急什么,你没听见水声?”孟溪说。

    夜里风大,满耳只有寒风扫荡的声音,李耘趴在地上仔细听,果真听见微弱的水流声。

    黑暗中,镜片反射的光源闪过一瞬,孟溪迅速安上□□,朝光源处开了一枪。

    “啊!”男人粗粝的惨叫声惊飞林中鸦雀,身体砸向地面响起沉闷的一声。

    李耘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一时间忘了自己周身酸痛,“什么人?”

    孟溪放下枪,“小声点,有人也被你吓跑了,走,去看看。”

    “等等我,你不怕他们有埋伏吗。”李耘扛起枪追上去。

    被击倒的是一名身量极高的壮汉,正捂着伤口在地上翻滚。

    李耘远远看着壮汉身上的制服:“是S15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不成汪总指挥要抓的人就是他?”

    孟溪:“废话少说,快过来给他止血。”

    孟溪按住壮汉的伤口,从随身携带的小药箱里拿出剪刀和纱布,心道不好,还没遇上小秦昭就和他的手下结了梁子。

    孟溪拔出壮汉前胸的子//弹,消毒后替他包扎好,收好从他身上卸下来的武器,硬着头皮道歉:“不好意思啊大哥,天太黑了没看清你是谁,我绝对不是敌人,秦昭的人就是我的人。”

    壮汉失血过多声音有气无力:“你和秦昭是一伙的?”

    孟溪警觉地反问:“你不是秦昭的手下?”

    壮汉偏头啐了一口血,“谁跟你说我是那个懦夫的手下,贪生怕死的小儿不配当S15的副指挥。”

    孟溪黑着脸举起枪,冷漠得像变了个人,“是吗,那你现在就可以去死了。”

    “住手!”一道冷厉的声音刺破黑暗,三年前的秦昭带着二十来个特种兵将他们包围。

    “是他先说你坏话,”孟溪举手投降,“我是来救你的,犯不着让他们都拿枪指着我吧。”

    “大哥,你终于出来了,还是跟着你靠谱,这姐就是个狼灭。”李耘兴冲冲地迎上去,却被枪杆抵住。

    “你是什么人?”秦昭压了压眼睑,握枪的手紧了几分。

    孟溪一把拽回李耘,挡在他前面,拨开秦昭的枪口,朝他眨了眨眼,“我们是你的粉丝,后援会知道吧?听说正主有难,这不就赶来救你了吗?”

    秦昭抵开她的手,用枪指着她的胸口,“谎话连篇。”

    开枪的一瞬,孟溪往后一仰,子//弹擦着她的衣襟射穿树干。

    “你来真的?!”孟溪趁其不备一个侧翻踢开他手中的枪,“我说了,我是友非敌,是来救你们出去的。”

    秦昭仍然不信,“让你的人先放下武器。”

    孟溪打了个手势,李耘听话地扔掉手中的枪。

    “你呢?”孟溪指了指他腰间的军刀,“武器丢掉。”

    秦昭拔出刀,手指一松,钢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谈谈吧。”孟溪轻佻地捉住秦昭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指,摩挲一番,“你手上的茧,原来这么硬吗?”

    秦昭收回手,冷酷无情地盯着她的咽喉,耳尖不自觉地泛红。

    “一时疏忽打伤了你的人,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但是他好像对你有意见,你自己小心点。”孟溪凑到他耳边柔声道。

    秦昭耳尖的红潮蔓延到脖颈,忍无可忍地后退半步,“说正事!”

    孟溪收敛起满脸的不正经,“我从西面把A军部署在河岸的人引开,你们趁机突围。”

    “那你呢?”秦昭问。

    孟溪眼尾一扬,问:“担心我?”

    “没有。”秦昭别开脸。

    “我自有办法,当然,我也不是白干的,你帮我把他们俩带出去。”孟溪靠近秦昭,嘴唇几乎要贴到他的脖颈。

    秦昭打了个冷颤,后面是树干,他退无可退,“你别靠这么近。”

    “不靠近点怎么说秘密,”孟溪贴身上去,伏在他颈侧,“看见那个穿毛呢大衣的人了吗,叫许哲,在帮汪逾做事,如果你这边情报泄露,注意观察一下谁在和他联系。”

    秦昭余光不易觉察地扫了许哲一眼,僵硬地偏着头,避开孟溪的唇,“为什么帮我?”

    “因为你长得像我爱人,我不想让这具身体受伤,这个理由怎么样?”孟溪笑着退开。

    秦昭松了松领口,呼出一口气,“成交,但是理由我不信。”

    “行啊,”孟溪弯着眼睛笑道:“仁义不成买卖在,你们半分钟后再动身。”

    “姐,你去哪儿?”李耘拦住她。

    “去搞点事情,”她背对着秦昭,揽着李耘的肩膀叮嘱:“你大哥他脑子出了点问题,觉得从了我是羞辱他,千万别再提路上的那些事,知道吗?”

    秦昭注视着两个背影,心里生起无名火,催促道:“还不走?”

    “走,这就走。”孟溪捡起扔在地上的武器,拍了拍李耘的肩,隔空向许哲打了个招呼,消失在夜色深处。

    七星桥沿岸,二十余门便携式大炮严阵以待,上千A军士兵轮流驻守,几乎没有空子可钻。

    “伤脑筋啊。”孟溪观察片刻,放下望远镜,浑身血液沸腾起来,她学着秦昭那样勾起唇角,“要玩就玩把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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