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原本都在他身上，结果，当天晚上，成了对我的拷问。但我高中那些破事嘛，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高一喜欢我们班一个明朗帅哥，然后暗恋人家三年。

    “暗恋。”

    L叠着腿坐在长榻上，望着海面，语气不咸不淡的。

    “三年。”

    L一扬眉，斜我。

    我咳嗽了好几下，如实坦白：“其实，大家都知道我喜欢那个人，包括他自己。但我们班级氛围好，那个男生人也很好，没有戳破这件事，于是也没咋的啦……后来高中毕业，人家官宣了恋情，我没多久也走了出来。”

    我说完，L跟望夫石一样仍然看着海。

    “怎么啦，允许你有前女友，不允许我在高中喜欢帅哥啊？”我虚势地喊了喊。

    L转过头，神情确实算不上多好。他问我：“你认认真真喜欢别的男的三年，我没有一点反应，可能吗？”

    我忍不住笑起来，爬到他身上，抱住他的脖子。

    “放心吧，你比他帅多了。L啊，你除开什么人品啊内涵啊不说，单就说这张脸，那还是很能打的，放心吧。”

    我可是在宽慰他[挑眉]

    当然，成功把他惹毛了。

    他揉着我的脸，反复来回几遍，咬牙切齿问：“你喜欢人家什么啊？”

    “……喜欢那个人性格明朗呗，像个大太阳。”都是高中的事了，我不想隐瞒什么，老实说了，“看着大太阳，我自然而然就成了明媚的向日葵。”

    L却噤声了。他把我抱在怀里，我们窝在长榻上，我感受到他在我耳朵上、脸颊上的微微亲吻。

    然后他主动提起了那个话题，我们的第一次见面。

    七年前，L生活中有很多愁烦和压力，便报名去了教会夏令营帮忙。他被分配到了后勤，专管拍照摄影。

    有一天，某位辅导员带着一个女孩走到办公室，低声聊了很久。L当时正在处理图片，就坐在对面办公桌，便旁观了全程。

    “他们欺负你了吗？”

    女孩摇头。

    “那为什么你总是被排在最外面？这不就是对你的欺负吗？”

    女孩想了想，故作轻松地说：

    “不是他们孤立我，是我主动孤立他们。”

    女孩的辅导员叹了一口气，问：

    “你在学校里也是这样？大家都不理你？”

    女孩沉默了一会儿，轻笑一声：

    “不理我才是好事。我巴不得那些同学永远别来找我。不过现在无所谓了。我已经考上了一中，和那些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

    辅导员斟酌了一会儿，问：

    “那你自己有想过，大家为什么不喜欢你吗？”

    女孩皱起了眉，语气挺冷漠的，但说出口的话还是稚嫩的娃娃音：

    “解决这件事的方法有二。我最终选择主动与他们保持距离，而不是改变我自己来迎合他们的喜好。”

    辅导员有些震惊地看着女孩，女孩垂下眼眸，情绪倏忽平静了下来。她淡淡地问：

    “这里真的是教会夏令营吗？”

    办公室里寂静无声。良久，女孩离开，L抬起头，若有所思。

    那个娃娃音的女孩并不难找，或者说，她太容易被看见了。夏令营里面总会有的一两个特别耀眼的孩子，她就是。上课、游戏、组内讨论，她总是踊跃、活泼，且表现出令人惊叹的理解力、感受力。

    但举着相机拍来拍去的L发现，那个女孩只在课堂、舞台等场合表现得活跃，其它的任何时间，她安静的甚至有点冷漠。

    结合她与辅导员的那些对话，L不难理解她为什么这样。

    以残忍的话来说，这样的孩子，是校园暴力的最佳对象。或者反过来说，被校园暴力的孩子，很容易活成这个样子。

    在开水机边和那个女孩正面遇上的时候，L下意识对这个孩子举起了相机，希望她在安静无声的私底下，也能被关注。女孩看向镜头，眼睛又亮又羞涩，面部仍然保持着惯有的高冷，但还是尝试着举起手，比了一个不太明显的V。

    “谢谢。”

    女孩朝L道谢，快步离开了。

    夏令营只有一周，L并没有想过还会和女孩见面。他只是把那张照片保存了下来，偶尔翻到，会好奇地想，这个孩子后面怎么样了，是还在冷漠地主动孤立集体，还是最终彻底安静，试图合群。

    “我确实没想到的是，这孩子变成了一个在医院混吃混喝的江湖乐子人。”

    L说到最后，凑近我的脸，面带调笑。

    我抓着他的衣服，平静了很久，最后说：“怪不得你这家伙一直都像对小朋友一样对我。”

    “把你当做小朋友宠不好吗？”L一副谁管得着的样子。

    “哥们儿。”我砸了砸他的肩膀，“你这不对啊。如果你一直把我当初中小屁孩，那咱俩刚见面，你就要跟我结婚？你这真不对劲！”

    但L却难得认真地跟我说：

    “订婚之前我跟你说的话，确实也是真的。可能是我前女友给我带来的影响，我结婚，就是因为到了这个年龄，有社会压力和生理需求，所以得结婚，且我就是单纯想找一个信仰一致的女孩。我并别没有奢求爱情或其它。”

    L的话，其实非常实在。我和他，真的不是小说情节写的那样，啊谁蓄谋已久，啊一见钟情（我颜狗，我除外），啊多年暗恋，啊谁非要娶谁。

    当时L就是到了一个想要结婚的关口，跟父母提了这个念头，结果一下子有很多人给他介绍对象，他根本应接不暇。其中就包括我三姨他们，想把我们家族的表姐们介绍过去。

    这时，我出现了。

    “我很好奇当年那个小屁孩现在怎么样了，这可能就是我当时向你靠近的引力吧。”

    L跟我说，还臭屁表示，他主动和女生要微信那可是屈指可数的事情。

    “唷，别提了，我看你是为了躲避海啸般的相亲，所以直接把我提溜出来当‘女朋友’。毕竟，你对我也有一面之缘，用新闻术语来说，这叫接近性。”

    L一副笑眯眯的样子，问：“那作为一名新闻学尖子生，为什么不拒绝呢？不解释呢？干嘛不当场就跟大家说清楚呢？”

    我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他想结婚，我就不想恋爱吗？

    从天而降的帅哥，本果无法拒绝啊。

    “不过我没想到我们那么快就结婚了。”说起当时的情况，L也觉得挺好笑，“就好像有谁牵引着我一样，直接就订婚了。现在想想真挺夸张。”

    “咳咳，但其实教堂里面闪婚的人挺多的。”我数点起来，什么某某就是探访了一次直接看对眼了，某某就是礼拜日无意间坐在一起，然后心动了。总而言之，上帝估计真的会赐下爱情的闪电，把我们直接劈晕了。

    “但你，你什么时候对我表白过啊……”

    我蔫了。

    L揉了一把我的脑袋：“是我的问题。当时相处了一段时间，我是觉得很喜欢果果，但又觉得，会不会是出于对当年那个小孩子的心疼与怜悯。那就不是异性之间的爱，对吧？所以我也一直没确认，是不是喜欢你。直到我们去吃地锅鸡。”

    “啊？”我大吃一惊，“你喜欢的是我还是地锅鸡？”

    L一个白眼翻向我，又用力亲了我一下。

    “直到你一边吃地锅鸡一边跟我说新闻和你，小说和你。我在那一刻终于确定，你早就是一个成熟、独立的灵魂。而我，非常喜欢你。”

    我都要流泪了，但实际情况是我咧着嘴傻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我不好意思了一秒钟，然后跟他说：“没办法，果果我呀，十五岁招人疼，二十岁招人爱，就是把人迷得不要不要的。”

    L顶着腮忍不住笑了，手指头在我脑门上轻戳：

    “XX果，我真的想不明白，你能不能给我说一下，你怎么变成今天这副样子的？”

    ——

    评论（2842）

    @鲨鱼宝宝：哦莫果果，初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呀?

    @刀娘：拳头硬了，脑中闪过一万部校园霸凌电视剧[咬牙切齿]

    @天空是棉棉的糖：oh no~果不会和高中那个初恋来了什么单向救赎的剧情吧？L啊L，你可别轻敌，下次轮到果果参加同学聚会，有的你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