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

    杜时莺被他吓了一跳,肩膀上传来的疼痛也让她心里有些不安,神志却越发的清醒。

    她看着这老人一脸正气,怎么也想不出这人居然和乱臣贼子有什么关系。

    她不回答,那老人便猛地从开了握着她肩膀的手,转而扼住了杜时莺的喉咙,“说,你到底是什么人?来老夫这深山想要干什么?”

    杜时莺被他掐得满脸通红,话都说不出来了,只得不住地拼命摇头,那老者神色越发狠戾,下手也越来越重,“让老夫猜猜,你的情郎,是朝廷的走狗吧?或者是,你是来刺探军情的?又或者是想记下城中布局?”

    他问着,边看着杜时莺做着无望的挣扎,看杜时莺实在坚持不住了才松开手,“好了,老夫的耐心是有限的,你也该老实说说,不然……”

    他在杜时莺极度惊惧的眼神下补充完了最后一句,“虽然老夫不杀女子,但如若你是敌军细作,朝廷走狗,那老夫也不得不违背一下原则,送你上路了。”

    杜时莺摇摇头,咳了两声,“我真的没有刺探情报,我之前误打误撞进了老伯你那野莓园,今日嘴又馋了,这才想要上山碰碰运气,结果迷了路!要是我知道这野莓是有主之物,就是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乱采摘啊!”

    杜时莺言辞恳切,不似作假,倒让那老头儿有些举棋不定。

    只是越听到后面,老伯那神色愈发严肃,“也就是说,老夫豢养那些山雀,也是被你所杀害?”

    杜时莺咽口唾沫,艰难道,“实在是抱歉!”

    那老头儿忽地就吹胡子瞪眼起来,“那是我辛辛苦苦养出来的,本想着养胖了给我重孙子玩,就被你给糟蹋了!”

    杜时莺头越垂越低,直到那老头儿看不清她的神色,她一边忍不住偷笑,一边在心里暗自咒骂晓寒。

    若不是晓寒,这老头儿的山雀就还在,也不会偷偷跑出来扒拉这林子,害她被抓了个正着。

    那老头儿还在中气十足地骂她,下一秒,他忽地住了嘴,面色涨红,倒在了她面前。

    杜时莺被吓了一跳,就见那老人倒下了也不忘瞪她两眼。

    紧接着,从她身后的树丛里钻出一个小小的身影。

    原来是晓寒,他刚一钻出来就跑到杜时莺面前去看杜时莺有没有伤到哪里,见她没有什么事这才放下了心来,转而怒目横对着她。

    杜时莺欣赏了好一出变脸大戏,忍不住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视线触及到地上的老头儿的时候,她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问,“你对他做了什么?”

    晓寒摆摆手,冷嘲热讽道,“你自己都要顾不上了还有空担心别人?”

    他说完这话,看了一眼地上的老头儿,还是开口解释,“我只不过是封了他的穴道,暂时让他失去了行动能力而已!”

    他说完这个,心里的气还没有消,阴阳怪气着讽刺,“我说有个人怎么招呼都不打,就跑到这山上来,原来是来找罪受的?”

    杜时莺低下头,正好与怒目圆睁的老头儿对视,她想了想,将那老人扶了起来,靠在一旁的石头上。

    那老人看着她俩,嘴里一直在哼着什么,可就是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杜时莺转头看向晓寒。

    晓寒见杜时莺看向自己,无奈地摆摆手,“方才一下子太着急,下手有点重,等着啊,我这就给他解开,可不许再瞪我!”

    他说着,从老头儿身上摸出三根针,这针一出,老头儿脸上的红色瞬间消失了一大半,他狠狠地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老夫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回栽在两个娃娃手上!”

    他说着,脸上又是一阵羞红。

    杜时莺却没有理会他的悲愤,只是绕着他转了两圈,“老伯,这城中叛军,你可知道多少?”

    杜时莺这话一说出去,那老伯就目眦欲裂,心里后悔极了!他刚刚为什么不杀了杜时莺。

    即使这般,他还是郑重开了口,一字一句纠正道,“他们不是叛军,是我们老百姓的义军!是好儿郎!”

    他看着杜时莺的眼里闪过一丝悲哀,“天下无德,弃黎民百姓于水火不顾,中顺县流民四起,流出的人却不及县里的十分之一,老弱妇孺皆在中顺县内,你可知道,他们为何愿意留在中顺县?”

    他语气沉痛,说到激动之处竟激烈地咳嗽起来。

    杜时莺和晓寒相对无言,过了好半晌,晓寒还是解开了他身上的穴位。那老人也不敢轻看这乳臭未干的小娃娃,他看着这两人中作为实际话事人的杜时莺,想了想,“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吧!”

    杜时莺方才那句话已经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老头儿再不济也能猜到些许。

    杜时莺见老头儿已经明白了,也不再掩饰自己是什么人,跟着那老者就进了不远处修筑好的一个凉亭。

    不得不说这凉亭从外面看起来很小,内里却五脏俱全。

    三人坐在了石桌旁,老头儿从一旁煮着茶的茶桌上为两人倒了一杯茶,这才坐下来。

    他看了看杜时莺,“想必你在朝廷军队中的地位也不低吧?你的情郎,约摸是哪位将军,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也够资格听!”

    杜时莺听了这话却是摇了摇头,“关乎民生,作为任何人,我想都有资格去听自己的命运!”

    那老头看了看杜时莺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话,算是认同这句话,随后开始讲述,“前朝亡国后,当今圣上带领一群乱臣贼子进驻邺城,从此以后,这天下就变了。”

    他眼神渐渐飘忽,像是在透过空气在看什么人一般,“若是新帝上位励精图治倒也罢了,新帝上位以后,沿用前朝旧制,跟随他多年的老人,说没就没!”

    杜时莺不理解老者的痛,却也能体会到那种时期的无奈。

    她思索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史书中有记载,新帝有个最忠实的拥蹵是顾怀之,新帝却在上位以后,第一个就除掉顾家,自此以后,他开始了长达十余年的扫除异己的道路。”

    杜时莺这样说着,那老者看她的眼神愈发的怪异,轻嗤了一声,“小丫头片子,年纪不大,前朝秘辛懂得还挺多……”

    他顿了顿,还是奇怪地看着杜时莺,语气不耐烦地道,“若是不想死,以后就不要提起这件事。”

    他言辞严肃,转而又忿忿道,“什么狗屁最忠实的拥蹵?根本就是顾家是那狗皇帝握不住的一把刀,他为了折辱这把刀,将这把刀先用世间最恶毒的语言洗礼,等这把刀被流言攻击得不堪一击的时候,一脚踩上去,那刀,你猜怎么着?嘿!就碎了!”

    他语气调侃,却越说越落寞,说到最后,眼神里全是迷茫与痛苦。

    他一口将手中冷掉的茶饮尽,“罢了罢了!”

    他挥挥手,转过身去背对杜时莺两人,“你们走吧。若是非要老夫这把老骨头的命,老夫也没什么怨言,只是别忘了你们侍奉的,是一条真正的毒蛇,终有一日,你们会被背弃,像当年的顾家一样!”

    杜时莺也将面前的茶喝掉,她看着面前背着她的老人行了一礼,“老先生有大义,怎敢取老先生性命,只是不知老先生怎么称呼?”

    那老者转过身来,冲她神秘一笑,“小女娃知道得那么多,为何不自己猜猜?若是猜不出来,下次见面,老夫再告诉你也不迟。”

    他说完这话,朝着山脚看了一眼,城中燃起浓烟,不多时传来一阵鸣金声。

    他笑了笑,笑容有些得意,“还不下山去,你们的兵,败了!”

    杜时莺一怔,她站在那里看,却什么也看不出来,她又觉得老者不会骗她,只匆匆地行了一个礼,便飞奔着往山下去了。

    剩下晓寒站在那里,一脸冰寒地看着老者,“下次见面,可能就是敌对关系了,也许你就再也不能亲口告诉她你是谁了。”

    那老者叹了一口气,“能不能知道,都是缘分,再者,你怎么知道她不会自己猜出来?对于阵营,难道我们现在不是敌对关系?”

    他一番话说得晓寒哑口无言,羞愤之间,他往怀里一摸,就要将银针扔出去,将这故弄玄虚的老匹夫的命收了。

    可是一想杜时莺对这老者的态度,他又有些拿不定主意,正是这时,山下传来杜时莺的叫声,“晓寒,快跟我下来!”

    晓寒这才收回手中的动作,顺着杜时莺离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他们走后,那老者收敛了玩世不恭的笑意,望着天边喃喃道,“真像啊!真像!顾明微,若你还活着……若你还活着……”

    回应他的,只有山间的清风与山下战火纷飞的号角。

    杜时莺飞奔下去,入目便是人间炼狱一样的景色。

    出去的时候气势汹汹的一万多士兵,现在剩了大概不到一半,现在全在哀嚎,身上也不同程度的挂了彩。

    杜时莺心里一慌,在一堆一堆伤病士兵中穿梭着寻找了起来。

    最终,她在溪流边看见了裴怀雁,宋清婉正趴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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