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

    杜时莺是真的看不惯宋清婉,她总觉得这个人看着就不像是什么好人。只是外面人太多,后面的话她也不好在众人面前说出来。

    等她走了进去以后,那宋清婉就装作伤心欲绝的样子将地上的王许雯扶了起来。

    “妹妹不要怪姐姐,姐姐也是没有办法,实在是怕以后嫁过去人生地不熟的又不受宠……”

    她刚把王许雯身上的绳索解开,王许雯就一把抱住了她,“清婉姐姐就是人太好了,才会被那村妇欺负,等你嫁过去,世子爷知道了你的好,她算什么?”

    王许雯这样说着,眼睛还不住地往裴怀雁身上跑。

    裴怀雁哪能不知道她们的小九九,心下也有些厌烦,“我此生再不娶,更当不得宋尚书千金厚爱。”

    笑话,世人谁不知道他是太子伴读,如今大女儿嫁了太子,小女儿又要嫁太子伴读,还是裴国公家的独子,这要是说出去,世人指不定要说什么。

    听到裴怀雁这话,宋清婉眼眶一红,竟是又要落下泪来,“世子看不上我,也是应当的。莺莺姐姐样样比我好,有这般珠玉在前,看不上我也是应当。”

    她说着垂下了头。美人落泪,如雨打园中娇花,令人看了忍不住怜惜。

    在场的男子多是沙场奔伐之辈,也不懂小女儿家勾心斗角,少女心事,再加上方才裴怀雁又说了那么一番冷血无情,不留情面的话来,众人于是都同情起来这个不远千里从舒适优渥的京中赶来这贫瘠县城条件有限的山窝窝里来。

    裴怀雁说完这话,也不管宋清婉有多委屈,多楚楚可怜,拂拂袖转身就进了自己的屋子。

    留下两个弱柳扶风的女子,对着一群糙老爷们儿诉苦。

    那一群缺心眼的还挺乐呵地替这位邺城来的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张罗吃住,就差事事上手献殷勤了。

    这位公主和小姐对他们的态度倒是要比对裴怀雁疏离不少,不过他们也不在意,毕竟一个是和亲公主,一个说不定要做他们的主子夫人,这不得捧着让着,等以后她进了门,不得吹个枕边风弄死自己?

    外面热热闹闹的像是遇见了神魔喜事一般,衬得杜时莺屋里冷冷清清惨惨戚戚。

    她倒也不在意这个,她与裴怀雁的下属,属实是没有什么交际可言,毕竟是以后要走的人,这样正好。

    另外一边冷冷清清的人可就没有杜时莺这般好说话了,宋清婉带来的领头将军是马庚的副将,叫陈永。

    他生得一副张牙舞爪的面孔,身材魁梧,曾在战场上以气势吓倒敌军一片人,当然,也因为这个缘故,年近四十还没有娶妻生子。

    他处处给马庚压了一头去,行事处处受限制,好不憋屈。

    更何况那马庚还有年轻漂亮一个美娇娘,前两年还生了一个大胖小子,今年带去军中,牙都没长齐,叫人可甜。

    他也想要一个,可惜没有。

    听闻这裴怀雁裴世子是马庚亲自从天益县接回去的,想来与这世子私交甚笃,他自然不能让这人安生。

    这样想着,他便大吼一声,“我们不远千里来解围,世子却不出来安排接待,是何意思?”

    他长得粗犷,声音也与一般人有所不同,更雄浑粗壮,震得杜时莺那边都能听得见响。

    本已安顿好的宋清婉与王许雯听到这声才急急慌慌地从帐篷里面出来,面面相觑,尽是心虚。

    她两一来就顾着找杜时莺的麻烦,后面又忙着安顿自己,这还真忘了自己带来了一万大军到现在都还被遗忘在郊外。

    他们着急忙慌地奔过去,就见陈永站在那点,吼得脸通红,看起来十分可怖。

    见到这两人来了,陈永从满脸横肉的脸上挤出来一个笑容,那笑容看起来十分诡异,吓得人三魂能丢七魄,偏偏陈永丑而不自知。

    就在宋清婉绞尽脑汁想要怎么才能打破当前这个尴尬的局面的时候,一串脚步声响起。

    她以为是裴怀雁来解围了,心里一喜,立马换上一副笑脸来迎接来人,却在见到来人的脸的时候愣住。

    来者正是马庚。

    宋清婉常在宫中走动,也经常在宫中遇见轮值的马庚。想当初他年少不懂事的时候,还幻想过和马庚在一起。

    马庚这人,性子是冷了一点,但是可靠啊!每日也不忙,除了出征的时候。

    只可惜后面被宋清染骂了个狗血淋头,说她目光短浅,家里早就为她择好了夫婿,何须她自己低下身段惦记?

    宋清婉这样想着,便也只是点了点头以当作打过招呼,马庚却没有理她,径自走到陈永面前站定,“许久未带军,忘了规矩了吗?”

    他的声音不似陈永雄浑,却格外有力,充满杀伐果决之气。

    陈永身后那些兵都是马庚一手带出来的,听见自己主将发话,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当下便回答道,“没忘!”

    万人齐齐开口,志气昂扬,马庚见到他们这样,心里才松下一口气来,还好陈永带的这天没有把他的兵练废。

    “没忘就散了吧!注意警戒,随时拔营!”

    将士们又齐齐答是,随后如鸟兽般四散开去。见马庚将这队带来的主力军分散了开去,陈永自然是没有什么好脸色的。

    马庚此举,将他的兵都分散了,他不就成了光杆子主将?不得事事手马庚置喙?

    想到这里,他正要憋屈开口朝着马庚理论一下,身边的娇娇小姐宋清婉便开了口,“马将军,这人都分散开来,是不是不好管理?要是有敌袭可如何是好?”

    听她说话,马庚淡淡瞥她一眼,“宋二小姐对我行军打仗是有什么不满吗?”

    听他说了这话,宋清婉登时面色煞白,她咬咬嘴唇,泫然欲泣道,“马将军怎么能这样想我?我不过是担心罢了……”

    “你要是有信心认为你比我带得好,我就给你带一天,若是没有,还请宋二小姐回去休息。”

    他这话说得便是十分不留情面了。

    宋清婉没想到这人能无礼到如此地步,先前装的眼眶红现在是真的被气红了。

    那陈永也是个怜香惜玉的,见到宋清婉这般就感觉自己的心窝窝好像也被捅了一样,忙从怀里掏出一片被汗渍浸湿的手帕,视若珍宝地递给了宋清婉。

    宋清婉见到那脏兮兮的手帕,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却还是弟媳额头接了过来,柔声道了谢。

    陈永见到美人这般,心都要化了,也不知道马庚是何时离去的。

    接连两次吃瘪的宋清婉也没了和陈永虚与委蛇的心思,随便找了个接口推脱就回了自己房间。

    在回自己房间之前,宋清婉还挑了个没什么人的地方将陈永那块儿手帕扔了。

    笑话,她敢用这个不知道多久没洗的臭得像老太太的裹脚布一样的玩意儿吗?

    另一边的陈永倒是乐呵呵地进了林子去寻他那些部下了。

    马庚所谓的老规矩其实就是分散开来搭建营地,这样不会被敌人一网打尽而且更好隐藏,也可以更好地观测敌情。

    当然最主要的一点是节省粮食。之前行军在外的时候,粮草补给不上,士兵就自己进山林里挖野菜打野味,还能训练一下瞄准能力,射箭都不用特意去练。

    马庚也是这样过来的,而且他打的野味永远是最多的,有时候他还会分一些野味出去给食物少的。

    陈永却受不了这种苦。他一般都是寻一个小队,然后坐在那里看那些人忙活。自己坐享其成,好不快活。

    底下的人也没什么不满,都是战友,陈永又是他们的上司,所以这么久了,陈永偷懒这事一直没有被发现。

    只是今天情况有些不同。

    陈永找到的这一队人数有些偏多。打来的猎物也不算多,野菜也只有一点。

    十来个大老爷们儿只有五只兔子,一只山鸡,一篮子野菜,出来的时候,一人身上就带了两个饼子。

    陈永还嫌戴在身上不舒服,饼子也没带。

    东西烤好以后,陈永一个人就吃了三只兔子,五张饼子,剩下十来个人脸都皱了也没想好怎么吃。

    陈永吃完了第三只兔子以后还想去拿第四只,却被一只瘦弱的手给拦住了。

    他顺着那只手往上看去,就见一个年纪不大,大概十七八岁的一个瘦弱士兵正看着他,“副将,您不能再吃了。”

    他对上陈永似乎是有些害怕,他的手也一直在发抖,却还是直直地看着陈永,表示自己的决心。

    陈永伸出去的那只手抓兔子也不是,收回来也不是,就那样伸在那里。

    一旁的士兵也没有阻止那个小兵,都默许了他的做法,陈永看到这里,心里就有一股火冒出来。

    他想着自己在马庚手下要忍气吞声,如今到了自己下属面前,吃个烤兔子都要被下属制止,这让他的老脸往哪里搁?

    想到这里,他一把推开那小兵的手,拿起那放在地上用树叶垫着的烤兔子就往嘴里塞。

    那小士兵急得都要哭出来了,就听一个温润的女声询问,“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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