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

    一行人在这片林子里歇息了两天,按照裴怀雁的意思是先等圣上的援军,援军若是迟迟不来,他便调人先去隔壁县城调派人手。

    罗葳葳的伤也在晓寒的看顾下渐渐有了好转。

    这天早上,杜时莺拉开房门,将清晨盥洗的脏水泼出门去,就感觉地上有些许震动。

    随即就见外面的士兵警戒了起来,就连屋子里面的也惊惊慌慌地拿着武器,衣衫都来不及拢紧就奔了出来。

    所有家伙什儿都在这里,敌军又近在咫尺,跑是不能再跑的,一行人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架势,杜时莺还在那群人里面看见了裴怀雁。

    就见他不似平日,眉目间少许地添了几分严肃。

    是了,这么大的阵仗,向来敌军数目也不少,单凭他们这一队人马,哪里能抵挡得住?

    杜时莺这般忧心着,却见晓寒那小个头正费力地穿梭在人群中,要过来寻她,她慢慢地往他那边走了两步,“你怎么过来了?”

    晓寒拉了她的手,不由分说地就把她往后面的小竹林里拉,“世子说让我带你先走,待会儿打起来了,他无暇顾及你!”

    杜时莺想了想,顺着他的力道,“行,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她答应得这样干脆,晓寒却是没有想到的,不过这样也好,省得他还要多费一番口舌,“安全的地方就行。”

    杜时莺被这回答噎了一下,也不再追问晓寒了,她估计晓寒也不知道,走到后面去杜时莺才发现后面早已经停好了一架马车,车上正坐着宋子毓。

    见两人来了,他微微点头就算做是打过招呼了,随即撤下凳子放在地上,让杜时莺上去马车里面,等杜时莺上去,晓寒就顺势同宋子毓坐在了一起。

    杜时莺站在马车门前,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打开马车门,走了进去。

    马车帘子很厚实,等杜时莺进去以后放下帘子车里就有些昏暗了,至角落里有一颗指甲盖儿大小的夜明珠,也不知道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剩下来的。

    马车角落里蜷缩着一团人影,杜时莺不用猜都知道是谁,她想了想还是没有坐进去,而是就在马车靠门那里坐着。

    这马车不似往日宽敞舒适,杜时莺坐在上面都摇头晃脑直犯恶心,她强迫自己闭着眼睛放空脑袋,心里却止不住地担忧罗葳葳受不受得住。

    那样金枝玉叶的人儿,如今落到如此地步。

    就在她胃里翻江倒海之间,杜时莺猛地发觉外面的马蹄声乱了起来,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追兵追了过来。

    很明显的,外面两人也发现了,杜时莺就听一阵鞭子抡圆了打在马儿身上的声音,紧接着马车更剧烈地晃动了起来。

    杜时莺在马车里东倒西歪好久才堪堪稳住身形,她挣扎了半晌,还是往里面坐了坐,将角落里的那一团轻轻地往自己怀里拢了拢。

    出乎她意料的是,那团子里的罗葳葳却没有半分抵触,还是乖乖巧巧地窝在她怀里,杜时莺往里看了看,就见罗葳葳红着个脸,正睡得正香。

    杜时莺看她这般模样,心里大石头就往下放了放。

    原来是睡着了,怪不得能坚持这么久。她这样想着,也没有松开罗葳葳,只是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大,杜时莺也有些担忧起来裴怀雁。

    为什么这一群人会知道跑了人出来?

    杜时莺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觉得有些蹊跷,她侧了侧身子,想要从窗帘缝隙中看后面的人,却又因为那窗帘材质太好,垂感过重,杜时莺是一点没瞧见。

    她想了想,冒了险从怀中掏出一张手帕子,放到窗户边上摇了摇,见外面没什么动静,正要将头伸出来的时候,就听一声惊喝响起,“自己人!”

    杜时莺忙往里面缩了缩头,只听咻的一声,一只袖箭就擦着她的面门过去,钉在了马车里面的木板上。

    杜时莺一阵后怕,只是心里却存了疑,这自己人怎么还伤害自己人的?

    她正疑惑间,马车门突然被打开。一个被绑得结结实实,五花八门的花花绿绿的团子就被扔了进来,和杜时莺大眼瞪小眼。

    杜时莺只来得及看见宋子毓一晃而过的半张脸,马车帘子就重新搭了下来。

    “最好把她看好了,别让她挣脱了。”

    留下这样一句话后,马车重新动了起来,这次是掉了个头往回走。

    杜时莺看着地上那虽然五花大绑却依旧花花绿绿美得张扬的女子,指了指自己,“你认识我?”

    那女子不屑地瞥她一眼,“你算什么东西?要不是宋清婉姐姐,我看你一眼都嫌脏。”

    她说完这话,就静静地端详着杜时莺的脸色,见她没什么反应,脸上的神色不由得带了些许不自然。

    她觉得有些纳闷儿,京城贵女自诩清高,向来受不得旁人言语讽刺嘲弄,只是这世子侧夫人,清婉姐姐同她说过,是乡野间出来的粗鄙之人。

    也是了,怪不得能面不改色地听她说出这般话语。这样想着,她又笑了起来,“贱婢,快来给本公主松绑!”

    她原本不应该如此骄纵,只是听闻这杜时莺虽生得不怎么好看,却是十分擅长勾引男人,将世子爷迷得神魂颠倒,来这边平患都要带上她。

    就连方才,谁都顾不上就顾着将这人送出去逃命,还把宋子毓安排到她身边,这种待遇,简直令人不齿!

    这厢杜时莺还没有什么动作,她旁边的团子倒是动了动,伸出一只脚来将地上这个自称公主的女子踢得在地上滚了一圈,“我可没听说过有你这号公主的,不会是哪个乡野旮旯里跑出来的疯丫头吧?”

    那女子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因为手上束缚不得不狼狈地趴在地上,“我可是圣上亲封的昭阳公主,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敢冲本公主叫嚷。”

    罗葳葳听着她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倒是真的在心里想了想,“你是王家那姑娘吧?真可惜,被人家卖了还在这里沾沾自喜。”

    见她一语道明自己真是身份,王许雯这才有些慌了起来。

    莫非,清婉姐姐是骗她的?这两人根本不是什么乡野村妇?马车上的两人之后什么也没有说,王许雯就将一切可能性都思考了一遍。

    她本是王丞相王向山族系旁支子弟,蒙圣上恩惠将她封为公主,和亲西原。

    西原虽不是个好地方,可是她听说西原男子对女子都十分珍视,爱护有加。这才觉得自己是真的占了便宜喜不自胜。

    王许雯在忐忑不安中度过了一路,车马一停,车帘就被掀开了,紧接着一只大手将王许雯扯了下去,毫不顾忌地将人扔在了地上。

    杜时莺正出门,就见摔在地上呲牙咧嘴的王许雯,脚下有些酸软,但好在,宋子毓并没有用对王许雯的方式对待她,反而是拿出了马凳,让杜时莺自己走下去,这番才让杜时莺松了一口气。

    等她下了马车,宋子毓就上了车,再下车时,手上抱了一个绯红的团子。

    他下马车动作很轻柔,生怕磕着碰着罗葳葳,连带着在场的一行人都屏息了起来,生怕自己的呼吸吵到了他怀里那人。

    若不是杜时莺知道罗葳葳是醒着的,她都要以为罗葳葳睡着了宋子毓才这样轻柔。

    宋子毓将人接下马车就往自己分到的房间里走,杜时莺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却感觉谁在注视着她,下意识地一个回眸就见裴怀雁正站在不远处看着她,身边还站着一个知书达理,温婉秀气的姑娘。

    裴怀雁一直盯着杜时莺看,宋清婉从头到尾都瞧见了,她走上前去,挽着杜时莺的手,又轻轻地将杜时莺因为马车颠簸而散乱下去的头发挽在耳后,“这就是莺莺姐姐吧!一看就是有福之人啊!”

    杜时莺不动声色地将手抽出来,“不敢当这位小姐的一声姐姐,没准我还比这位小姐大呢!”

    她话虽然是对着宋清婉说的,眼睛却眨也不眨地盯着裴怀雁,裴怀雁却没有说什么。

    杜时莺看着他面瘫一样的脸,心里暗自叹息了一声,想着也罢。

    就自行转身要回房间。

    地上的王许雯见自己的白玉一样的清婉姐姐受到这样的轻视,如何能忍?

    当即就开口斥骂,“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这样和清婉姐姐说话?等清婉姐姐嫁过去,你就是妾!你这样是顶撞主母!是要受罚的!”

    “够了!”

    就听宋清碗一声制止,她好像是才反应过来自己声音太大了,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向杜时莺行了一个礼,“小女子并不是追着世子才来到此地,只是家中只有我和长姐能为父亲分忧,长姐又已经是太子妃,实在不好抛头露面,这才让小女子代行监军,来平匪患的。”

    杜时莺回过头看着垂头立在自己身边的宋清婉,用只有两人能听得到的声音说道,“宋二小姐,如若是你家人丁单薄,大可以让你父亲多生几个,对我说是没什么用的。”

    她顿了顿,看着地上的王许雯,冷笑一声,“至于你此行的目的,我并不在意,你自己清楚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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