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0 章

    章九辂羞涩地垂下头一笑:“等小公子做完满月,我就跟公主告假,带白琮回家。”

    “什么?”李善用惊讶失声,“你还真打算嫁给他呀!”

    章九辂羞得满面通红,在李善用肩上一拍:“哎呀你说什么嫁不嫁的,总之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就……就办亲事呗。”

    “不是,办亲事跟嫁给他到底有什么区别啊!”李善用难以置信地说,“你别是昏了头吧!”

    “啊?为什么这么说?”章九辂发觉她好像有点认真,于是也认真起来,请教道,“你是看出来白琮有什么不好吗?”

    李善用无语,她连白琮的面都没见过,能看出什么来?只从明面上分析,白琮是卢奴王的侄儿,就是他最大的不好了。章九辂如今做着公主府的女官,有朝一日想念家乡了,还能向公主辞官归乡,可若是嫁与白琮,成了卢奴王族的一员,这辈子也别想离开卢奴了。

    “不会啊。”章九辂听了她的担忧,唇边勾起甜丝丝的笑容,“白琮跟我说过,婚后他不会束缚我,如果我愿意继续在公主府当差,他也由着我,如果我希望回乡居住,他也愿意随我一起去殷州定居。反正他只是卢奴王的侄儿,没有担任什么官职,无论我想去哪里,他都愿意跟我一起去。”

    “那也不行啊,你看他……”李善用不假思索地继续挑刺,可刚开了个头就突然顿住了。

    “我看他什么?”章九辂不明所以地问道。

    李善用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她的直觉告诉她,章九辂不应该嫁给白琮,可是她居然挑不出白琮有什么重大缺点。出身王族、高大英俊、久慕王化、愿意跟随女方定居,而且章九辂还特别喜欢,这样一个几乎完美的成亲对象,她还有什么理由来阻止章九辂呢?可不知为什么,她莫名地就是觉得章九辂不能嫁给白琮。

    李善用左思右想,怎么也想不出有说服力的说辞,结果情急之下挤出了一句:“你若是嫁给了白琮,那……那方修明怎么办?”

    “方修明?”章九辂明显一愣,几乎都忘了方修明是谁,想了一会儿才记了起来,“哦,你说的是那个抱一道人的小弟子呀。他怎么了?”

    “他喜欢你呀。在襄国总是拐弯抹角地问我有没有收到你的信,问你过得好不好。我问他怎么还没放下你,他说难得遇上一个这么喜欢的,没那么容易放下,只是与你身处两地,见面不易,只要知道你平安无恙就足够了。”李善用开始口不择言,“你看,这是多么痴心的人呢,你要是就这么嫁了旁人辜负了他,你于心何忍哪。”

    “你说的好像也有道理……”章九辂一点没变,还是那个耳根子软的姑娘,李善用胡扯了一通,她居然就被说动了,犹犹豫豫地说,“那我就再考虑考虑吧。不过,我还是想不明白,我要成亲,怎么就辜负方师兄了……”

    李善用循循善诱地劝道:“没关系,一时想不明白,就多想一段时间。婚姻是终身大事,不可轻率,等你都考虑清楚了再办不迟。”

    “哦,那我听大师姐安排。”章九辂乖乖地点头答应。

    李善用满意地摸摸她的头,心说就知道你最好安排了。

    李善用离开之后,明化公主孟澈将章九辂唤到身边,问她:“李女官怎么说?”

    章九辂便原原本本地把李善用的话对她说了一遍。

    孟澈惋惜地叹了口气:“听说她医术通神,我本指望她能给世子看看。可惜,她只字不提世子的病情,看来是不想趟这趟浑水。”

    章九辂茫然地说:“我觉得,她毕竟是个姑娘家,可能只是不擅长这方面吧。”

    孟澈怅然叹道:“若是有意相助,便是再不擅长也会做做样子,可她这么聪明的人,现在连样子都不肯做了。或许,我这步棋真的是走错了吧。”

    “大师姐倒也没那么说。”章九辂宽慰道,“她只是问了小公子的生母在何处。我说已经送回家去了,她就不说话了。”

    孟澈垂头思索良久,对章九辂道:“你去跟世子说,那家子人留不得了,让他务必尽快派人灭口,不然这就是咱们一辈子的把柄了。”

    第二天清早,孟湉换了一身普通百姓的衣服来见李善用。他提前让安顺打听过了,卢奴集市是逢六开集,今日恰逢十六,是个月圆人团圆的好日子,正宜赶集,所以邀请李善用一起去卢奴的集市上逛逛。

    卢奴王嫡长孙的满月宴安排在了晚上,白日里正好无事,李善用也正想见识见识卢奴的市井民生,便欣然答应一同前往。

    卢奴的集市与中原大不相同,有许多以物易物的交易,出售的多是珍珠、皮料、香料等材料,也有一些摊位售卖的是布匹、针线、菜刀、瓷器之类一看就是从中原运来的东西。卢奴人摊主大多不会说中原官话,李善用从前跟乌瓜学过一点卢奴话,闲谈几句不成问题,也有一些摊主是中原人,大多是已在本地扎下根来的中原行商。

    李善用跟一个卖皮料的中年摊主聊了几句,得知他从中原老家来到卢奴已经快十年了,在这里娶了妻、生了子,学会了卢奴话,已经算是半个卢奴人了。

    李善用他的摊位上瞧中了一块通体雪白的狐狸皮,想买回去做条裙子,却被孟湉阻止了。

    孟湉一副十分瞧不上的样子皱着眉头说道:“哪家夫人会拿这么厚的皮料做裙子?你这拿回去都没有裁缝会给你做。还是放下吧,我记得府库里还有一块老虎皮,回头找出来给你做裙子,不比这个素白没颜色的强?”

    李善用费了好大力气才强行忍住冲他翻白眼的冲动,嗤笑一声:“拿虎皮做裙子?殿下当我是猴子呢!我今儿还就要这条白狐皮了。织坊新出了一种织金衣料,能直接在缎子上织出花纹来,前几日给我送来一匹织金橘的大红羽缎,接在这皮料下头正显别致。”

    “哦,下头还接衣料呢?”孟湉一愣,“那你买吧,随你喜欢。”

    “本来就是随我喜欢。”李善用“哼”了一声,美滋滋地付了钱,吩咐尔雅把狐狸皮拿上,过了一会儿才觉出不对来,“殿下刚才难不成是以为我要直接拿这条狐狸皮做短裙穿?这么短的皮料做出来的裙子如何能穿?殿下怎么会有这么离奇的想法?”

    孟湉不好意思地别过头,拉起李善用的手一指:“你自己看嘛。”

    李善用循着方向望去,便见带着轻寒的春风之中,已经有几个年轻的卢奴姑娘换上了轻薄的衣料,身上穿的正是一条狐狸皮做的裙子,裙子短得尚不及膝,露出一段纤细有力的矫健小腿,在众多厚重冬装中十分引人注目。

    “好哇,我说殿下为什么突然对裙子衣料来了兴致,原来是偷瞧人家小姑娘去了!”这下轮到李善用不依了。

    孟湉连忙解释:“还不是你说要买那狐狸皮做裙子,我才多看了一眼。这么短的裙子,他们穿可以,你要是穿了,非得惹得旁人来王府抢你回家做媳妇不可。你还是老老实实穿些咱们自己的款式吧。回去让人把那狐狸皮接上你喜欢的布料做一条长裙,准比他们那么简陋的短裙好看多了。”

    两个人一边逛一边互不相让地斗嘴,论起逛集市的收获嘛,李善用买了两块皮料、一匣子黄豆大的滚圆珍珠和好几种能入药的特产香料,孟湉也买了一套防水的火折子,至于论起斗嘴的结果嘛,两个人不分高下、各有胜负。

    眼看时候不早,该返回驿馆了,李善用突然悄悄戳了戳孟湉的手臂,小声说道:“殿下快看,那个是什么?”

    孟湉不着痕迹地看过去,那是一个卖刀具的摊子,明面上摆的都是菜刀、水果刀、西瓜刀,可是遮挡的幕布之下影影绰绰地露出的,却似乎是军刀的影子。

    李善用与孟湉对视一眼,走了过去,装作是一对挑选刀具的新婚小夫妻,跟摊主搭话。

    “这个不错,切菜剁肉都合适。”李善用拎起一把厚厚的菜刀,拿在手里掂量。

    孟湉嗤地一笑,不屑地说:“瞧瞧你那小细胳膊小细腿,还想买这么厚重的菜刀?是不是盘算着以后就闹着菜刀太重拎不动,直接就把做饭的活儿推给我了?!”

    李善用猛地把刀一提,拿刀刃冲着孟湉,眼睛一眨,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小瞧我了不是?别看我小细胳膊小细腿,可力气绝对过硬,谁要是敢惹我呀,嘿嘿,我菜能切得、肉能剁得、人也砍得!”

    这话一出,孟湉还没如何,摊主先撑不住了,连忙出来劝和道:“二位,二位,我这是老实本分的摊子,就卖点附近铁匠铺收来的菜刀而已,您二位要是有什么话说,劳烦先把刀放下,到那边茶摊上平心静气地谈。”

    “瞧不起我?”听了这话,李善用彪悍地把刀往摊位案板上一戳,刀尖“哆”地一下子陷进去半寸。

    摊主被吓了一跳,连忙作揖赔不是:“没有没有,我绝没有这个意思。姑娘喜欢什么,自己慢慢挑。”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统统给我包起来!”李善用霸气地随手指了几样,掏钱扔给了摊主,而后又压低了声音问道,“你这里还有什么别的好货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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