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安慰

    司徒蓝樱竟然在最后关头给柳垂怜下注了整整5000银元!

    这可真是邪门,秦梨央在包厢区整整领先了10万票,但凡长脑子的都会认为她稳拿了冠军,为什么司徒蓝樱突然转变风向,咬定最后的赢家是柳垂怜,难道她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吗?

    王泗源实在摸不着头脑,于是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不会一切都是你算计好的吧?我知道你爱财,但也不至于为了这点钱把梨央的前程搭进去吧。”

    司徒蓝樱将手中的折扇“啪”地一下合上,慢慢转头看向他,一脸的怒其不争:“知道为什么我总能领先一步发现财路吗?因为我比你心明眼亮,头脑清醒。”

    王泗源头脑清不清醒且不提,但在这件事儿上确实有点冤枉,毕竟《蔷薇子弹》的剧本他没见过,龙茗的资料他没见过,那几个被告人家属的长相他也没见过,现在当然是一头雾水。

    但是司徒蓝樱才不管这些呢,她不高兴了就要找人撒气,再说了,要不是他们王家惹事生非,龙茗还未必会掺和剧团这摊事呢。

    “随您便吧,反正秦梨央是你徒弟,得不得第一也跟我没关系。”王二少爷算是明白了,今晚说再多话,都是“好心当成驴肝肺”,干脆直接甩手不管了。

    “总之,你就等着瞧吧!”司徒蓝樱用两根手指夹着投注单,眼中泛起阴恻恻的光,近乎咬牙切齿地说:“这次算我输了,但我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王泗源只能长叹一口气,他太了解司徒蓝樱的性子了,但凡她遇上不甘心的事儿,一时半会儿肯定消停不了,所以劝了也没用。

    两人离开包厢的时候,恰好旁边的5号房也打开了门,几个衣着华贵的妇人一边说笑,一边陆陆续续地走出来。

    司徒蓝樱想起王泗源刚才说过的话,忍不住向屋里扫了一眼。她原本只是好奇,没有任何冒犯的意思,却突然迎上一道毫不避让的凌厉目光,既狠又准,就像一支淬毒的箭,直指夺人性命的要害。

    目光源自于一位四十不到的中年妇人,周身上下珠光宝气,衣着打扮富贵逼人,看样子身份应该比同屋的其他女人更加显贵。

    她五官深邃,皮肤保养得光滑如玉,模样并不难看,但是眼露三白,鼻梁高挺,嘴唇很薄,嘴角尖锐,看上去是个很难相处的人。另外,她个子十分高挑,即使是司徒蓝樱这样欣长的身材,跟她相比,气势上也输了一大截。

    她像盯猎物一样死死盯着司徒蓝樱,鹰隼般锐利的双眸,映出忽明忽暗的灯火,嘴角微微上扬,勾出一抹阴森的笑意。

    如此诡异的眼神,让司徒蓝樱想起了刚才遇见的龙茗,霎时一肚子火气。真不知道今天触了什么霉头,碰到的一个两个,都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让她感觉很不爽,非常不爽!

    于是,她丝毫不跟这个怪女人客气,直接一记白眼翻过去,心想着,管你什么豪门富婆,老娘又不做你的情妇,怕个毛!

    谁想到,那女人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轻轻笑着,抬手跟她打了个招呼。司徒蓝樱注意到她右手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璀璨至极的鸽血红宝石钻戒,心中不免诧异,这样的臻品,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王泗源没有注意到两个女人之间微妙的磁场,一心催司徒蓝樱快点下楼找梨央,她口头答应,眼睛又忍不住向包厢里瞟了一眼,混乱之中,那个女人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

    台上的比赛有输有赢,台下的众人自然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其中最最欢喜的,莫过于一直被蒙在鼓里,以为柳垂怜完全是靠歌声获胜的秋绵远。

    比赛过程中,她始终以沉默来掩饰海浪般起伏不休的情绪,结果一出来,她终于控制不住了,眼泪如闸水一般奔涌而出,沾湿了脸颊和大片的衣襟,但她已经激动得完全顾不上这些了。

    往日那些奚落她、看不起她的歌女们,此刻也完全换了一副嘴脸,争着围上来道喜,夸柳垂怜有出息,将来肯定前途无量。这场面可谓是“穷在闹事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秋绵远倒也不计前嫌,将所有好话全部收下,尽情享受这份苦尽甘来的幸福和感动。

    后台又闷又热,秦梨央背上缠着一条条紧绷的纱裙带,勒得几乎喘不上气,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快点把这身裙子脱下来。

    她喊候场的阿姨过来帮忙,喊了半天,没见到阿姨的影子,却听到了柳垂怜清爽的回应。“我来帮你吧。”

    梨央回过头,一眼就看见了柳垂怜头上那顶金灿灿的雏星皇冠,虽然知道这玩意儿是镀金的不值钱,但心里还是忍不住感叹,真特么闪啊。

    柳垂怜可能也察觉到这套造型有点炫耀的意味,便抬手将皇冠一把摘下来,连带着规规整整的发髻也被扯出几缕毛躁的发丝。

    虽然这个举动刻意得有些尴尬,但梨央还是心软了,小声提醒道:“你轻点儿,好不容易赢来的,弄坏了多可惜。”

    “这是铁的,戴着扎头皮。”柳垂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心里也吐槽陈德太抠门,就算这次没找到珠宝商做赞助,也不能拿个铁片子糊弄人啊。

    秦梨央沉默地望着她的眼睛,不知道此刻应该说点什么,才能显得真诚又大度。

    “梨央,咱们还能继续做朋友吗?”柳垂怜凑进一步,小心翼翼地问道。

    “当然了,干嘛问这种问题,我是那种心胸狭隘的人吗?”梨央虽然有点小别扭,但远不至于为了这点事跟朋友恩断义绝。再说了,柳垂怜技高一筹,她是服气的。

    柳垂怜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复杂起来,她紧咬嘴唇,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半晌才道:“有些事,本是不该说的,但我不想害了你和司徒小姐。”

    她眼中慢慢泛起了泪花:“如果我做了错事,违背比赛公平,害你失去第一名,你还能原谅我吗?”

    梨央被她突如其来的坦诚吓了一跳,仔细想来,她说得应该就是那位“神秘的情人”了。

    说来奇怪,梨央虽然不是司徒蓝樱那种思想开放的女人,却从未对柳垂怜有情人这件事感到气愤或不解。人活一世,想要什么就去争什么,只要自己愿意,何必去迎合别人对纯洁无瑕的幻想?如果那个男人得到了柳垂怜的爱慕,亦或是提供了有力的支持,她都不觉得有什么可耻或者不公平的。

    毕竟司徒蓝樱为她做的种种筹谋,对其他选手来说也谈不上公平。

    想到这里,她颇为大气地回答:“咱们的友谊与这些无关,你可以不用特意跟我说的。”

    “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柳垂怜拉起她的手,神色有些焦急:“虽然我知道的也不多,但有件事一定要提醒你。”

    “你放心讲,我绝对不告诉司徒蓝樱或者其他人!”梨央怕她有心理压力,赶紧做了个信誓旦旦的保证。

    谁想到柳垂怜突然说:“不,一定要转告司徒小姐,你们谁都不要出演赞助商投资的那部电影!”

    “哎?为什么呀?”梨央满脸不解。

    柳垂怜翕动两下嘴唇,刚准备开口解释,就被门外熟悉的声音打断了。

    “节目都演完了,怎么还在这恋恋不舍?”

    两人不约而同地回头,看到司徒蓝樱站在不远处的橙色灯光下,手中摇着扇子,脸上氤氲着一份意味不明的浅淡笑意。

    她的目光直接越过柳垂怜,看向自己的徒弟,缓缓说道:“梨央,走啦,回家。”

    *

    明明到了九月,南方的天气却一点没有转凉的意思,师徒二人拒绝了王泗源送行的好意,靠两条腿慢慢地往锦兰园的方向走。

    夜晚的空气闷热难耐,再加上比赛消耗了太多精力,两人渐渐感觉走不动了,这时刚好经过一座僻静的小花园,她们相视一眼,便默契地溜进去,寻一处石椅歇歇脚。

    今天是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抬头仰望夜空,可以看到满天灿烂的繁星。

    梨央想起上次和两人一起晚归的画面,那天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司徒蓝樱喝得酩酊大醉,走起路来东倒西歪,自己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她搀回家。那时候她们的交集还不多,梨央打心底里觉得这女人精明势利,又一身的风尘气,没有什么可圈可点的地方。

    但这段时间,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她为雏星大赛所做的一切努力,自己都看在眼里。这样的感觉怎么描述呢?虽然不至于感动得痛哭流涕,或者对她的印象发生翻天覆地的改观,却在无形中萌生了一种淡淡的、舒适的依赖感。

    “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司徒蓝樱首先打破了沉默。

    梨央吸了下鼻子:“你想听什么?我的道歉吗?”

    “那算了吧。”

    司徒蓝樱整理了一下被晚风吹乱的长发,好像意识到这个话题有点无聊,便坦白道:“我怕你憋得难受。”

    梨央盯着脚尖,似乎想给自己找个台阶下:“我有什么好憋屈的?柳垂怜唱得比我好,拿下第一也是应该的,再说了,我一晚上赚那么多钱,又收获了好多歌迷,怎么想都不亏。”

    “哦?”司徒蓝樱本来还想夸她心态端正,能干大事,却突然察觉到耳边的声音不太对劲。偏头一看,好嘛,小丫头像坐了电椅似的,浑身上下直打哆嗦,小肚子一吸一鼓,感觉气都要喘不过来了。

    嚯,原来大度只是嘴皮子大度,心里指不定多委屈呢。

    司徒蓝樱伸手揉了揉她喷了很多发胶并不柔软的后脑勺,用不太擅长的语气安慰道:“咱俩现在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你有什么委屈就跟我说,免得憋出毛病来,我可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我不是委屈,是有点害怕,怕明天一早起来,满城的报纸铺天盖地全是雏星大赛的消息,让你沦为全城的笑柄。你夺下百灵歌后的时候,明明那么风光,现在却要因为我的失利被外人说三道四。”

    她抹了一把眼泪,继续说道:“还有师兄和穆阳雪姐姐,为我写出这么惊艳的好歌,你和泗源哥,花费那么大精力帮我筹钱、拉票,我真得觉得很对不起大家……”

    梨央越说越伤心,再也压抑不住情绪了,眼泪像穿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哎呀,其实唱得还可以,超出预期了。”司徒蓝樱被她哭得有点发懵,反应了一会儿,才掏出手帕笨拙地帮她擦眼泪。

    梨央感受到她指尖细腻的触感,嗅到她身上幽幽的冷香,心里突然一阵委屈,身子扑进她柔软的怀里,边哭边问:“你会不会因为这个就嫌恶我了?”

    “嗯?怎么会?”司徒蓝樱吸了一口气,一手揽着她的细腰,一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师父肯定是最喜欢你的。”

    说出这话后,她的脸皮莫名有些发烫,于是赶紧补充一句:“做师父的,肯定向着自家徒弟,柳垂怜无非是个唱歌机器,没趣得很,我不喜欢。”

    梨央似乎得到了安慰,像只顺了毛的小猫,呼噜呼噜的,赖在主人身上不愿意离开。

    在此之前,司徒蓝樱一直觉得自己才是需要被安慰的那个,亦或说,是最需要撒气的那个,而现在,所有火气都像淋了雨的火柴,点不找了,她算是彻底败给秦梨央了。

    “好啦,不哭了,眼睛都哭肿了,你放心,为师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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