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刚经

    当天下午,司徒蓝樱带着秦梨央,和王泗源约在了附近的一间茶楼里。

    许是昨天睡得太晚,三个人气色都不太好,坐在桌前许久没有说话,直到茶童将滚烫的茶水端上来,司徒蓝樱轻轻抿了一口,脸色才稍微舒缓一些。她对王泗源说:“咱们得抓紧时间了,我最近总有些不好的预感,心里惶惶的。”

    “昨晚你实在太冲动了。”王泗源蹙紧了眉头。“唐安国那个老狐狸一定会怀疑你的。”

    “我知道。”司徒蓝樱放下茶杯,淡淡地回道。

    王泗源见她态度这么敷衍,语气忍不住有些着急:“现在南北开战迫在眉睫,王玉衡最担心的就是军火出问题,万一矿厂的事被他抓到把柄,可是要掉脑袋的。”

    司徒蓝樱斜了他一眼,冷冷地回道:“这么怕我死,为什么还要拉我入局?”

    “我现在说得不是事情本身的对错,是咱们处理事情的方式......”

    司徒蓝樱不想继续掰扯昨晚的是非,只是认真叮嘱道:“唐安国顾及赵家的利益,一定不会直接去找司令,如果他去找了冯斌卫,我大概还能周旋几天。总之,一定要让李行川擦干净屁股,千万不能再露出把柄了。”

    “铭城那边已经派人在处理了,就算唐安国亲自去查,也不会查出什么纰漏来。”

    司徒蓝樱眯起眼睛,磨着牙狠狠地说:“无论付出任何代价,我都一定要拿到铁矿厂这笔钱。”

    “哎......蓝樱,钱总有机会赚,命却只有一条,别把自己逼得太狠了。”

    王泗源虽然嘴上这么安慰着,心里却没什么底气。从司徒蓝樱最近的状态看,冯斌卫一定给了她不小的压力。

    那个男人出了名的阴险狡诈,不达目的决不罢休,怎么可能拿出那么多耐心任她一直耗着,而司徒蓝樱正处于风口浪尖之中,万万不能失去他的庇护。

    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收敛锋芒,低调行事,可昨天在唐安国面前演的那出戏,无疑让形势变得更加严峻了。

    司徒蓝樱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之后的事,可能需要梨央帮帮忙了。”

    梨央心里咯噔一下,她没想到司徒蓝樱昨晚胡乱说得醉话当真作数,一时不知该喜还是该忧,而王泗源却明显有些不放心:“梨央都还没正式登台,会不会太快了?”

    “有什么办法,只能揠苗助长了。”

    她又道:“要是按秋绵远那种教法,等到入土了梨央都未必能摸到舞台边,但作为我司徒蓝樱的徒弟,两个月红遍全城也不是没可能。”

    梨央被她过于自信的态度吓了一跳。“这......不太可能吧,我可没有那么厉害,咱们还是脚踏实地一些吧。”

    王泗源好心提醒:“她在夸她自己,不是在夸你。”

    “事在人为,我说行,就是能行。”

    司徒蓝樱这个人,一旦下定决心,绝不拖泥带水,当即公布自己的计划——接下来两个月将梨央关在园子里进行魔鬼训练。

    “你是认真的吗?这也太突然了!”梨央忍不住叫了起来。

    “知不知道我的时间有多宝贵,你应该感恩戴德才是。”司徒蓝樱抱着肩膀,嫌弃地扯了扯嘴角,转而又对王泗源交代:“一会我得去见冯斌卫,你带梨央上街里买点东西,我把清单列给你。”

    *

    从茶馆出来的时候,太阳已经爬到了西头,气温也比午后凉快许多。陈阳城最热闹的中央大街距离此处并不远,王泗源和秦梨央并肩走着,路面上的影子被夕阳拖得好长好长。

    街边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刚出炉的包子散发出热腾腾的香气,梨央在一片氤氲的烟火气中,想起自己第一天来陈阳城,就是在这条街上遇到了王泗源。

    时间仅仅过去几个月,生活却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王泗源从口袋里翻出司徒蓝樱留下的便条,看了几眼后说道:“你师父要的东西可不少,看来这次要认真起来了。”

    梨央有些好奇地凑上去看了看,嗯......看不懂,算了。

    王泗源盯着便条上的‘宫商角阙羽’,也感觉有点头疼。“这些都是什么书啊,一本没听说过。哎?怎么还有一本《金刚盘若波罗蜜经》,跟学音乐有关系吗?”

    “可能是她想把我超度了吧。”梨央淡定地回答。

    王泗源突然有点心疼眼前的小丫头了。司徒蓝樱这人吧,平时就有点神经质,一旦认真起来,那就是个彻头彻底的疯子,梨央要是被她关起来特训两个月,估计半条命铁定折腾没了。

    梨央也不是不害怕,但害怕之余,更多的还是欣喜。

    之前她信了柳垂怜的话,以为司徒蓝樱存心要毁自己的前程,为此郁郁寡欢了好段日子,没想到突然就可以跟她学唱歌了,无论如何,这可是全城最出名的百灵歌后啊!”

    采购完清单上的东西,西边的太阳也快落山了,王泗源带梨央到附近的一家餐厅吃甜品,理由是苦日子马上来了,得抓紧时间补充一点糖分。

    但梨央并不大喜欢吃甜食,看着满桌琳琅满目的糕点,一点都提不起兴趣。

    王泗源一边往嘴里塞蛋糕,一边忍不住吐槽:“你怎么跟其他小姑娘喜欢的不一样?”

    “我跟你说件事,保证你也吃不下去了。”

    “怎么可能?我什么场面没见过,还能被你唬住。”

    为了自己和司徒蓝樱的安危,梨央纠结一番后,还是决定自作主张将早上发生的事告诉他。

    王泗源拿着叉子的手抖了一下,随即嫌弃地咧了一下嘴。“咦~怎么会有这么变态的人,我说蓝樱那俩大眼圈咋黑得跟熊猫似的。”

    梨央把头凑过去,悄悄说出自己的猜测:“你说会不会是冯斌卫搞得鬼啊?”

    王泗源摇了摇头,认真跟她分析:“这猫肯定不是冯斌卫送的。一来,唐安国不可能因为矿厂的事一大早去告状,有失礼数;二来,冯斌卫好歹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就算威胁是蓝樱,也不可能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最关键的是,冯斌卫怎么会知道蓝樱养猫,猫脖子上还系了一条粉色丝带。”

    如此说来,梨央突然又有了一个细思极恐的猜想:“不会是穆阳雪......”

    “怎么可能?”王泗源抽动嘴角,直接否定了她的想法。

    梨央只能尴尬地笑笑。“我感觉,司徒小姐肯定有什么事儿瞒着你。”

    “你这个感觉太伤我的心了,我还以为自己是她无话不谈的蓝颜知己呢。”王泗源随意耸了下肩膀,很快就换了个话题:“那只小猫没事吧?”

    梨央回答:“虚惊一场,只是一只模样相似的白猫罢了”

    “没事就好,别看蓝樱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实际上对那破猫可宝贝了。”

    梨央赶紧点头:“我算见识到了,今天早上她吓得整张脸都青了,疯了似的到处找猫,我从没见过她急成那个样子。”

    “这事确实有些奇怪,那只猫一直养在园子里,按理说应该只有身边人才知道。对了,你们屋子里是不是还有一个小丫鬟?”

    梨央摇了摇头:“应该不可能,翠翠一直都是浣玉在照顾,司徒小姐平时很厌恶它的。”

    王泗源抿了一口咖啡,淡淡地评价:“蓝樱得罪的人太多了,身在红尘里,哪怕再谨慎,也很难不惹上麻烦。”

    梨央鼓了鼓腮帮子:“我想不明白,司徒小姐每次演出都能收到那么多金玫瑰,按理说应该不缺钱才对,怎么会为了铁矿厂的事这么拼命呢?”

    王泗源也不是没好奇过这点。实际上,他和司徒蓝樱之间的关系非常微妙,两人有诸多利益捆绑在一起,彼此需要,又互相防备,不会将自己的秘密全部暴露给对方。他所知道的,仅仅是司徒蓝樱想搞一笔钱,然后逃去国外生活。

    司徒蓝樱跟剧团签得是生死契,只要活着一天,陈德就有权利左右她的一切。她现在身价斐然,一旦战争爆发,肯定会被剧团榨干所有价值。

    对她而言,最聪明的选择就是像穆阳雪一样找个富商为自己赎身,继续过养尊处优的生活,不过司徒蓝樱并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很早之前就开始做离开的打算,至于怎么走,跟谁走,王泗源从没有打听过。

    当然,这些话是不可能告诉梨央的。王泗源还不知道司徒蓝樱对这个小徒弟有多少信任,更不知道小徒弟对司徒蓝樱抱有几分衷心。江湖路远,早晚都要各行其道,话说多了,反而惹得一身骚。

    梨央内心却像明镜似的。“你们想利用我,所以不肯对我讲实话,这样遇到危险,我就能死在最前面了。”

    王泗源没想到小丫头会说出这种话来,一边赞许她敏锐精明,一边又感慨她年轻气盛,还不懂得隐匿锋芒。

    他抬起眼眸,浅笑着问:“难道你就不想出名赚钱吗?俗话说得好,富贵险中求。所谓捷径,从来都是给有胆量的人走的。”

    梨央忽闪着一双澄澈的小鹿眼,有点激动地说道:“我确实是个俗人,爱名也爱财,但之所以跟在司徒小姐身边,只因为她是个有感染力的歌唱者,如果她需要我,我可以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但这不代表我是个任人摆布的傻子。”

    她这话说得颇有骨气,瞬间给自己树立了一个清高又睿智的形象,但其实就是图个嘴上痛快,完全没经过大脑过滤。

    王泗源睁大眼睛,不由自主地拍了拍巴掌:“这句话我一字不落地记下来了,回头转达给你师傅,还不得把她感动死。”

    “喂!我不是那个意思!” 梨央感觉自己上套了,激动得站起身来解释。

    王泗源伸出长长的手臂,大手直接盖在她头顶上,用力搓了搓她柔软的头毛。

    “我知道了,小矮子,你就是心甘情愿想给她卖命,现在我就把你送回去,看看司徒老师怎么折腾你这条小命。”

    “天啊,拜托,你不要跟她讲这些!”

    “我偏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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