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载寒秀、一枝疏玉

    蕖香、陆丽仙相继离开金陵城后,林疏玉却在此地盘桓了一阵子。

    曾经,她无比渴望离开金陵城。如今,她重回此地,隐隐觉得,或许自己要找的答案,就在此地。

    虾子巷的一场大火,不仅将虾子巷所有房屋都烧毁了,更是殃及了周边村舍。许多人家流离失所,其中不乏就有很多无依无靠的孩子。

    若是不管这些孩子,他们会被卖入就会被卖入女儿河,重蹈自己的覆辙,不知又要造就多少悲剧……

    林疏玉心中不忍,便出钱在虾子巷的旧址,建了一所慈幼院,收留了这些无家可归的孩子们。不仅解决了温饱,更是为孩子们请先生,教他们读书识字。若是有稍微大点、不愿读书的孩子,就让他们去醉杏楼帮忙。

    有她在,这些孩子们总算是有了一席之地,不至于沦落到男盗女娼的地步。

    她闲来无事的时候,也会去慈幼院教书,教这些孩子们读些浅显的书,《三字经》《百家姓》,还有蕖香最喜欢的《爱莲说》,每每教至“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这句话,她总是回想起往事,想起蕖香,想起曾经的自己。

    当初,颍川林氏覆灭,年仅七岁的她卖入女儿河,被凤妈妈当做“扬州瘦马”,她被逼上绝路,宁愿绝食而死,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幸而,她遇到了蕖香。

    她永远都会记得那一个雷雨天,她躺在病榻上,气若游丝,只死只差半步。

    这世上,爹娘死后,再无人关心她。就在生死关头之际,只有一面之缘的草姐儿却从天而降,用一盏冷茶唤醒了她,从怀里掏出两个热气腾腾的热包子,塞到她手中。

    草姐儿那一双黑黝黝的眼睛亮闪闪的,恳切地望着她:“快吃吧,包子还热着呢。”

    她记得,蕖香对她许诺,说她们一定会清清白白地从女儿河逃走。

    她还记得,和蕖香义结金兰时许下的诺言,吉凶相照,祸福相依。死生相托,不离不弃。

    这些事,这些话,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可是,蕖香已经离她而去,成为了花魁娘子沈红蕖。

    那么,她以后的路,又该如何走下去?

    ……

    慈幼堂的孩子们极喜欢她,每次她去那里上完课,那些孩子们就会围绕在她身边亲昵地叫道:“林先生,林先生,你明天还会来吗?”

    每当听到这些孩子称呼她为林先生,她心中总是暖暖的,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

    归属感。

    她似乎,找到了那个问题的答案。

    然而,她虽救下了一些孩子,却有更多女孩被卖入女儿河。

    当初,凤妈妈得知蕖香成为花魁娘子时,狂喜之下,一口气没喘上来,死了。

    当家的绿柳也被赵勃带走,竟是被折磨致死。

    如此一来,楚云阁便作了鸟兽散,如此可是倒了一个楚云阁,还会有更多的楚云阁。

    老百姓日子越来越苦,走投无路的穷苦人家,便将女儿卖入到女儿河。

    她能够收留的孩子,都是无亲无故的孤儿。那些有父母兄弟的女孩子,反而沦落到女儿河中。

    她知道,这个问题的症结不在于女儿河,不在于金陵城,而在于遥远的京城。

    昔日,她尚是颍川林氏嫡女时,耳畔听到的都是什么“朝廷”、“大局”、“家族”,可从未听过大人们提起过“百姓”,提起过无辜可怜的“孩子”。

    那些高高在上的权贵们,为了自己的利益斗得你死我活,他们的眼里,从来放不下卑微如蝼蚁般的百姓。

    这个世道,真是荒唐透顶。

    那一瞬间,她突然理解了蕖香,理解了她为何要放弃触手可及的自由,只身前往京城。

    自由很重要,可是比自由更重要的是——

    是心中的道。

    她终于参透了那个问题——

    为自己而活,于她而言,是为心中的道义而活。

    她收拾行囊,准备去京城,寻找答案。

    临行前,慈幼院的孩子们拉着她依依不舍道:“林先生,你要去哪里?要去多久?去了还会回来吗?”

    这些孩子们纯洁的眼神,宛若大千琉璃世界,透过他们,她看到另外一个世界——

    一个充满希望的未来。

    她对这些孩子们报以坚定地微笑。

    “先生为了你们,一定会回来的。”

    ……

    如此这般,林疏玉收拾行李,打点行囊,带着随行之人,一行人约有三四十口人,浩浩荡荡地上京了。明面上,醉杏楼的掌柜的仍是秦娘,可实际上,她才是醉杏楼真正的主家。

    一路上,虽碰上几回想要拦路劫财的宵小,倒也平安无事。

    这多亏了陆丽仙为她留下的一支护卫队。

    当初,石磊为了保护陆丽仙,特别训练了一支护卫队。这支护卫队,虽说不能和当世最顶尖的护卫相提并论,但是解决一般宵小,不再话下。

    醉杏楼生意做得那般红火,的确有不少人眼红,前来惹是生非,幸而有这支护卫队在,才解决了不少麻烦。

    这个世道便是如此,向来是欺软怕硬。

    如今石磊陪同陆丽仙离开后,这支护卫队就听从林疏玉差遣,护送她进京北上。

    眼见离京城只有四十多里的涿郡,出了事。

    ……

    前一夜,林疏玉一行人在涿郡的来福客栈宿歇。因只剩下四十多里的路程,欲要明天一大早便起,赶到京城。因而这一天,林疏玉早早就歇下了。

    这些年,她离开了楚云阁,跟在陆丽仙身边,历练不少,身体也养好了许多,不再似以前那般娇弱。但一路舟马劳顿,她也颇为疲倦。

    她躺在床上,想着明日便可抵达京城,此时却生出了一种“近乡情更怯”之情。

    她自幼在京城长大,此番回去,她既不是高贵的颍川林氏嫡女,也不是罪臣之后,更不是豢养的“扬州瘦马”,而是醉杏楼真正的主家林疏玉。

    虽说如此,但此番前去,依旧是前途未卜,凶险万分。

    她心中仍牵挂着蕖香,不知蕖香在京城过得好不好,还能不能再见一面……

    她如此想着,不由得困顿起来,就要熟睡之际,忽听窗外“嗖”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射在了窗棂之上。

    她心中一惊,登时清醒,穿衣起身,点灯。

    “公子,出什么事了?”

    这时,睡在她的隔壁的崔颢也听到了惊动,前来询问。

    他是护卫队的小队长,生性谨慎,武功高超,听到了动静,生怕林疏玉出事,忙赶过来问道。

    “你进来吧。”林疏玉说道。

    崔颢是她的心腹,虽称呼她为公子,却知道她的女子身份,因而她此时虽未装扮成男子,也让他进来了。

    崔颢进来,看到林疏玉无事,稍稍松了一口气。

    “公子,刚才是什么声音,可是出什么事了?”

    林疏玉神色凝重,推开窗户,手持一盏油灯,“你看。”

    崔颢看过去,原来是一个箭矢,射中在她的窗棂之上。

    “这上面似乎有字,你拔下来给我瞧瞧。”林疏玉瞧见这箭矢上钉着一小片白布。

    崔颢小心翼翼地拔下来,递给了林疏玉,“公子,小心有毒。”

    林疏玉点点头,用手帕子垫了,仔细地看着箭矢钉着的白布,上面只有四个字,“蕖香有难”。

    林疏玉心中大惊,究竟是何人射出这箭矢?!

    此人不仅知道蕖香有难,更是知道她们之间的联系!况且,若是他有心要帮助蕖香,为何自己不出面,而是要将此消息告知于她?

    这人实在高深莫测,是友还罢,若是敌,那就太可怕了。

    更她担忧的,是这纸条上写的“蕖香有难”。

    蕖香究竟出什么事了?她不是在京城吗?怎会出事?若真的出事了,该如何相救!

    此事究竟是真是假,林疏玉心头蒙上了一层疑云。

    就在此时,崔颢守在窗口,忽瞥见一个黑影,忙喝道:“谁?!”

    林疏玉向他示意,去追!

    崔颢立刻飞身去追,为了安全起见,林疏玉留在了客栈之中。

    她手中握着那一张白布,仔细辨认那四个字,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眉头紧蹙,心事重重。

    ……

    约摸一个时辰,崔颢回来了。

    “可追到了?”林疏玉问。

    崔颢额头上满是大汗,面有愧色道:“公子,我跟丢了。”

    崔颢说,那个黑影身形极快,他施展了全力,才能勉强跟上,但是到了一个破庙中,那个黑影就消失不见了。

    他以为那个黑影藏匿在破庙中,就无声潜入了进去,谁知那破庙中却有两个男子,地上还放着一个麻袋,据他观察,那麻袋里应该是绑了一个人。

    他躲在横梁之上,听见那两个男的嘴里说着“镇国郡主……沈红蕖”之类的话语,虽听得不十分仔细,但推测出,这两个人似乎绑了人,就塞在那个麻袋之中。

    他知道这位沈红蕖对公子意义非常,便立刻回来,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林疏玉。

    “公子,我觉得,那个黑影是故意引我去那里的。”崔颢如实说道,“我担心,这可能是个圈套。”

    一听到“沈红蕖”这三个字,林疏玉心中一惊,若那麻袋里装着的真是蕖香,那么蕖香的性命就危在旦夕!

    此时,林疏玉也顾不上别的,当机立断道:“崔颢,你去带领咱们的人,去将那两个人拿下,一定要救下那麻袋里的人!”

    “是!”崔颢应声答道,便率领五个手下,将那破庙团团围住。

    一番激战后,那两个歹人寡不敌众,眼见就要被活捉之际,竟然服毒自尽了!

    “公子,看来这两个人,是道上专门雇佣的杀手。这帮人,宁愿自尽也不愿落入别人手中,想来他们的妻儿已是被别人捏走手心中。如此一来,必有人会安排照顾他们的妻儿。”崔颢翻遍了这两个歹人身上所有东西,也没有找出一丝一毫可以指向身份的证物,只能如此推测道。

    林疏玉点点头,她多年在江湖上行走,自然知道此规矩。

    她本欲要第一时间要和沈红蕖相见,可是却听到屋外传来的动静,心中猜疑,立刻骑马追了出去。

    此时天已熹微,朝霞千里,十分绚丽。

    林疏玉似乎在一片朝霞之中,看到两个身影,立在不远处,将刚才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可是,眨眼间,那两个身影就消失不见。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策马回身。

    ……

    沈红蕖和林疏玉谁都没想,二人再次相见,竟是会在如此凶险时刻。

    林疏玉不由得暗自后怕,若是自己晚一步抵达涿郡,若是自己没有当机立断,相信了这字条上的话,蕖香是不是就已惨遭毒手了。

    这天底下,当真有这么巧的事吗?

    林疏玉隐隐觉得,一切的背后,是有人故意在操纵。那个神秘人既然会给她递消息,就不会眼睁睁看着蕖香惨遭毒手。到了关键时刻,那人一定还会出手的。

    只是,那人恐怕不愿见到她和蕖香。

    林疏玉对着沈红蕖缓缓道:“实不瞒你,是有人把我引到这里来的。”

    说着,便将那一张白布和箭矢递给了沈红蕖。

    “你可认识此字是何人所写?”

    沈红蕖仔细辨认了半晌,最后摇摇头,“我不认得。”

    林疏玉再三犹豫,还是没有说出口。

    她看出来,这四个字,是有人为了隐藏笔迹,故意用左手所写的。

    颍川林氏祖上,是出过书法大家的名门望族,族人耳濡目染,皆能写得一手好字。她爹爹更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练字的“书痴”。

    她犹记得当年爹爹说过,这天底下有人虽左右手均可写字,左手写字,字迹虽然能做到和右手不同,但无论再怎么练习,于极细微之处,一个人左右手下笔用力是一致的。

    尽管这人极力隐瞒了字迹,但还是被她认出来了……

    然而,所有的猜测,林疏玉都没有说出口。

    这本是毫无希望之事,况且,那人不想再见到红蕖,又何苦提起旧事,让红蕖徒增伤心呢。

    ……

    沈红蕖和林疏玉分述此间经历,二人皆是唏嘘不已。

    昨日,她们二人是素素和蕖香。

    今日,她们是林疏玉和沈红蕖。

    林疏玉不由得问道:“妹妹,你今后有何打算?”

    若是这世上还有谁可以相信,那红蕖会毫不犹豫地认为是林疏玉。

    她神色凝重,沉默了许久,最终说出了她筹谋已久的打算。

    林疏玉听了,怔得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才紧紧握着沈红蕖的手,“傻妹妹,你这样会害死你自己的。”

    沈红蕖凄然一笑,一双秀目中流露出无限的凄苦,还有一种大义凛然。

    她闭上眼睛,慢慢道:“我想过了,总要有人去做这件事。”

    “他们都已经死了,只留下我,总该是我要去做的。”

    “况且,若说这个世上还有谁能做到那件事,那个人只能是我。”

    林疏玉听了,沉默了许久。

    她望着红蕖的眼神,既惊叹,又怜惜,还有说不出口的惺惺相惜。

    各人,都是为了各人心中的道。

    她一个罪臣之女,冒着天大的风险,重返京城,不也是为了如此吗?

    既如此,又何必多言。

    末了,她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握着红蕖的手,坚定地说道,“既如此,我当全力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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