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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比天高(1)

    “你——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在谢公子面前出现?”

    李湘君低着头红着脸,犹豫半晌,最后还是说了出来。

    虽然那日这李湘君声称这条绣着兰草的手帕子是她的,相处几日,谢佻还是看出来了,那一夜的妙人儿,并非李湘君。

    尽管如此,他仍对李湘君很好,视她为红颜知己,但心中依旧牵挂着那一夜的妙人儿。

    但是,李湘君心中很害怕。

    那一日,她拾起从谢佻怀中掉下来的手帕子,看到上面绣着的兰草,便知这是蕖香的帕子。她心思聪慧,隐隐猜到了此事的经过。但是那日,她却是鬼使神差地谎称那是她的帕子。

    不料,谢公子识破了她的心机,仍暗中依旧在找那一夜的妙人,这让她十分惶恐不安。

    近日又听闻这蕖香不知怎地,能得淮安郡王妃的赏赐,常常出入郡王府后宅之中。这可了不得了!

    她担心蕖香将自己李代桃僵的事情,告到郡王妃娘娘那里。到时候,不仅郡王妃娘娘怪罪,而且不知谢公子该如何瞧她!

    迫不得已,她只得来找蕖香,低三下四地哀求。

    蕖香听了李湘君这般无理的话,心中恼怒,直言不讳道:我愿意在哪就在哪,你管得着吗?”

    她对李湘君本没什么好感。虽然这个李湘君并不像潘婉儿那般对她冷嘲热讽,却也是打心眼里瞧不起她。每每跟在潘婉儿背后,帮衬着挖苦嗤笑,让蕖香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怎么,如今这李湘君竟然还敢找上门来,管东管西,当她真是任人揉捏的受气包不成?

    李湘君自知以前对不起蕖香,今日低三下四地哀求于她,心中又羞又愧,但此事关系着她终生命运,也顾不得面子不面子了,她深吸一口气,上前拉扯住蕖香的衣角,满脸哀求说道:“蕖香姑娘,你若答应此事,往后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李湘君虽然生得美,却不是最拔尖的。

    她早知道,只要这女儿河有潘婉儿在,她就永无出头之日。

    为此,李湘君做小伏低,常常跟在潘婉儿身旁套近乎,为的就是好向她学习穿衣打扮,好和她拉进距离。

    旁的姑娘,都笑她是潘婉儿的小跟班,就跟那戏里的红娘一般,待小姐讨得一个如意郎君,她好铺床叠被,也捞一个姨娘当当。

    这些嗤笑的话,李湘君听在耳朵里,却都忍下了,暗暗等待机会,好挣个出人头地。

    没想到真叫她等到机会了,如今好不容易抓到了谢佻这么好的公子哥,压过潘婉儿一头,实乃平生第一快事!

    况且,谢公子不但家世好,模样好,就连疼顾女子的温柔性情,也是万里挑一。虽然他已知自己并非那一夜的妙人儿,却仍对她十分礼遇,将她作好人家的女儿一般看到,她早已沉浸在谢公子的柔情蜜意里,再也出不来了。

    若是蕖香当真将事实的真相抖落出来,她的谎言被拆穿,岂不是从此要被谢公子厌弃了!

    这比将她打入十八层地狱还要痛苦啊!

    蕖香将自己的衣角从李湘君手中抽了出来,冷哼一声,扭头就走。

    她可没甚么心情理会这个李湘君。

    其实,哪怕这李湘君不来相求,她自然也不会故意跑到谢佻面前,说自己就是他要找的妙人儿,这岂不是自找麻烦。

    但若是换作旁人,她或许尚可答应。但这个李湘君,她实在是厌恶的很。若说潘婉儿是毫不掩饰的张扬跋扈,那么这个李湘君便是惺惺作态的心机女。

    况且,蕖香表面上看似懦弱,事事吞声咽气,这原不过是她迫不得已的伪装,实则内心却有着如梅花般的凛凛傲骨。

    见蕖香要走,李湘君急切切地说道:“我素来跟在潘婉儿身旁,得知她有一个天大的秘密,若是你答应我,我便那个秘密告知与你,往后你要拿捏她,易如反掌。”

    蕖香脚步一滞,回头望着一脸谄媚讨好的李湘君,感到十分憎恶。

    这个李湘君,明面上和潘婉儿那般要和,看似如亲姐妹一般,背地里却包藏祸心,以陷其友,实在令人不齿!

    蕖香实在想不清楚,大家同为女子,为何要如此相互碾压?你踩着我,我踩着你。殊不知,越是如此,那些男人就也是小看她们,把她们当成牢笼里的蛐蛐一般,看着她们斗来斗去,相互取乐。

    “我没兴趣。”

    蕖香冷笑一声,甩手就走。

    如今她不用去争那劳什子花魁娘子,自然无需探听那潘婉儿的隐秘,况且,就算她要争,也要争的光明正大,不用着这些下三滥的手段。

    “蕖香姑娘!你可怜可怜我吧!”

    李湘君见威逼利诱不成,便噗通一声,跪下了,幸而这是在画春楼的院落里,无人看到。

    那李湘君此时什么也顾不得了,那泪珠儿一串串地落了下来,朝着蕖香磕头,哽咽哭啼道:“蕖香姑娘,你不知道。若我被谢公子厌弃了,便是死路一条!如今我跟了谢郎,已不是处子之身,自是不能参加那花魁之选!谢郎不要我,我就会被明月楼的妈妈卖给朱大户做妾!他家中已经死了好几个女儿河的姑娘,我再过去,岂不是又要送死!我知道你讨厌我,我也知道我以前很对不住你,但你就看在咱们同在苏先生这里学唱的情分上,你可怜可怜我吧。”

    此时的李湘君,昔日的可爱娇憨没了,惺惺作态也没了,只剩下一个十三四岁大的姑娘对未来的惶惶不安。

    或许这一面,才是真正的李湘君。

    往常的她,就像偷偷穿上大人衣裳的小孩,自以为学着乖巧,学着刻薄,学着精明,学着算计,就能逃脱掉命运的枷锁。

    殊不知,她们自踏入到这女儿河,唯一的出路便已注定好了的。

    或死,或病,或疯,或卖,或堕落,或同流合污。

    浩浩荡荡的女儿河,吞噬了多少纯良的女儿,能逃出去的,又有过几人!

    蕖香回首,沐浴在和煦的春光之下,望着毫无尊严地向她哀求的李湘君。

    那一瞬间,她突然觉得很可怜。

    这并不是她自有了退路而生出的自大的骄傲感。

    而是身为烟花女子的同病相怜之感。

    李湘君,那样骄傲的一个人,却甘愿为了一个男子,卑微到了尘埃里。或许,她不见得有多仰慕谢佻,而是向往自由,有尊严,有体面,能够像个人一样活着。

    她们……唯一的心愿,便是能真正地像个“人”活着,而不是一个低贱的玩物。

    蕖香极轻地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许多:“你起来,我承受不起你如此大的礼。”

    李湘君犹自不起,她只好说道:“你是个聪明人,我也就跟你打开天窗说亮话。若我真的想在谢御史面前露脸,那一日我就会说那条手帕子是我的。当日不说,我以后也不会说的。”

    蕖香还是妥协了,答应了李湘君的请求。

    她本来就没打算再见谢佻,因而连带着夜里浣洗衣裳的地方也都换了。既如此,那就顺水推舟吧。

    跪在地上的李湘君听了此话,知道蕖香已经答应了,大喜过望,猛一抬头,却看到沐浴在明媚春光之下的蕖香,有一瞬间的错愕。

    这是她第一次看清蕖香的长相,实在不知,蕖香何时,如此光彩耀人?印象中的她,不都是灰头土脸的吗?

    更难得是,蕖香那一张小小的脸上,那一双流光溢彩的美目,此时有着难以言喻的慈悲。

    李湘君一时错愕,半晌才回过神来,挤出一丝笑容,“多谢蕖香妹妹。”

    她此前虽猜到了蕖香并不想见谢佻,可此事性命攸关,她惟有听到蕖香亲口答应了,方才放心。

    蕖香并未再言语,而是自行离去了。

    李湘君望着她的身影,怔怔地看了许久。

    她和蕖香,到底差在哪里……

    二楼的苏昆生,将刚刚的一幕尽收眼底,他长长哀叹一声。

    蕖香和她,不仅长得像,性格也像。

    殊不知,这般善良的性格,在人吃人的乱世,只会害了自己!

    他极目远眺,思念的故人,在那遥远的北方……

    ……

    白驹过隙。

    春光已逝,已到了盛夏时节。

    这一日,蕖香借着淮安郡王妃召唤的由头,又来到了虾子巷。

    到了起更时分,天渐渐黑了,她和陆霁、五姥姥、珠儿刚刚吃过饭,正收拾着碗筷,忽听到门外叩起篱笆之声,原来是林疏玉来了。

    却见今日,她还带着一个婆子来了。

    那个婆子见了蕖香,满脸皱纹笑道:“小丫头,你可还曾记得我?”

    蕖香怔怔地看着这婆子,见她随时满脸皱纹,那一双美目,却是明眸流转,风致嫣然,随即反应过来,满目惊喜道:“丽——”

    这个词刚脱口而出,她随即警觉地看了看四周,止住了嘴,压低声音道:“丽仙姐姐?!”

    这个婆子正是乔装打扮的陆丽仙。

    哪怕是过了七年,金陵城认识她的人仍然不少。

    谨慎起见,她仍然是乔装打扮,只赶着天黑才来。

    时隔七年,陆丽仙重新见到这个小丫头子,心中也是万分感慨,摩挲着她的手感慨道:“这些年,我知道你吃了许多苦。别怕,姐姐回来了。”

    这一句“姐姐回来了”,已是让蕖香两眼一酸,忍不住落下泪来,却强颜欢笑道:“什么姐姐不姐姐的,可差着辈分呢,我现如今,也该喊你一声姨母呢。”

    陆丽仙哈哈大笑,“你这小嘴还是这么甜!赶着认亲戚,怕不是惦记着我的见面礼吧!”

    这一番打趣的话,让原本心酸的氛围,缓和了不少。

    今日陆丽仙此番前来,为的就是和蕖香、陆霁再次相商七月七离开金陵城之事,此事牵连着许多人的性命,万万马虎不得。

    让她颇感惊喜的是,陆霁早就将各个细节都商量定了,就连可能会出现的突发情况,也都做了预案,留了后手,可谓是万无一失。

    此刻,陆丽仙对陆霁是既欣赏,又敬佩,却也还带几分的忌惮和怀疑,她冷冷瞧着陆霁,开口问道:“小子,如今你该告诉我,你到底是如何知道我的真实身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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