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七章

    雪花纷纷扬扬落下,京城迅速被这一抹白色占领,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花朝筑内炉火烧的旺盛,因着下雪天冷,每日的晨昏定省也免去,冬日里大家都乐意窝在屋内不出门。

    云卿姿昨夜睡得晚,今早侍歌便也未曾叫她,快至午饭时才上楼唤她。

    屋内的炭火又添了几个,云卿姿畏寒,下头的人将饭摆在厅内也是一直烧着火炉的,便是怕云卿姿等会子用饭时冷。侍歌穿过屏风时,见云卿姿早就坐起身,岁桃将铜盆放好,清谷去取衣裳。

    侍歌上前去吊床幔时,才发觉云卿姿满额头的汗珠,神情也是恍惚。

    她忙取了帕子替云卿姿擦汗,云卿姿猛的抓住她的手,眼中惊疑不定:“我梦到殿下出事了……”

    她满脸不安,侍歌安抚她她却恍若听不见,心中满是梦中的场景。

    大雪纷飞,花暮锦一身是雪的躺在林中,她抱着花暮锦冰冷的尸身,无论怎么喊都没有人听见,周围分明全是猎户,可是他们好像看不见一样。

    她从梦中惊醒,有些惊疑不定。

    这些年她极少做梦,也是头一遭做关于花暮锦的梦,还如此骇人,她只感到胸腔里心跳动的极快,像是要蹦出来一样。

    她借着侍歌的胳膊起身,“去叫庆皓。”

    她去不了稽越,花暮锦的信也还未送到,她实在有些着急。

    想来是真的有些着急上火,云卿姿一起身便感觉头晕,心口也传来一阵阵刺痛,她抓着胸前的衣襟,额上有汗珠滑落,下一瞬她便倒在侍歌怀中不省人事。

    侍歌下了一大跳,连忙环抱住她,便喊到:“岁桃!叫郎中!快叫郎中!”

    大雪纷纷扬扬,刺骨的北风也吹到了稽越,掀起一阵不小的风雪。

    麓山山顶上的石壁佛像也沾满了霜雪,佛像慈眉善目,笑容可掬,双目垂视,望着雪地上架着火堆的人。

    大雪封山,前来刺杀花暮锦的人已经被尽数灭口,可花暮锦也受了重伤,此行而来的弟兄无一不受伤。

    齐王派来的人都是死士,见支撑不住便自刎,是以花暮锦并未抓到一个活口,反而因为大雪被困在此处。

    几尊矮佛像后面有光亮,非觉带人凿开,也只能几人挤在一起避寒,外头冰天雪地,若是待上一晚人都得冻死。

    好在来时带了信烟,只等徐始安待人营救。

    花暮锦感觉最大的那尊佛像后面定有他们要寻的东西,只是他们一旦要动手便有暗箭,他们如今重伤也做不得什么,只能等着徐始安带人来再做定夺。

    雪还在下,瞧着有越下越大的趋势,不知还要下多久。

    稽越城中,徐始安等人趁着雪下早便回了住处,莲花山上什么都没有,一眼望到头全是冰雪,他们寻了两三日,只怕是被骗了,便带着人回来。

    回来这两日也未见花暮锦有半点消息,甚至花暮锦带去的人也没一个回来。刚开始徐始安还以为花暮锦是在稽越城中办事,但始终不见来人,才派人去问。

    下头的人查了一番来报,花暮锦许是还在麓山没回来。

    徐始安这才慌了,稽越的雪堆的极厚,麓山怕是雪更大,花暮锦没回来怕是因着大雪封山了。他忙带着人去寻村名问路,结果上回给花暮锦带路的几人也找不到,时间赶得紧,徐始安这才另外寻了几人带路上山。

    麓山的积雪很厚,徐始安带着人一路铲雪这才勉强扫出一条小道。

    依旧只是到杨柳树旁,村民便不愿再往前,徐始安又给了他们银两便让他们下山了,他带着的人继续扫雪,好在现在风雪也停了,过了半个时辰,终是见到了花暮锦的人。

    非觉带人打了山里的猎物,正提着几只野兔往里走便见到徐始安,这才忙带着他们往里走。

    昨日还在说徐始安也该来了,今日便遇上了,正好带的人多,好将那尊佛像后头的路凿开,齐王派人守在此处,又千方百计想要杀花暮锦,定然是这地方藏着军火,山崖的烟花下,更不会有人会深究。

    徐始安打量了几眼花暮锦,拍了拍他的肩膀:“莲花山一无所获,想来只是他们的障眼法罢了。”他又抬眼看了看身后的那尊佛像:“麓山才是他们真正藏着军火的地方,明日便派人来将此处清剿干净,明日我便要去銂荜,剩下的事宜你便自己拿主意。”

    花暮锦点头,只是心中想的却的别的事,齐王多你啊筹谋,他总觉得稽越这事没那么简单,但是又说不出到底何处有异,只能等找出军火再做打算。

    不过一个时辰,佛像后面便被打通。

    佛像后面便是一个极大的山洞,山洞宽而广,四周黑漆漆的,墙上只挂了几盏废弃的煤灯。

    深入数十步便能见到到四处散落的数十个满是灰尘的箱子,上头还布满蜘蛛网。

    借着火光,花暮锦与徐始安自然也看到了这幅场景,二人只是对视一眼并没有说话,但眼中过的意思都不言而喻。

    许是有诈。

    非觉等人小心翼翼地将箱子打开,将火折子靠近。

    花暮锦一览而去,箱子中满是火球,火药箭,居然还有震天雷,那可是受着朝廷管辖的军火。齐王居然敢偷藏。

    他伸手拿起一个,仔细看了看。

    却发现手中的震天雷好似不是本朝所产,瞧着制作工艺与武器外头附着的铁锈像是前朝之物,花暮锦拧了眉头:“姑父,这…”

    他将手中的震天雷递给徐始安,才又道:“这怕是前朝留下的军火,只是齐王一直派人守在此处。”

    徐始安看了一瞬,也点头。

    现在怕的倒不是齐王这些年一直派人守着此处便是为着朝廷查不到,而是怕稽越有军火这事就是齐王放出的障眼法,而真正的军火在别的地方,若是后者,那便更糟糕了。

    “等雪停了,山路可走便将这些运下山去,让人瞧瞧这些东西到底能不能再用。”

    徐始安沉声道。

    他要动身去别处,稽越的事宜都只能交给花暮锦打理,只是军火一事远不止这么简单,还要多方探查才知真相。

    下山后,花暮锦便去寻了稽越的县令,让他开路将军火秘密送下山来。

    远在徐州的荥饯也传信而来,周崇到了扬州,如今正往徐州赶去,青川也有人正往徐州而来。

    两方人马都在接近徐州,怕是为了造反一事商议,正好人齐了,花暮锦也打算去徐州会会这帮人。

    京城加急传来了信件,是庆皓所书,信中道云卿姿过问花暮锦的事,有些急火攻心,侍歌说云卿姿是做了噩梦,醒来便惊疑不定,想让花暮锦早些回信。

    花暮锦看了信也十分着急,奈何京城与稽越离得太远,若是今日赶回去也要半月后才能去往徐州,今岁京城的雪落的慢,是入了冬月才落雪的,花暮锦记着云卿姿一向畏寒,不知道家里可有为她备好足数的暖炭。

    他站在屋内,思忖了半晌,还是决定回去一趟。

    快马加鞭再绕近路不过七八日便能抵达京城,虽是能送信而归,但他还是想要云卿姿见一面,说好的腊月便能回去,这也不算食言,等回京看了她便要启程去徐州,大抵是年前与周崇一道回京。

    他让非觉带着得力的人先去往徐州等他,而他只带几人回京,人太多便容易被盯上,若是非觉带人走还能吸引敌人的目光。

    京都城也是下了几日雪,今日终是停了,甚至还晃了一会子日头。

    云卿姿自上回晕倒后身子又弱了几分,按着风寒的药方养了些日子,面色终是红润不少。

    温大娘子派人来问过几回,倒是云卿鸾这大冷的天儿也跑个没影,庆皓派去的人只是跟的远远地看过,她都是去湖边转转或是去首饰铺子什么的,倒是没见过别人,云卿姿便也随她而去,况且云卿姿现下病着也没什么精力管她。

    她只是依旧忧心花暮锦,这些日子里也没收到他的回信,信中不免着急。

    今日不是特别冷,云卿姿只在软榻上窝着看书,岁桃来报云卿鸾来了。

    云卿鸾像是放从外头回来,还提着些果子,

    “阿姐,听闻你病了,我便寻了些药膳,我问过郎中了,这些与阿姐吃的药并不相克,阿姐尝尝吧。”

    说罢,她便拿起一块点心递到云卿姿面前,望着她满脸期翼,云卿姿便也张嘴咬了一小口。

    云卿鸾近日来像是拉着云卿姿唠家常一般,说的都是些她去哪家娘子府上的趣事,还说她今日找林家小娘子要了一只小狸奴,只等腊月后便能带回来,她在花朝筑待到了天黑才离去。

    她走后,云卿姿便招来侍歌:“让庆皓的人撤了吧,别盯着她了。她在姑苏闷了一年,好不容易回京,还是让她自在些才是。”

    入了夜,天幕飘了一阵小雪,不过只下了一刻钟便停了。云卿鸾穿着袄衣,外头又罩了件兔毛斗篷,便带着寻双出了门,往日庆皓的人会禀报给云卿姿,可今日她便下令让人撤了,云卿鸾出门的事自然无人告知她。

    京城街道上的人不多,但四周的商铺都是开着门的,瞧着也有几分热闹。云卿鸾穿过大街小巷,来到一家樊楼,因着是偷偷出门,她并没有乘坐马车,白皙的脸蛋在被寒风吹的泛起了坨红,瞧着更添了几分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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