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六章

    还以为还要等墨夭再思考几日,却未曾料到第二日她便送郢丘与她互通的书信。

    墨夭拿来的也只有几份,云卿姿大略看了下,只是普通的信件,看不出里头的玄机。

    云卿姿不问,墨夭自然也不会主动开口,郢丘递来的信是由专门的暗号组成,只有齐王手底下的精锐才看得明白,云卿姿等人=看了自然是看不出门道。

    云卿姿将纸随意丢在桌上:“回头你与侍歌讲清楚上面写的什么意思。”她顿了顿,又想起什么,问道:“小娘即使你们的人,向来你应当知晓她曾在徐州城的莳花馆唱过戏,花名夜合。”

    夜合是她们能在徐州找到的唯一线索,墨夭既然与荼白是姐妹,二人都在薛小娘手下做事,许多消息当是互通的。

    可墨夭却皱起了眉头。

    “据我所知,夜合应当是荼白才对。”

    墨夭抬眼,看向云卿姿:“薛小娘比我们姐妹俩更早搭上齐王这条线,我们去郢丘时小娘已经到了京城,成了云相公的妾室,五年前荼白才被派到小娘身边伺候,主上发觉了小娘的私心,荼白与我皆是监视。”

    五年前她与荼白在郢丘为主上做事,荼白被派往京城,乔装成使女混进了云家。本是行监督之意,但不知何时荼白也成了薛小娘麾下的人,远在郢丘的主上已经很是不满,正巧去岁冬日后便再未收到荼白与薛小娘的信件,这才又派了她而来。

    云卿姿因着她的一番话震惊不已,夜合不是薛小娘而是荼白那薛小娘是谁?她一开始便寻错了方向,从遇到荼白开始这一切都在薛小娘的掌控之中,她所走的每一步薛小娘早就都算准了。

    她只觉得这一切又些可怖,她缓缓吐了一口气。

    那顾珩在这其中又是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顾珩你可识得?”

    墨夭垂眸,像是认真思考,半晌他才道:“若是查的没错,他便是薛小娘的人,但我并未与这人打过交道,并不知其深浅。”

    一句话她说的真假掺半,她知晓云卿姿不会全信她,但若是能信一半也好。莫要有自己的私心,薛小娘、云卿姿包括她的主上,没有一个能够全信,那便要像她们一样,十句话信一半便好。只有这样,她才能成功救出姐姐。

    世上没有永恒的敌人,更没有永恒的朋友,这句话是她自瓴阳庄出来便牢牢记住的,洛苡庄主给她们的玉牌也还能再用一回,若是这三方都不可靠,那她便只有求助瓴阳庄。

    说了这半天,云卿姿也只拿到了郢丘的信,别的什么有用的都没有,但她也不泄气,她隐隐觉得真相已经离她很近了。

    再耐心等一等,等狐狸尾巴自己露出来。

    -

    京城落的第一场雪时,远在稽越的花暮锦正好也收到了云卿姿寄来的靴子与信件。

    稽越位于江宁与西南的要害,早早大雪纷飞,这几日正是风雪大的时候。

    荥饯依旧没有跟在花暮锦身边,而是去了徐州城等待周崇,算着日子,冬月中旬他便也到了江宁。

    非觉自来了稽越便跟着花暮锦东奔西走,金陵城的徐始安也收到了消息,借着巡视的名头请旨来了稽越,协助花暮锦办案。

    稽越如今的县令是从西南一个县城调上来的,如今上任也不过两月有余,陆允等人在稽越作恶,贪污许多,新上任的县令也忙着查缺补漏,收拾陆允留下的烂摊子。

    花暮锦只问他要过稽越的卷宗便再没打搅过。

    稽越的那处空山他也曾悄悄去打探过,四周是险要地段,虽说无人居住但也叫花暮锦查处一些端倪。

    三皇子的人在他们来之前便不知晓去了何处,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非觉带着弟兄寻过好几回也没有踪迹便放弃了,三皇子此番也是胡闹便派人来了,也没想过什么后路。

    徐始安也要离开稽越去往下一处,便让花暮锦动作快些,起码得在周崇来之前便解决此事。正与他说话,却只见花暮锦抱着一双靴子笑眯眯,像是痴傻一般。

    他眉毛一挑,正抬手想摸一摸那双靴子,花暮锦却在他伸手来时便将靴子放在身后。

    徐始安摇了摇头:“与你说话你就好似听不见,却宝贝一双靴子。”

    花暮锦笑着起身将靴子放好,才仰头道:“姑父说的话,我都在听。”说罢,又将云卿姿寄来的书信递给徐始安:“这是郢丘说的另一个地方,若是没猜错便是也藏着不该藏着的东西。”

    他站在屋内,边说边抬手朝着窗外指了一处方向:“麓山的对面便是莲花山,莲花山又连着徐州的长霖山岳,姑父说这几处到底有没有关系?”

    顺着花暮锦手指的方向看去,连绵不绝的山脊,满山都被云雾缭绕,教人看不真切。

    郢丘的人怕是便打算从这几处攻起,虽不能确定信上真假,但总要去探探。

    花暮锦与徐始安商议,他带着人去麓山,而徐始安则带人去莲花山,兵分两路,争取五日内做完。

    莲花山不似麓山那般难爬,况且雾少路宽,正适合徐始安去探寻。而麓山更为重要,花暮锦定是要亲自去的。

    商议好了,徐始安便去寻时常上山的村民带路,待明日一早便上山。

    花暮锦连夜写了一封信让非觉寄回京城,天气太冷用不了信鸽,便只能走递铺。

    曹萑如今在京城与顾珩斡旋,他人虽在稽越,却也查到不少东西,顾珩大概也是齐王的人,但是有趣的是,花暮锦查到顾珩居然与弼王也有联系,瞧不出这顾珩居然还是两边的人,只是不知晓他投靠的这两位主子谁能让他得到自己谋求的。

    翌日一早,大雾弥漫,进山口也是浓雾重重。

    徐始安寻到的村民也早早说过,只肯带他们到杨柳路口,他们平日打猎也好也只是到那处便不会再往里走,麓山太险,若不是生计所迫,这大冷天儿的他们才不肯出门。

    一路上山,所见之处皆是浓雾,山上的路很窄,只能并排通两人,非觉是跟着走在前头,以便有危险及时保护带路的村民。

    冬日大雪路上都是雪,混着泥土也逐渐染上了泥泞之色。

    一行人跟着走了半个时辰,终是见到杨柳树。

    四五颗杨柳树栽在路的两边,到了此处再不是大雾而是转而薄雾。两三人才能抱住的柳树长得很好,但不知为何,此处积雪极少,像是有人扫过一般。

    那几个带路的村民见到杨柳树便不肯再走,指着前头道:“各位少侠万般小心些,里头有吃人的野兽,我等便只带到此处,告辞。”

    说罢,便朝着原路返回。

    花暮锦勾唇笑了一瞬,麓山只是空山,他们上来的一路全是树林却不见半只动物,又怎会有野兽,有的怕是人罢了。

    便是为了唬住山下的村民不准他们上山这才造假说有野兽。

    他毫不畏惧地朝里走去,淌过一条溪水,便能见不远处有几尊佛像,像是嵌在崖壁中的一样。

    树丛后头便是一处平原,四周都未见到屋舍,但略显空旷。地上铺满的积雪,还是新的,连只动物的脚印都没有,更别说人的足迹。

    但越安静的越古怪,花暮锦众人都警惕不已。

    他们往前走去,脚踩在雪地中留下一串足迹。

    终是来到那尊大佛面前,花暮锦仰头去望,这尊大佛大约有三丈高,瞧不出是何年何月雕凿的,但见这佛像又些破败,许是前朝人雕凿的也不一定。

    他招手:“四周看看可有什么线索,小心些。”

    一路走来便只见崖壁不见树木屋舍,四处都透着古怪,特别是这尊佛像,背后好似有孔洞可进。

    他们在找的时候,花暮锦也在四处观察,雕凿佛像的这面崖壁极高,四周则渐尖矮下去,这地方极适合埋伏,若是有人在此处埋伏,又是冰天雪地,可不好处理,他又让弟兄们注意身旁的异动。

    不知谁喊了一声,“殿下,这佛像后头好似可以进去!”

    花暮锦正转身去看,下一瞬便见那人身上中了毒箭倒在佛像旁,快到他甚至再说不出一句话。

    “注意四周!”

    非觉自然也瞧见了,在人群中喊了一声。

    非觉的声音回荡在人群中,话音还未消散,便见四周的矮崖上飞下一群衣着不一的人,个个手持双刀,其中便有带他们上山的人。

    花暮锦双眼微眯,他自诩聪明,却没想到也有被骗的一日。上山之前分明试探过,这几日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村民,平日里只是砍柴打猎,却没想到他们隐藏的如此之深。

    “你们主子真是处心积虑,怕是早就料到我会来麓山了吧。”

    他的声音传到那群人耳中,为首的人并不与他说话,只是双刀挫了一下发出刺耳的声音,他半弯着腰,随时准备出手。来之前主上便嘱咐他们,便是死也不能与花暮锦说一句话,说的越多错的便也越多。

    适时寒风四起,天幕洋洋洒洒撒下雪花,寒鸦也不知何时立在泠冽的枝头,发出沙哑凄厉的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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