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宁舟连续两天盯着监控，一直关注着里面的一辆可疑黑车，终于发现它在江城大桥停下，迅速组织警力追捕。车开的很快，陈笙在副驾驶看他，犹豫之后，还是把心里的疑惑问出口：“队长，前天的交易现场发生什么了吗？”
“没事。”
他不愿回答，她自不能多问，到了现场，打开黑车车门，一个男人从里面跌出来，顾宁舟认出他是平时跟着顾延的同伙：小光，探他呼吸，转头和队员说：“通知局里，江城大桥发现尸体。”他起身让开观察周围环境，试图找出些线索。
车很干净，前座有保修卡，提车日期就在这几天，绕到后备箱，发现一个箱子，正要打开，一辆车横冲直撞的向他们的方向驶来，“小心！”顾宁舟提醒未注意到情况的警员，之后拿起箱子就近躲避，那辆车在顾宁舟周围停下来。
从里面下来一个人，是李琛言。
李琛言双手举过头顶，向警察示意投降姿态，顾宁舟站起身，举着枪靠近他：“这里发生什么事？”李琛言没说话，扫了一眼，看到箱子在他手里，露出笑颜，一幅什么都无所谓的模样：“顾警官，这个箱子对我很重要，还给我好吗？”周围的警员端着枪向前，李琛言突然伸出手要接箱子，顾宁舟向后撤。
另一辆车从桥的一头冲上来，“砰！砰！砰！”几声枪响，先是陈笙，之后是周围的警员，全部中弹倒地，还没等顾宁舟反应过来，面前的李琛言拿出一把枪，正对他的胸口，叩响了扳机，血迹不断晕染胸膛，他无意识的看向举枪者，枪声划破宁静，也震碎他五年前夏天的梦，倒地的时候，痛感遍袭全身，唯有那个箱子死死地攥在手里，不断用力。
李琛言去拿，却怎么也掰不开，这时车里的一个人探出头，不满的口气：“快点顾延，警察快到了，补一枪得了。”李琛言看了眼逐渐被血衣包裹的顾宁舟，他的眼神仍然那么坚定，李琛言有了犹豫，车门声响起，有人下车。李琛言用脚踩他的伤口，“松手！”顾宁舟呜咽了一声，依旧抱着，李琛言俯下身打了他一拳，恶狠狠的说：“我让你松手！”
用了全身的力气向伤口踩去，他的脸色越发白，抵挡不住，晕过去了。从车里下来的人要补枪，李琛言挡在他们中间，语气不好：“警察该到了。”
李琛言拿了箱子上车，后座上的人吞了一口烟，轻飘飘一句：“还是那么温柔。”李琛言知道他在说自己刚才阻止补枪的行为：“没必要浪费子弹。”
“怎么突然过来了？不是说要去绥远吗？”迅速岔开话题。
叶朗笑了一下，玩味的说：“怕你受伤，过来帮你。”李琛言把头转向另一边，没有搭话，暗暗将心里的恨意按下，装作不露声色，他一直如此，掌控人心的本领可谓是出神入化。
他们的车沿着前面的路下桥，在不到五百米的地方和警方的车擦肩而过，警笛声高鸣，李琛言眼神瞥向旁边，想起刚刚顾宁舟的眼神，心里一阵翻涌，晕车所带来的恶心感觉涌上心头，双手扶额。
眼前出现一粒药，顺着手臂看去，是身侧的叶朗。
叶朗依旧双眼含笑：“能缓解一下。”李琛言厌恶他的笑，没有伸手去接，摇头。
“你不满意我杀小光。”笃定的语气，李琛言声音不大，有意压下情绪，回答，“没有。”藏起隐匿心中的悲痛，故作轻松。
叶朗打开车窗，随手把药丢出去，“这是我能想到最好的方式结束生命。”李琛言转头看他，明明二十多岁的年纪，却总是活在杀戮和血腥里，并以此为乐趣，心底涌起愤怒，还是没忍住：“下毒吗？”
叶朗回应他的眼神，眼尾弯弯的，不说话。
李琛言移开眼神，一路无言，回到绥远别墅后，找了身体不舒服的理由回到房间，打开床头柜里的夹层，拿到了最里面的微型U盘，马上出门。迎面碰上刀疤，贩毒链条上负责制毒的头目，他上下打量，眼神毒辣，“你不是去江城了吗？”李琛言藏起手里的U盘，假意迎合：“江城那边货收齐了，提前回来了。”
刀疤突然出手死死攥着他的手臂，血迹马上映出来，李琛言用了力气才抽身，皱着眉看他：“陈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刀疤笑了声：“我以为你被我打成那个样子，开不了枪呢。”
现在外面有人在秘密接应他，不能继续和刀疤在这里纠缠，他也不恼，顺手掀开上衣，给他看身上深一道浅一道的伤疤，玩笑着说：“陈哥的栽培，我记一辈子，将来一定报答。”刀疤脸色突变，攥起他衣领正要挥拳，走廊尽头传来声音：“陈哥，有人找你。”停下手上动作，恶狠狠的说：“下次见面一定不轻饶你。”
李琛言没有理会他的威胁，检查好了U盘，朝别墅外走去。
他刚上车，枪声响起，在空旷的山林分外清晰，惊起山鸟，满山的树林为之震颤。
顺利见到联络人，拿到电脑，插上U盘，上面有三个文件和一个音频，开车的少年问他：“小光哥呢？”他操作电脑的手顿了一下，迅速恢复正常：“小光暴露了。”语气太过平常，开车的少年驾驶的车辆明显不稳。
电脑屏幕上出现几个大字：是否确定传输？李琛言没有犹豫，按下确认键。完成操作后，看向前方的路：“一切都结束了。”
少年提问：“对方一定会行动吗？”李琛言解释：“他们最主要的线路有重合的部分，叶朗已经联系好了买方吞并他们，那个录音就是铁证；只要把音频放出去，对面为不被警察发现，一定先行动毁证据，只要他们炸工厂，叶朗一定上钩。到时候警方就会有切实的证据。”看似简单的行动，中间的弯弯绕绕耗费了他五年的心血。
少年想起刚才的话题，把车窗微微打开了一些，森林的凉风吹进来，“延哥，接下来怎么打算？”李琛言出神，很长时间才开口：“你呢，陆研。”少年愣神，“陆研”这个名字是李琛言五年前到这里的时候给他起的，只有小光、陈敬和李琛言会这么叫他，自三年前那件事发生后，这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叫他。
眼眶湿润，“先找一份工作填饱肚子，养活起自己。”李琛言把电脑收起来，轻声呢喃：“先去办身份证。”话刚出口，两人同时笑了。
别墅逐渐被甩在身后，连同那段暗无天日的生活，汽车在柏油马路上疾驰，车上的人在联想自己未来的生活。被森林吞噬的阳光逐渐露出真面目，晃得人难以忍受，站在阳光和暗沉的交界线上，谁都无法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