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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东风一梦遥

    天下之盛,扬一益二。即使历经数朝名称早已和古时大不相同,但扬州的富庶与繁华却是百年如一,繁华如许。

    而要论天下商人有哪几处最厉害,山南道的人会说晋商、闽海省的人会说粤商;独独只有两江和之江的人提起来时,会具体到小小一个州府,说扬州盐商。

    这扬州不产盐,却因为四通八达的水系网得以成为两江省内陆交通枢纽。曾经的徽商使得扬州成为南方繁华的商业中心,而今再度疏浚拓宽河道后的运河使得可通行的船只载量倍涨。自端和五年后再辰王奏议疏浚大运河成功后,扬州水系上往来船只如梭,商业繁忙更胜前朝。

    尤其是在端和二十二年镇压倭寇大胜后,皇帝大笔一挥在粤、闽、之江、两江四省连开八个埠口,加上原先就开放的闽粤三个港口已逾十数。无数外国商人风闻而至,海船往来更为频繁,商船为了抵御残存的零星小股倭寇自行结队或加强武装,倒替大宁海防分担了一部分倭寇的压力。

    当然亦有心怀不轨的洋人试图武力威胁大宁埠口驻军,反倒被同行暴打一顿后黑吃黑了。

    之江开放的埠口是台州府,来到这的洋商若想将商品贩往内陆赚取暴利只有两种办法。一者是寻找中间代理商,二者是自己租船深入内陆。对于语言不通的外国商人来说第二种方法简直比横跨大西洋还刺激,而且大宁朝廷也不可能允许他们在内陆腹地到处乱跑,于是各种中间商应运而生。但没有人能和远东贸易有限公司的合作商人们相媲美,尤其是在两淮一代。

    时逢漕运和海运贸易旺季,船工和内陆运河船简直是千金难求。运河两岸滩涂上放牛的牧童和洗衣的妇人们时不时抬头望一眼江上热火朝天的运船,然后悄悄议论今年的船仿佛比往年又多了些,不知道又会有多少洋玩意进入那些达官显贵的家。

    倒也有些比较务实和忧郁的,担忧起今年种的棉花恐怕卖价又提不上去了,要不——改种桑苗或者夷人传过来的番薯?

    可那些作物的种子和种植之法也不是那么容易拿到的,土地改种庄稼还得和庄子的东家主提前请示,真真令人犯难。

    江边的浣衣妇人陷入忧愁,江上运船中的人思考的却是不同的问题。

    四年来泛舟海上、被晒黑了足足两层油皮的叶云满一身西欧男装,乌亮的头发束起扎成髻藏在三角帽下——不是她不想换衣服而是这批货赶得急。近两年端和帝似有预感会有频繁的天灾发生,不仅在以农业为重的三河道内大力推广洋人传进来的番薯玉米,甚至还有向大宁全境强硬推销的念头。

    从现代社会穿过来的满某人当然明白这是农业进步、人口扩大的保障,但对于那些被“一刀切”的棉农桑农和其它小农作物农民来说并不是好事。端和帝采纳了因残疾退隐修养多年的辰王奏议,命官府安排农民们慢慢完成替代种植的步骤,不可操之过急也不可懈怠职守;同时降低对土豆玉米两类农产品的税额来鼓励种植。

    此外端和帝对三河道的龙鳞卫下了死命令,让他们三个月一查当地官府的推行速度,过快过慢都算不正常,若是为了拼年底吏部考核情况重复了端和二十年东南两省出人命的事,直接上密折。

    苦了三河道龙鳞卫所中那些平日威风凛凛铁面无情的大汉们,只得夜半蒙面在田垛间游窜查看,好几次被守夜的农民当成小偷险险打伤。

    这种大环境却成了洋商们向大宁国内倾销棉花的绝佳时机。这些产地位于印度和太平洋群岛上的棉花生长过程怎样、来路正不正先跳过不论因为那是严肃的历史问题,至少叶云满运着卖了两次后原本有的心理负担已经快消失殆尽了。再膈应的厌恶在金灿灿的黄金前也会如冰雪春化的。

    或者说她这人本来就没什么道德操守。

    这一艘船的“压缩”棉花你是辽西道边境守军急要的货物,不过当中还得经过两江省棉布大作坊中那些织机娘子们的手变成御寒的棉衣。

    叶云满只负责运送到两江省扬州棉布大户手中顺便用白银换点黄金好回法国赚取贵金属价差暴利;之后的运送和定价都由扬州大户去定再与她无关。但是边关催得急、大户也就催得急,时限紧张到叶云满在台州卸了货直接奔赴台州漕运船行租了两艘万石船,连水路通行手续都是后补的。

    赶急赶忙赶投胎终于在期限前赶至两江省内,叶云满和她手下的船员们都快同船行漕工一般灰头土脸了。大副胡凌劝她在入扬州城前先置办身好行头免得被大户轻慢,叶云满听罢翻个白眼,手一抬露出腰带上五把铜管镶银的燧发枪。

    大副胡凌抬手捏捏鼻梁,不再劝她。

    叶云满才不担心大户会轻慢他们一行,傻子才会和付了一半的定金过不去。她懒得换行头不代表她不爱美喜欢邋里邋遢,而是碍于两江省是傅岩的地盘——

    是的,四年过去了,傅岩依旧稳坐两江总督的位置;陈首辅也依旧是那个陈首辅;叶老太爷依旧还是天天喝酒拍马屁得到太仆寺卿。

    ……实惨。

    唯一变的似乎只有年轻一辈们,陈元振升迁通政司左参议,二十二岁位居四品;叶云满终究是不想熬成老姑娘,嫁给了傅岩的孙子,扬州府同知付瑞升;抚寿街上的邻居抚远侯府李二小姐则如愿以偿嫁给了陈元振,据说夫妻俩关系还不错——

    零零种种,都是叶云满于每年回到大宁的短短两个月中从沿海百姓口中听来的轶闻。唯有她最关心的叶鸿修自年初传来升职回京的消息后,再无下文。

    甚至连四年前只重玩乐无心争权的三皇子纪瞿都已渐渐将他外祖任职的两江省纳进势力地盘;现在帝京内提起陈傅李叶四家,不会再笼统地含糊为“陈党”,而是逐渐有人称为“三皇子党”。

    一想到自己踩在纪瞿的地盘上叶云满就感觉牙疼,可牙再疼一想到白花花的银子也不感觉疼了。她掀起三角帽擦擦汗,在租来的漕运船上下巡视。

    这三船载的是经由印度次大陆上那些低种姓奴隶手工筛去棉籽的高级棉花,到了织机娘子手中后该搓成棉线的就搓成棉线;该做成御寒冬衣的便送去压实。叶云满在台州花了大价钱才租下这三艘运船,还担心水路上会有水船帮行劫,悄悄做了些违法武器改装。火力虽比不得专门的内陆河战船,但遇上水匪好歹有一战之力。

    倒不是叶云满太谨慎或怎么滴,她只是单纯地多心。一想起那个即将加冠结果连个三皇子妃都没的家伙她就觉得后背凉飕飕的。是遇上真的水匪还是假的水匪,总之她不会束手就擒便是。

    又给自己做了一次心理建设后她觉得底气十足。如今的叶云满可不是四年前那个只能靠夜奔出海逃避婚约的小女娃了,她现在经手几百万两的国际贸易;如果纪瞿铁了心要把她掳进王府后院,她已有能力自救不提,索恩也会想办法营救。

    她对自己和索恩都很有信心。

    想到目前停留在倭国购置银矿的索恩龙五和远在法国等着她带大宁土特产金华火腿回去的胡安,被晒得像个麦子的少女不由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那种有志同道合的伙伴的感觉,真的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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