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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事得成

    这日的朝堂上没了往常的随意,沈承恭老实坐着偷偷瞟林相,乐无弦站在中央一脸平静地陈述一早编好的瞎话。

    “北部今年,又是遇到大火又是年前大雪封路,想必侯爷也是一时疏忽才给察柯尔钻了空子。眼下最重要的是保证侯爷的安全,其他的待人保下来之后再议论也不迟。”

    林青时立马错身站了出来,“顾珩和察柯尔有少时交情是人尽皆知的事,这两年北边边界战事焦灼,此时顾珩不顾敌我之分请狼入室,真的没有他自己的打算么?”

    乐无弦看都没看林青时,“有打算也要有命才能干,就算他居心叵测又如何,怎么着也不会是做祸国殃民的事。察柯尔和顾珩有交情又如何,他们打了这些年,有点情谊也要打没了。而我们真正该忧心的,难道不应该是顾珩的命吗?”

    “顾珩是什么人谁不知道,他早不失手晚不失手,偏偏在北部要完的时候出事。若他真的那么轻易就能被察柯尔算计到,那察柯尔也不至于拖到冬天来临也没进入北寒半步。”林青时不自觉把声音提高了些,“我看性命垂危是假,与外族共谋才是真。他们顾家看沈家王朝不悦已久,借此时机岂不妙哉?”

    “林相此话莫不令北寒将士寒心,顾家坐镇北方已久,连先皇都曾直言言顾家造反是荒谬之言。”乐无弦不咸不淡的瞥了一眼林青时,“我今日来不是和你吵架的,就算这是顾珩为了利益做出的戏,你们也必须按他的来。”

    这话露骨得林青时都没话可说了,殿中的人也是面面相觑。

    乐无弦点到为止,说完这一通话就站回位置不说话了,这意思摆明了就不是商量,他也从来在政事上不和别人商量,爱听听,不听也得按他的来。

    佘胡天站在沈承恭身旁,装模作样地凑到皇帝耳边说了什么,而后转过身对底下的大臣说,“诸位所言皆有理,只是侯爷性命实在不容马虎,这一点乐相说的不错,宁远侯不能死。”

    这话是谁的意思?可能是乐相的,也可能是佘胡天自己的,反正不会是沈承恭的意思,所以才说是“装模作样”。佘胡天是个宦官,但却不是个简单的宦官,他表面上在朝堂上替沈承恭传话,实际上却是独断专权。早些年他还是林家安插的人,现下他掌握了不少要命的东西,隐隐脱离了控制。

    乐相抬头和佘胡天对视一眼,互相交换了一个了然的眼神。

    于是这事就拍板了。

    只是作为最后收到消息的镇江侯,陆砚发了一通大火,从顾珩到沈家乐家,凡是参与这件事的都被他兜头骂过一遍了,而且可不只是私底下偷偷地骂,他专门写了几封信给几人送去。

    顾楼停在顾珩的勒令下回了一趟侯府,等再过来的时候,顾珩正虚弱地躺在床上,旁边坐着顾择瑜。顾择瑜手上拿着封信,正在给顾珩念信上的内容,念着念着竟忍不住咬牙切齿了起来。

    “这小兔崽子!”顾择瑜将念完的信重重甩在地上,“目中无人惯了,我早晚得收拾他一顿!”

    顾珩低声闷笑,哑声说:“轮不到我们,他姐姐都能抽他几顿了。”

    “赶紧扶我起来,你妹妹来了。”顾珩不在意地挥挥手,示意顾楼停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

    顾择瑜便只好将满腔的怒火压下,坐在一边生闷气,脸色十分不好看。

    父女两对视一眼,默契地勾了下嘴角。

    “咳。”顾珩勉强坐起,“朝廷怎么说?”

    顾楼停敛了神色,淡漠的脸孔又多了层深沉的冰冷,似乎是在柔软的白雪上又覆上了一层坚硬的冰霜。“跟父亲想的出入不大,林派的人和乐派的人各派了个代表来北寒看你的情况,顺便商议和北部的和谈。乐家派的自然是乐二公子,至于林家那边……”

    她低垂着眸子,极薄的唇不着痕迹地轻抿了下,“是林相自己。”

    顾珩一怔,若有所思,这倒是他没有想过的,林青时都一把年纪了也不怕北寒的风把他那老骨头吹散架?

    林青时忌惮顾珩已久,何况他们两人都是以狡猾出名的人,要让他看不出顾珩的想法简直是痴人说梦,林青时若是真的插手这件事那事情走向还真就不好确定了。

    几人相顾无言,一时间房内陷入尴尬的沉默。

    此时,却来了个好消息。

    李清沿大步走进来,给顾珩行了个简单的礼,一刻也不容缓的开了口,“真是走了运了,乐小姐两日前刚回府,便将这前来的人给顶了,这件事的性质一下就变了。”

    乐五是商人,不懂世家间的弯弯绕绕,而且和二王爷三王爷十分交好。若是她出面代替的就不只是乐家,还有王室,最重要的是,她带上了陆殊——镇江侯的姐姐,桥家的客卿,亦是当今皇帝的表妹。

    做到这个份上就是铁了心要遂了顾家的愿,林青时就算再不乐意也得捏着鼻子同意。

    所以现在要考虑的便只剩下北部那边了。

    顾楼停到主帐的时候,察哈尔身边已经多了一人。那人身穿藏蓝色长袍,黑色的雪披上零零散散地挂着令人眼花缭乱的银饰,橙红色的长发被纯白的细绳从里到外交叉式绑好。

    他确有一张姣好的面容,但实在看不出是个女人,于是顾楼停看着他沉默了片刻。

    那人似乎一眼就看清了顾楼停的疑惑,“我是北部琪月一族的阿挞司,很荣幸见到您。”

    他眯着眼睛,笑意正盛,俨然一副被逗乐的样子。顾楼停便不愉快了,她先入为主认为察柯尔这么轻易地带女儿过来的确是有些犯蠢,可谁又能想到那传言中与神互通,知晓未来的阿挞司会是一副二十来岁的样子?

    “圣女已经在路上了,只是琪月族人三令五申不许人让她受伤受冻,所以路程慢了些,还请您这边见谅。”阿挞司微微躬身,银饰互相撞击出声响。

    顾楼停面色平平,淡声道:“北部的速度还是比我预想的快了,你们当真内部没什么意见?”

    阿挞司无奈地扯了下嘴角,“自然是有的,但各族的人都不好过,也没那个心力大打出手了。”

    察柯尔不悦地轻咳一声,抱着手臂偏过头看向不远处喝茶的顾珩。

    “唉。”阿挞司耸了下肩,脸上仍是漫不经心地挂着笑,“再多说闲话殿下要不高兴了,咱们聊聊和亲的事吧。”

    两人就和亲大礼,乌奴纳日后在江东的住宿以及两边的一些必要交往详细聊了许多。到最后,顾楼停说明自己会亲自送乌奴纳去江东,在路上照顾她,直至将她送到陆殊的手上。察柯尔虽然有些不解,但也没说什么,表示默认。

    三日后,北部圣女轿子终于到了。

    北部文化里,代表太阳和月亮的金银是最尊贵的色系,而红色则是与血腥有关的肮脏颜色,为此,顾楼停没有穿她惯常喜欢的那件红色雪披,专门挑了一件藏蓝色的。

    蓝色和长相冷冽锋利的美人亦是相配,顾楼停站在风雪里,真有了令人目眩神迷挪不开眼的本事。

    所以,那圣女挑开了帘子的一条小缝,偷偷看了一眼顾楼停便急匆匆地缩回了手,内心感慨怎么会有人生得如此貌美。

    顾楼停注意到了这动静,神色依旧平静,慢慢地走到了轿子前,掀开了门帘子。

    只这一个动作,她便顿住了。

    眼前的女孩有着一双天青色的小鹿眼,雪白的皮肤吹弹可破,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她如同一个民间话本里的雪女一般,纯白柔软的长发被扎成两条辫子,银白的发带被编织细致漂亮,眉毛是淡淡的浅灰色,连睫毛都是灰白的。

    不同于察柯尔的眉眼深邃,五官立体,乌奴纳长得非常柔和可爱,像一只惹人怜爱的毛茸茸的小动物一般。在看到顾楼停时,眼睛微微睁大,粉嫩的小嘴张开一个小口,这真真是个可爱到让人说不出话的小家伙。

    “午……午安?”乌奴纳脊背挺直,手指搅动着衣服上的细绳,甚至还小心地咽了口口水。

    顾楼停被她喊回了神,伸出手,“舟车劳顿辛苦了,我扶圣女下来,去府中注意休息吧。”

    乌奴纳看着顾楼停的手愣了须臾,将自己软乎乎的小手搭了下去,被顾楼停仔细着扶下了轿。

    丫鬟立马过来搀扶这柔弱的圣女,只是,所有人在看到她的那刻便忍不住多看了一会,在顾楼停的催促下才后知后觉自己做了些什么,忙边赔罪边牵着小圣女进府。

    听察柯尔说乌奴纳已经有十七岁了,可看她的身形却还是个能被人轻易抱在怀里的小孩子呢,也难怪察柯尔顶着压力打到现在也不肯主动议和。

    顾楼停看着乌奴纳进屋,将斗篷的帽檐往前扯,姣好的面容

    被遮住大半。她低下头,眉头微蹙,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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