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击台上的比拼已经接近尾声，而台下，观众的欢呼呐喊声此起彼伏，姜清越坐在皓哥身侧的高脚凳上，饶有兴致地看着被韩权生逼得节节后退的卫燃。
最终，她得出一个结论：卧底需要具备的，除了能力和反应外，演技也是十分重要。
她看得出来，卫燃偶尔显露出来的出拳速度和磅数都不在韩权生之下，但他却没有要赢的意思。
要不露痕迹地输给对方，其实是件很难的事。
皓哥的视线也落在拳击台上，他身子微微倾斜，搁在桌上的手曲着食指垫在眼镜旁将头撑着，似乎是因为台上局势已定，他眉间几不可查地一蹙，随后淡淡开口打破了这边的静谧：“能说说你为什么要找他吗？”
姜清越也随他一样用手撑着下颌：“总觉得他长得像一个人。”
“朋友？”
姜清越转头看向他：“猎物。”
皓哥嘴角微勾，没再接话。
而这时，台上，卫燃已经被韩权生逼到了角落，就在卫燃面部受到重重一拳的时候，比赛结束的铃声响起，同一时间，姜清越听见身后不远处传来“哐”的一声，她刚想回身去寻声音的来源，手边却递过来一杯红酒。
她只能停止了动作，顺势抬头看向给她递酒的阿柴。
阿柴那张冷冷的脸上挤出了一丝想让她安心的笑意，奈何他五官本就飞扬，这样一笑，立马能让普通女生心里竖起警戒线来，但姜清越却接下了他的示好，端起酒杯在鼻尖闻了闻，只不过她迟迟没有品尝的意思，而是就着这样的动作扫了周遭一眼。
拳击台那边，主持人已经说完了结束语，等客人四散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后，韩权生取下手上的拳击手套先一步走了过来，跟皓哥打了声招呼后就径直往后门走去，而卫燃则是坐在台上的一角接受着刚才那名请她喝酒的女生的照顾，似乎是没有要过来的意思。
所以，他并不想跟她有任何接触？
是怕她扰乱他的行动？
的确，今晚她来这里是个意外，碰上他也是个巧合。
姜清越收回视线，将酒杯搁在了桌子上，开始了收尾的情绪酝酿。
“怎么，不喜欢？”阿柴见她没有喝酒的意思，眉间顿时重重一皱。
姜清越笑笑，指尖扫过杯沿：“抱歉，我不喝来历不明的酒。”
他眼里沁出心虚，语调却作势扬起来：“你什么意思？”
姜清越不以为意：“字面意思。”
“你怀疑我在酒里下了东西？”
见阿柴说得如此直接，姜清越便猜到对酒下药的事是皓哥的主意，他似乎是想探一探她跟卫燃的关系，如此一想，她轻嗤一声后对阿柴挑衅道：“阿柴哥哥，我十几岁开始就在外面玩了，你这些小伎俩哄其他女生可以，对我的话，只能说太幼稚了些。”说着，她将酒往皓哥身前一推，挑眉道，“如果让帅哥不省人事任我摆布，我很感兴趣，但我自己，抱歉，我更喜欢清醒着享受快乐，只要对方长得让我满意，要玩什么我都奉陪，而你，啧啧，还没你弟弟讨我喜欢呢，皓哥，如果你不想喝这杯酒，要不让阿木过来？”
“妈的，你个臭婊子！”因为计划失败，更因为被当众下了面子，阿柴额角青筋一瞬爆起，恼羞成怒地一把抓起姜清越半散的头发，刚要将她从椅子上提起来，一阵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庄扬的名字出现在了亮起的手机屏幕上。
头皮处传来的骤痛并没有让姜清越脸上有着丝毫痛苦表情，在阿柴因为这通来电而停下动作的时候，她迎上皓哥似笑非笑地打量，从容淡定地用手指将通话按钮划向了绿色接通键。
屏幕上的名字一跳，计时数字开始走字，因为她没有按外放键，所以庄扬的声音只从听筒方向隐隐传来：“越小清，能不能让你哥别再烦我了，我要睡觉，我需要倒时差！”
姜清越垂下视线，鼻尖重重一哼：“庄扬，你跟那个女人在床上嗨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哥会烦你，我告诉你，我可以在家里开泳池派对，可以跟几个男人在游泳池里玩，但你不行，你应该记住你的身份，一个准入赘女婿，是没有资格嫌弃我以前的事的。”
语毕，身旁一个阴影罩在了她的身上，将从拳击台那边散过来的光线几乎遮挡住了。
是卫燃走了过来。
姜清越没有理会，面色沉着地听着庄扬沉默几秒后才再次响起的低沉声音：“你又去酒吧了？越小清，你到底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你在哪儿，我来接你！”
“不用你管。”说完她便握起手机想要将它塞进阿柴刚才递过来的那杯酒里，只是那红酒杯的杯口实在太小，她再怎么用力都只能塞进一个角，最后她低咒了一句，将手机往桌上一摔，反手将酒杯朝手机上重重一砸，亮白光线中，深色液体伴着一声脆响四溅开来，随后手机黑屏。
阿柴显然因她的动作怔住了，等他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还紧攥着她头发的手上传来一阵刺痛，他条件反射地摔开了她，低头看去，手臂上已然被那破碎的酒杯划出了一条长长的口子。
他又想发作，这次却被在皓哥示意下上前来的男人给拦住了，将手掌重重一握，他咬牙往后退了一步。
没了阿柴的纠缠，姜清越拿着手里还滴着血的杯脚转身抵在了卫燃的喉间，见后者脸上微露诧异，她冷冷笑道：“我认得这后面的这颗痣，那个时候把我拖进酒吧后巷的是你对不对？告诉你，之前没报警，是因为我玩得起，看在你长得帅的份上，我就当是找了只免费的鸭子，无所谓的，但我警告你，既然再碰上了，我想整你，有的是办法，不想坐牢的话，就让你的朋友手脚干净些。”
“真是扫兴。”说着，姜清越手臂一挥，将手里的杯脚扔向了某个角落，她用指尖梳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头发，站起身来走到皓哥身前，俯下身子凑到他耳边说道，“今晚不想玩了，151XXXXXXXX，我在Y市还要玩两天，如果给个机会能让我当一回猎人，我很期待手机修好后能接到你的电话。”
她居高临下地观察着他的反应，同时也在印证自己的猜想，在看到对方因呼吸加重而明显起来的胸口起伏后，她才直起身子，指尖也顺势在那个位置上划过，“借个厕所，不建议吧？”
见皓哥没有拒绝，姜清越便整理了一下，收回视线对身旁的人挑衅地笑了笑后拿上进了水的手机便往走廊角落走去。
临走前，她还扫了一眼四周想要找到阿木的身影，但直到进了卫生间，她都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从刚才的试探她能得出结论，阿木跟她的侧写除了年龄等一些基础条件相符外，心理上几乎截然相反，但一个已经连续犯下几次恶性杀人案件的人，外表的推测是最容易出错的，原本她还想再跟阿木接触一下，可是现在她必须离开了。
只能回去后让陆鸣重点注意一下了。
关上水龙头后，她低头思索着出了卫生间，只没走两步，转角处一只手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然后将她拉进了旁边的包间里。
包间是个类似套间的格局，大门一侧是卫生间，往里走则是一张宽大的双人床。
漆黑一片的卫生间里，姜清越被对方“甩”在了墙边，她感受着后脑勺上隔在她与瓷砖之间的大掌，眸光幽幽地凝着近在咫尺的轮廓，没等她开口，后背上的手抽了出来将淋浴的开关调开。
微暖的水洒了下来，将他原本就被汗浸透了的头发淋湿，水珠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部轮廓流了下来，冲刷着他身上并没有那么刺鼻的汗味。
眼前身影骤然贴近，随后在附上她唇边的时候用几近耳语的音量提醒道：“有针孔摄像头。”
这是要做戏做全套的意思？
姜清越躲在他高大身影后的脸上暗暗一笑，她总觉得自己有些吃亏，但具体吃了什么亏，她说不清楚，所以，干脆就不要想了。
于是她两手用力将他往外推开，紧接着在他脸上结实地来了一下，反正他刚才也被揍了这么久，脸上已经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了，多她一个浅浅的巴掌印也是没关系的。
卫燃倒是没有在意她的力度，迅速欺身过来再次把她逼到了角落，将她的两只手腕举过头顶后，他纤长的五指将其禁锢，另一只手则去撕扯她裙子的下摆，他低头过来，借着水流的声音压着音量问道：“李勋知道吗？”
她一面作势晃动着身子抵抗着他的动作，一面应道：“嗯。”
“他让你来的？”
“不是，查案碰巧来的这里。”
“什么案子？”
“你不用管。”
“需要我帮忙吗？”
“……阿木跟皓哥是什么关系？”
“禁脔，至少五年了。”
果然。
得到想要的答案后，她便开始思考该怎么结束这场表演，可是几秒过后，她脑中突兀地冒出了一个问题：“刚才给你涂药的女生是谁？”
“江启皓的妹妹，江美忆。”
妹妹？
又是一个闭环上的必备条件。
“以我的能力，我应该是不能反抗成功的，对吗？所以，你是打算假戏真做？我可没有拍色色电影的打算。”她知道既然卫燃选择了用这个方式来见她，就一定考虑过怎么收尾，但气氛都烘托到这个地步了，她总觉得自己有点入戏，所以，说完后她还故意大喊了几声“放开我”。
然后，卫燃便用了最原始的方法堵住了她的嘴。
姜清越只觉得离谱，接上不久前她思考过的那个问题，原来卧底除了演技了得，吻技也是十分优秀。
也不知道他用过几次这个办法来脱离危险，色.诱江美忆？然后还……包括那个皓哥？
算了，不能因为自己结结实实地吃亏了就调侃卧底的工作内容，这到底是个非常严肃的话题。
“怎么还不来敲门。”她在换气的间隙小声嘀咕道。
卫燃的动作一顿，她听到他胸口处传来闷闷的一瞬笑声，随即身子就被他给掰了个方向，她双手抵在瓷砖上，刚反应过来他想要做什么，门外就传来了重重的敲门声：“宴哥，皓哥找你。”
卫燃松开了她，转身出了卫生间将外面的房门打开。
敲门的人想要探头张望，奈何大门被卫燃当了个结实，所以试探两次后他只能作罢，小声说道：“宴哥，皓哥说让你现在过去找他。”
卫燃低沉一声：“知道了。”
等卫燃离开后，姜清越才抹了抹脸上的的水珠，没有理会已经支离破碎只勉强遮住自己一半大腿的裙子径直走出了卫生间，她并没有去寻找里面藏在某处的针孔摄像头，但就卫燃挡住她的角度来看，应该就在门口附近，所以她走到门口就停了下来，对着等着她的服务员打扮的人斥道：“看什么看，还不找件衣服给我，小心我报警说你们这里纵容拳手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