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

    等阿斯玛带人将木叶周围翻了个底朝天,搜索到昏迷的夕日红时,东云藩主松平一路高歌猛进,控制都城守备军,击败守护忍十二士,逼迫年幼大名退位的消息也传到了木叶。

    太快了。

    三天时间,悄无声息地完成了这一切,连一丝风声都没有走漏。等作为火之国最强大军事力量的木叶收到求援信时,松平已经完成了简单的继位仪式,成了新任的大名。

    听说宇智波佐助带着猿飞木叶丸、旗木稔从猫之乡平安归来后,四代火影叫来了宇智波鼬:

    “为什么不报告这件事?”

    “非常抱歉,”鼬低下头,“我并不知情。”

    “查到他们是怎么去的猫之乡了吗?”

    “旗木稔上个月与佐助交上了朋友,又听带土前辈说了与忍猫签订契约的事,十分好奇。佐助原本对小型通灵兽不感兴趣,被她激将了几句,就同意带他们去找猫之乡了。”鼬越说声音越低。

    佐助已经不小了,结果被一个还没有上忍校的小孩子耍得团团转,这令他感到忧心不已。

    这段时间村子的关注点全在人口失踪案上,转寝长老和团藏长老安插在都城的探子大概早就被松平调查的一清二楚了,政变那天晚上,竟然一个也没能把消息传出来。东云藩主不知道花了几年来筹划这件事,真是不击则已,一击必中。

    旗木稔是云姬的女儿,偏偏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去找猫之乡,闹得村子里人仰马翻,要说云姬跟此事无关,鼬是不相信的。但是现在又能怎么样呢?新任大名的礼物与赏赐如流水般送往木叶,他即将求娶云姬的消息就此传开。忍村无权直接干涉火之国内政,既然木已成舟,除了与新大名展开新一轮的拉锯战,别无他法。

    宇智波鼬看着火影桌后的四代大人,他当然比自己更早的想到这一点,初晓的天色里,办公室内的灯光被对比着变得黯淡了。鼬很有眼色地起身关了灯,将窗帘全部拉开,让自然光线全部照进来。

    四代大人并没有在意他的举动,而是淡淡地吩咐道:“你去通知长老们,请他们过来一趟。”

    “那野原大人和带土前辈呢?”鼬多问了一句。

    按照以往的惯例,这类会议四代大人都会带上这两个学生。

    “只有长老们。”

    “是。”鼬领命退下了。

    “去吧。”四代火影柔和了语气,又恢复到了往日轻易近人的模样。

    这次会议不叫琳和带土参加是他有意为之。这两个学生都太亲近云姬了。尤其是琳,毫不掩饰对云姬的欣赏。他承认云姬给琳提供了不少思路与帮助,但是作为火影,全凭一颗赤子心,无条件相信贵族必定是不可取的。今天如果叫来了琳与带土,他们对云姬必然是百般维护,那么会议也就没有再开下去的必要了。

    四代有一种奇怪的直觉,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以云姬对朔茂的感情,如此轻易地答应嫁给新大名,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她还有什么后手。这种被蒙在鼓里,灯下黑的感觉并不好受。

    这几年云姬从来没有出过村,她是怎么与松平结盟的?也许突破口可以在卡卡西那里找到。

    ……

    被看作是突破口的卡卡西,站在了稻妻的公寓里。

    两年多了,他还是第一次走进这间屋子。

    严格来说,是撬开窗户跳进来的。

    房间不大,是标准的一室一厅。厨房就在客厅边上,只是两个简单的灶而已。旁边的小桌一角放着书和拼图玩具。食盐瓶在另一角。看来母女两人吃饭学习娱乐全在这张桌子上。

    实木底座的双人沙发上扔着几件稔的小衣服,有的上面还带着衣架。卡卡西拿起来闻了闻,全是刚晾干收回来的,还没来得及收纳。

    于是他把它们都折叠起来,整齐地放在了稔的床上。

    稻妻跟女儿睡在一间卧室里,两张床中间装了深蓝底带小星星的布帘隔开,不用说,肯定是女儿的要求。卡卡西能想象到他的孩子半夜醒过来或是做了什么噩梦后,又想爬进妈妈的被窝寻求保护的样子。

    稻妻的床很简单,榉木的架子上了点木蜡油,没有现在时兴的柔软靠背。睡惯了榻榻米,床垫选的也很硬。卡卡西轻轻拍平了棉纱床单上的褶皱,犹豫了一下,在床沿边坐了下来。

    稔的床头摆着一张跟他、稻妻、凯,以及琳和带土的多人合照。还有一张她与带土单独的小合影。稻妻的床头除了台灯,什么也没有。

    整个房间里,没有一张父亲的照片。

    她与父亲的结婚照,父亲的单人照,他们三个人的合照,全部被留在了旗木宅。

    稻妻至今没有再去过父亲的墓地,没有带稔去祭拜过。也没有选择告诉稔,她是旗木朔茂的孩子。

    虽然现在还不能说出真相,但无论如何,也不能拿那种话来欺骗女儿。卡卡西理解并且赞同这个做法。

    琳因为清楚内情,所以从不提起这件事。

    凯曾因为稔长得像他而私下结结巴巴地质询过,卡卡西承认了。

    如果带土来问,卡卡西也会承认的。

    但带土自然而然地认为稻妻这是在努力保护孩子的情感,不仅极力配合,还经常跟孩子回忆她爸爸的刀术是如何犀利,体术又是如何强悍,末了还会加上“等你长大了,你爸爸就会回来看你”这种善意的谎言。

    而稔对他的话总是深信不疑。

    这也是让卡卡西颇为头疼的一点。没有哪个父亲乐意看到女儿跟别的男人亲近,他也不例外。看见带土把稔架在脖子上,两人笑嘻嘻地去捉天花板上的瓢虫,卡卡西是真的会嫉妒。

    女儿喜欢带土明显超过喜欢他。起码她从来不会对他说“卡卡西大哥,我要骑大马”,或者“卡卡西大哥,我们一起去捉蚂蚱吧。”

    但她经常让带土驼着她,两人一起去捉蚂蚱,装满几罐就拿去喂孤儿院里养的鸡崽。有一次她还想领着带土去偷村边藕塘里的莲蓬,被卡卡西狠狠地教育了一番。

    “可是猿飞、萌黄他们都去摘,连他那个很厉害的鸣人大哥也去。”稔不服气地顶嘴。

    “是啊,那就是让路人摘着吃的吧。”带土也跟着帮腔。

    看着带土那副无辜的表情,卡卡西忍不住发了火。“摘掉莲蓬,藕就坏了。到了秋天主人家还收获什么?”

    稔怯生生地看着他,却还是紧抓着“为什么猿飞鸣人他们可以,我就不可以”这个问题不放。

    卡卡西回答不了。

    这时稻妻绕过他,在女儿面前跪坐下来,问道:“稔喜欢吃豆腐蒸莲藕吗?”

    孩子点点头。

    “藕塘的主人种下藕一个月后,会去塘里摘掉枯叶,和除草。荷花开花后,为了不消耗太多养分得一根一根把花枝折弯。万一不小心碰断了,让雨水淋进去空心的花茎里去,底下的藕就很可能烂掉。施肥、杀害虫、灌水、放水……这些事每隔几天就要做一次。等到了六月份,还要在中午最热的时候刨开泥巴找到乱七八糟的藕藤,理好了再在空地里埋进去……”

    “种一季藕这么麻烦吗?”一旁的带土咽了咽口水。

    “发D级任务请下忍去帮忙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女儿接道。

    “是的,”稻妻说,“但是你知道一亩藕一季的利润是多少吗?”

    “不够三口之家一个月的开支。”

    “也就是说,还不够一个B级任务的钱。”

    “藕塘的主人宁可自己劳累一些,也舍不得花钱请忍者来做。”

    她握着女儿的手稍有一丝松懈。“所以,稔以后还会去偷莲蓬吗?”

    “不会了。”女儿垂头丧气地说,显出孩子气的无助来。

    见她是真的知错了,稻妻摸了摸她头上的小揪揪,继续说道:“我现在来解答你刚才的问题。”

    “鸣人的爸爸是四代火影,猿飞木叶丸的爷爷是三代火影,村民感激火影为这个地方做出的贡献,所以会适当原谅他们家孩子的错误行为。但是,如果这些孩子一味地索取而不知节制与感恩,那么总有一天,不仅他们自己会被厌弃,连火影们也会被厌弃。”

    “可火影不是村子里最厉害的人吗?”稔疑惑道。

    稻妻大约是笑了,发出一个短促的气声。“妈妈觉得,种莲藕的人,一乐拉面馆的手打大叔,你托儿所里的老师,经常给你偷吃小零食的阿幻……他们比火影更厉害。”

    稔认真地思索了很久,才说:“没有种藕塘的主人,我们就吃不到莲藕;没有手打大叔,我们就吃不到美味的拉面;没有托儿所的老师,妈妈忙的时候就没人照顾我;没有阿幻阿姨,妈妈店里的生意就没人帮忙了。”

    “对的,”稻妻高兴极了,“真聪明。谁在为大家产出生活所需要的,谁就是最厉害的。”

    “那这么说的话,火影大人也不是很重要嘛!没有火影大人,我还是可以吃好吃的,玩好玩的。”女儿失望地说。

    “火影大人也很重要哦,”稻妻将女儿搂进怀里,“火影大人可以把这些人的力量集中起来,可以维持秩序,还可以保护这些人。但是呢,经常做错事的火影也是会被大家放弃的。”

    “鸣人经常偷莲蓬的话,四代火影也会被大家放弃吗?”

    “会的。”稻妻给出了确定的答案。

    一边的带土瞠目结舌,刚想要插嘴,就被她打断道:“带土君也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现在你跟着琳,村民以及周边的农民什么时候播种收获,一家五口一年所需的生活成本,繁华地段的门面租金……这些都要烂熟于心才行。”

    “‘不要再说出藕塘的莲蓬是给路人摘着吃的’这种傻话了。”

    ……

    【稻妻。】卡卡西在心里默念。

    她知道一个粉刷匠每天的工资,也知道藕是怎么种出来的。

    她极力甩开他,搬进这窄小的公寓,为了方便与自己的势力联络。

    她与仇敌松平结成盟友。

    ……她答应对方的求婚。

    她要去做大名夫人了。

    为了引开村子的注意,她连女儿都能利用。

    ……她也利用他。

    她说那些让他们都痛彻心扉的话,利用他的歉意来离开他。

    【稻妻。】

    她总是说:“那些有忍术天赋的孩子会因为不舍得放弃天赋而选择去做忍者。稔是我的孩子,是普通的孩子。”

    “只要是依靠诚实正直的劳动,想做什么都可以。可以选择任何自己擅长的人生,有无限的可能。”

    无论是忍者、画匠、手艺人、农民、魔药大师、还是公主……大名。只有她已经决定了站到最高处,才会对女儿承诺“想做什么都可以”。

    打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这一天。

    卡卡西坐在床沿,低头看着两脚之间的地板,垂下的头发遮住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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