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然

    旗木朔茂被关押的地方隶属于木叶的审讯部。将近两周了,他在这里听不到外界的任何信息。对于现在的处境,他实际上没有特别悲观的想法。除了被山中亥一从脑内探取情报,审讯部并没有用其他的手段。他隐隐感觉,与其说是被审讯,倒不如说是住在这里养伤。

    偶尔他会想起这次任务里的疑点,然而从放弃情报的那一刻起,他就清楚,自己成为第四代火影是绝对不可能的事了。

    所以……思考那些疑点对他而言……

    ……没有意义。

    现在他正受着另外一种情绪的煎熬——在同一个村子却不能与家人相见,思念像糖渍蜜饯那样侵蚀着他的心。

    专注于任务时所有的情绪都需要放在一边,但他现在很闲,很闲。

    回忆起卡卡西刚出生的时候。每一次在外执行任务,回去的途中都会不由自主加快步伐。现在这种感觉又回来了。

    想到这里,旗木朔茂微微牵了牵嘴角。

    在这次任务之前,稻妻曾急迫地要求他退出火影之争。那时他虽然疑惑,但还是答应了。现在想来,她大概率是提前知道了些什么。

    她是从哪里知道的呢?

    朔茂并不在意。

    连年幼的卡卡西都会怀疑的事,旗木朔茂注意到的更早。

    但是她是否有所保留,还有什么没对他坦白,他统统不在意。

    从他看见她的第一眼就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即使他看错了,那也全然没有关系。因为她爱他。他知道她会爱他。

    他同样确信自己值得她爱。

    现在,她和卡卡西在做什么呢?

    他们还好吗?

    是否和他一样,因为思念和担忧难以入眠呢?

    要是这里有一扇窗户就好了。

    朔茂想。

    这样,他就可以和妻儿看见同一轮月亮了。

    火影世界医疗水平超出了稻妻的想象,尤其是对于外伤的治疗,不知道医忍们用了什么方法,她的手指愈合得很快。

    走出木叶医院的一路上,卡卡西都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好像她伤的不是手而是脚。

    走近旗木宅时,稻妻看见一个熟悉身影在门前徘徊——是之前辞职的阿幻。

    卡卡西显然早就已经发现了,他的脸也迅速冷了下来。

    “钟点工不是在听说了父亲的事以后就辞职了吗。”

    他的语气里,不知是询问多一些,还是讽刺多一些。

    稻妻没有说话。

    卡卡西扶着她走到门口,无视了对方的存在,掏出钥匙开门。

    “那个……”阿幻讷讷地说,“我想问问旗木夫人,我能不能继续回来工作?”

    稻妻打量了她几眼,问道:“为什么又想回来工作了呢?”

    阿幻仿佛鼓起了勇气似的,用力鞠了一躬:“非常抱歉,之前我误解旗木大人了……”

    “……是可恶的砂忍探听到了小队的行踪,设埋伏重伤了旗木大人,才导致任务失败的!”女孩涨红了双颊,语气恳切,又有些义愤填膺,却丝毫没有提起朔茂放弃任务救同伴这件事,也没有提火影之争。

    一切就这么轻轻揭过了。

    阿幻的态度,很可能是村子里平民现在普遍的态度——只要树立一个外部的敌人,大部分木叶的平民就会“忘记”村子里的矛盾了。

    在医院的时候,稻妻已经听说了大蛇丸独自深入风之国追回情报,挽回了村子损失的事。

    这样也好。

    她想。

    朔茂能够从这次事件中全身而退,已经不错了。

    她回过神,对阿幻道:“下午继续来我家吧,还是和以前一样。”

    女孩重新得到了工作,兴高采烈地走了。看着那欢快的背影,卡卡西与稻妻对视了一眼,问道:“母亲为什么还要继续雇这种人?整天看着她不会觉得糟心吗?”

    “他们是平民。”稻妻微微地摇了摇头,在卡卡西明显带着疑问的神情中解释道:

    “他们狡猾却又愚蠢,纯良却又残忍,小气无知,不能独立思考,惯会见风使舵。”

    “但是,你想想,是谁把他们变成了这样呢?”

    “贵族、武士还有忍者。”

    “忍者和武士有强大的武力,让他们恐惧,让他们不安。被屠杀掉也是常有的事。”

    “贵族们平时贪财敛税,抢夺他们的妻子和女儿,打仗时就烧村庄,糟蹋庄稼,杀死反抗的人。”

    “他们连生存都不能保证,更不要说受教育了。”

    “所以又能怎么办呢?”

    对于这样出格的观点,卡卡西模模糊糊地感觉到了一些东西,但他仍旧下意识地抱怨道:

    “那也不是他们这样不负责任‘跟风倒’的理由吧。”

    稻妻笑了笑,没有再将话题延伸下去。

    卡卡西愣愣地看着她,觉得这时的继母又变得神秘莫测起来。

    “家里已经很久没有打理过了。如果阿幻今天下午就能过来工作,我们会轻松不少。”稻妻轻快地说着,走进屋子摸了一把窗沿,把手上沾着的薄灰给卡卡西看。

    “嗯。”卡卡西说。

    他并不赞同,却也没有反驳,而是拿了手帕帮她擦手。

    ……

    按理说,在稻妻找大蛇丸谈话的第二天,旗木朔茂就可以被释放了。但考虑到流言还没有完全平息,奈良鹿久拜托山中亥一,以腿伤未痊愈不便行动为由,又关了旗木朔茂几天。

    毕竟就当时的形式而言,审讯室部的拘留室反而是更安全的地方。

    得知稻妻断指的消息,奈良鹿久惊得久久不能回神。他知道她不是个安分的人,还特意警告过她不要乱来。看来稻妻并没有把那些警告当回事。好在某种程度上,也算达到了效果。

    她出院的第二天一早,鹿久特意到旗木宅登门拜访。

    她看起来精神好了很多,脸上也有了血色。鹿久下意识去看她左手的小指,一条明显的伤疤环在指关节上,带着缝合的痕迹,像某种不知名的奇怪海洋生物。

    “恢复得不错。”他说。

    稻妻点点头。

    接着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朔茂老师的事情解决了,他们之间似乎也没有什么话题可说了。

    最后,他指了指门外:

    “跟我来。”

    稻妻不明所以地跟在他身后,朝着村子边缘的山坡走去。

    慢慢爬上坡顶,对面一排黑漆漆的坚固房屋便显现在眼前。

    “这是……”稻妻看向他,并非疑惑地,而是求证地问道。

    “是的,”鹿久道,“隶属于审讯部的地方。朔茂老师一会儿从那里出来。我们只是抄了个近道。不过我建议你现在还是别下去了,审讯部禁止无关人员靠近。”

    剩下的时间,他干脆在草地上躺下来,任由这位公主浮躁而活力满满地在原地打转。

    太阳晒得人舒服而晕乎的时候,那个有着一头银发的背影终于出现了。

    奈良鹿久觉得,时间仿佛有了一秒钟的静止,在稻妻的下一次呼吸时,又开始继续流动。她倒吸一口气,因为走得太急而打了个趔趄,差点摔在地上。

    他要起身去扶住她时,她已经展开双手稳住了身形,努力向下张望着。待看清楚确实是旗木朔茂后,她发出了一声低沉的,似叹息似抽泣的声音,向着山坡下跑去。

    “喂——”鹿久没叫住她,不得不紧随其后。

    然而旗木朔茂一出门便朝着回去的方向慢慢挪动着,并没有看见他们。

    稻妻急得停下来大声呼唤他的名字,一面拼命向他挥手。

    “朔茂!朔茂!”短促的音节带着破音荡漾开来。

    终于,旗木朔茂闻声回头,看向这个方向,却只是一眼便静立不动了。

    “他看见你了。”鹿久道。

    “嗯。”稻妻心不在焉地发出一个音节回应道。

    鹿久转过头,见她轻轻吸着气,全神贯注地与她的丈夫对视着。眉头蹙起,眉尾向下,眼睛湿润,嘴唇却绽出了微笑。

    然后,她麻利地脱掉木屐,朝坡底奔去,发丝随着奔跑带起的风掠过鹿久的制服,留给他一个背光的身影。

    那头的旗木朔茂已开始这个方向挪动,几步以后他干脆扔掉了拐杖,一瘸一拐地朝妻子而去。

    奈良鹿久低下头,看了看坡地上被风轻抚的枯草,微笑着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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