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方汤剂

    洛莉娅敏锐地意识到,最近哈利三人都有些古怪。他们总是神情严肃地凑在一块讨论着什么,而且经常消失不见,尤其是赫敏,洛莉娅每次看见她,她的手里都捧着一本厚厚的魔药学书籍在翻阅,而且一见到洛莉娅,她就会飞快地合上书,好像有什么东西不能让洛莉娅发现似的。

    洛莉娅曾经旁敲侧击地问过一两回,但每次哈利他们都含糊着什么也不说,于是她也就不再继续追问了。

    这是十二月的第二个星期,麦格教授像往常一样过来收集留校过圣诞节的学生名单,洛莉娅走进礼堂时,罗恩正在往名单上签字,哈利和赫敏坐在他的身边。

    “嗨,罗恩。”路过时,洛莉娅对罗恩点点头,“这个圣诞节你又不回家吗?”

    “嗨,洛莉娅……噢,是的,我……我要留下来复习我的考试。”罗恩看起来有些吞吞吐吐的,洛莉娅看见哈利和赫敏的名字紧挨着罗恩的写在一块,他们正在小声地说着什么,洛莉娅隐约听见了“斯内普”,“惹点乱子”,“偷”这几个单词。

    看见洛莉娅之后,赫敏迅速地打住了话头,生硬地转过身笑了笑:“中午好,洛莉娅。”

    “中午好,赫敏。”洛莉娅说。哈利没有说话,只是抿着嘴勉强看了她一眼——自从他知道洛莉娅和西奥多成了朋友之后,他就一直是这样,不和她打招呼,也不和她说话,赫敏和罗恩要好一些,但洛莉娅能看出来,他们看见她时也都有些不自在。

    “哈利,中午好。”于是洛莉娅干脆主动对哈利点点头,哈利别过视线没有看她,只是伸手推了推罗恩:“走吧,罗恩,我们该回寝室了。”

    “等等,哈利!”洛莉娅迅速地挡在了哈利面前,“我和西奥多成了朋友,但这不代表什么——你们依然也是我的朋友啊!而且,西奥多和德拉科是不一样的,好吗?”

    “哪里不一样?他们不都是斯莱特林吗?”哈利终于站住了,他生气地喊起来,“而且他们还是朋友!洛莉娅,你应该和我们一起对付他们才对——天哪,马尔福那样骂赫敏的时候,你明明也在那!”

    “西奥多不是德拉科!而且,谁说所有的斯莱特林都一定是坏家伙?”洛莉娅不甘示弱地反驳哈利,“我和斯莱特林交朋友,不代表我就会变成他们那样的人,我还是我自己!”

    “斯莱特林本来就没有好人!你只能选一边,洛莉娅!斯莱特林,或者我们!”哈利固执地强调,他的绿眼睛里跳动着激动的火苗,“如果你一定要和那个诺特一块玩,那我就永远……”

    “哈利!”就在哈利冲动地说出些不可挽回的话之前,赫敏皱着眉头飞快打断了他。哈利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他一眼也没再多看洛莉娅,扭过头走出了礼堂。

    罗恩抱歉地看着洛莉娅,然后起身追了出去。洛莉娅颓丧地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用手捂住脸,深深地叹了口气。

    “别把哈利的话放在心上,他只是……我们最近都有些焦躁。”一只手轻轻地搭上了洛莉娅的肩膀,赫敏在她身边坐下,这样说。

    “我知道,我只是……”洛莉娅抬起头,勉强对赫敏挤出一个微笑,“我是个糟透了的朋友,是不是,赫敏?我让所有人都失望了。”

    “别这样说。”赫敏凑过来搂住了洛莉娅的肩膀,“你是我们的好朋友,洛莉娅。就是因为这样,哈利才会那么生气——你知道他有多讨厌斯莱特林的,他很受伤,觉得你背叛了我们,但我知道在心里,他还是把你当作朋友。”

    “我不会变成马尔福那样的,赫敏。”洛莉娅蹙着眉头,盯着自己眼前的地板,低声说,“我自己就来自麻瓜家庭,但我不会觉得自己比他们低一等,也不会觉得纯血有什么了不起。”

    “我知道。”赫敏安抚地捏了捏洛莉娅的肩头,“如果你真的是那种人,你怎么还会给马尔福的嘴里塞鼻涕虫呢?”

    听到这儿,她们都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随即,洛莉娅又认真地看向赫敏:“相信我,赫敏,如果西奥多和马尔福是一样的家伙,我们是不可能成为朋友的——如果你们像我一样了解他的话,你们就会知道我说得没错。”

    “我相信你,洛莉娅。”赫敏说,“但我想短时间内,哈利恐怕还接受不了这个……不过他总会想通的,别在意。”

    “嗯,我会再试着和他谈谈。”洛莉娅知道赫敏说得没错,她只能无奈地耸耸肩,然后换了个话题,“对了,你们这段时间都在忙些什么?”

    “噢。”说起这个,赫敏有些为难地皱了皱眉头,“哈利不愿意我和罗恩告诉你,但我想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想要熬制复方汤剂,但有几样材料还没有凑齐,所以我们打算去斯内普的办公室偷一些来。”

    “复方汤剂?”洛莉娅震惊地看着赫敏,“这是违反校规的……而且你们为什么要熬那种东西?”

    “我们相信马尔福很可能就是传说里那个密室继承人。”赫敏如实说道,“我们打算用复方汤剂变成克拉布和高尔的模样,然后从他那儿打听些消息。——不能再有更多人被袭击了。”

    “梅林,但这太冒险了。”洛莉娅担忧地皱起眉头,“更何况你们还是要从斯内普教授的办公室偷材料,万一你们被他发现了怎么办?你们可能会被退学的!”

    “我们会尽量小心些。”赫敏却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有什么办法呢?除了斯内普的办公室,我们还能从哪儿搞到双角兽的角,和非洲树蛇的皮?”

    “哇哦,赫敏,你真是越来越像个格兰芬多了。”洛莉娅揶揄道,然后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激动地拍拍赫敏的肩,“嘿,我突然想到,你们或许不用冒险去斯内普教授的办公室偷——我可以写信问问我哥哥,说不定他能搞到这些东西。”

    “真的吗?天哪,那就太好了!”赫敏也激动得眼睛一亮,“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可不想去偷斯内普的东西——在他的魔药课上捣乱,就像去捅一头熟睡的巨龙的眼睛一样可怕。”

    “我回去就给卢西恩写信,如果顺利的话,星期四前我就能把东西给你们。”洛莉娅站起来,对赫敏挤挤眼睛,“不过,答应我一件事,赫敏——等你们成功混到马尔福身边之后,记得替我狠狠地揍他一拳。”

    “噢,这完全不用担心,洛莉娅。即使你不说,我们也肯定会这样干的。”赫敏说。

    卢西恩很快就寄来了洛莉娅要的东西,他还写了一封长信,告诉洛莉娅要小心些使用。

    “你没告诉我你要这些东西做什么,但我想你应该有自己的理由,莉娅。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告诉我,这样我能安心一些。”他在信里这样写道,“但不管你要拿它们干什么,我猜那一定不是什么平常的事儿,注意安全,还有别被教授们发现。”

    卢西恩把寄来的双角兽的角和非洲树蛇的皮放在一个牛皮纸包里,洛莉娅小心地把它揣在身上,然后去三楼的盥洗室里找赫敏。

    这是洛莉娅第一次踏进这间残破阴森的盥洗室,这里几乎照不到什么阳光,墙壁上的砖和地板都显得又脏又旧,还有一股潮乎乎的怪味。洛莉娅打量了这儿一圈,然后听见盥洗室里的一个小隔间里隐约地传出说话的声音,大概哈利他们就藏在那儿熬制复方汤剂呢。

    “噢!看看我发现了谁——一个拉文克劳!”正当洛莉娅想要走过去推开门时,她的耳边猛地响起一道尖锐的女声,“可你不是来看我的,对吗?没有人想要关心死掉的桃金娘——即使是拉文克劳的人!”

    洛莉娅被吓得浑身一抖,她转过头去,看见一个幽灵正飘在半空,满脸哀愤地瞪着她:“没有人关心死掉的桃金娘!”她尖声大哭起来。

    这股动静也惊动了隔间,哈利猛地推开了门,在看见洛莉娅之后,他明显也被吓了一跳:“桃金娘,发生什么……怎么是你?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是我让洛莉娅来的,哈利。”赫敏在哈利背后站起身,挤开他走到洛莉娅面前,洛莉娅把牛皮纸包递给她:“喏,都在这儿了——放心哈利,我身后没有跟着一个马尔福。”

    “噢,就是这些。真谢谢你,洛莉娅!”赫敏打开纸包看了看,然后高兴地叫道,“这下材料齐了,我能在两周内做好这个!”随即她就立刻蹲下身子把蛇皮丢进坩埚里,开始搅拌起黏糊糊的药剂。

    “所以你说的你会有更好的办法,就是找洛莉娅帮忙?”罗恩在一边惊呼起来,“你怎么能不告诉我们,赫敏!”

    “怎么了?这难道不比被斯内普发现要强?还是说你也觉得她是斯莱特林的间谍,罗纳德?”赫敏不客气地反问道。

    罗恩下意识地看向洛莉娅,然后摸了摸鼻子,小声反驳:“我可没这么说……但你至少应该告诉我们你的打算才对。”

    哈利有些局促地看着洛莉娅,他努力地想做出冷漠的样子,但他抿嘴唇的小动作已经出卖了他:“洛莉娅,我……”

    “你马上给我离开!”就在这时候,桃金娘又出现了,她恶狠狠地凑到洛莉娅跟前,盯着她胸前刺眼的蓝领带,“我不想看见拉文克劳的人!走开!”

    “呃,嘿,桃金娘。”哈利也被吓了一跳,他推了推滑到鼻梁上的眼镜,对桃金娘说,“不好意思,但你不能赶她走。洛莉娅是来帮忙的,她是我的……我们的朋友。”

    “噢,当然,当然,朋友。”桃金娘的眉眼都拧在一块,咬牙切齿地说。她又哭起来:“每个人都有朋友,但是谁会在意可怜的、死掉的桃金娘呢?现在他们甚至连她的盥洗室都要霸占掉了!”

    然后,桃金娘就尖叫着消失了,她弄出来的水花打湿了洛莉娅和哈利的全身。

    “噢!”洛莉娅懊恼地抹了抹脸上的水珠,然后她看向哈利,“哈利,我想说……”

    “……赫敏和我谈过这件事,我的确不该那样说你,洛莉娅。”哈利抢在洛莉娅之前说,他看起来有点不好意思,“我只是……我害怕你会变成马尔福或者诺特那样的家伙,这样就太糟糕了。但是,谢谢你还愿意帮忙。”

    “我倒宁愿相信,你是为了打听关于密室继承人的事儿才接近诺特的。”罗恩在一边嘀咕着说,“总比你真的想和他交朋友要好。”

    “听着,罗恩,哈利!”洛莉娅无奈地摇摇头,“我和西奥多成了朋友,这不会改变什么的,我也依然是你们的朋友。而且,西奥多和马尔福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他们都是斯莱特林。”罗恩皱起鼻子,而哈利的表情告诉洛莉娅,他也是这样想的。

    “我希望你别和诺特走得太近了,洛莉娅。”哈利认真地说,“他终究是个斯莱特林——而且罗恩说他的父亲曾经还是个食死徒。这太危险了。”

    “我可还记得你开学第一天,对马尔福说过的话,哈利。”洛莉娅却只是眨眨眼睛,“现在我用它来回答你好了,‘我想我自己能分出好坏’。不过有一点你不用担心:我永远不会变成马尔福那样的人的——或者他的跟班。”

    哈利愣了一下,没想到洛莉娅会这样回答他。随后他抿抿嘴唇,点了点头:“好吧,我相信你。”

    “或许改天我们可以一起吃晚饭——我会叫上西奥多,然后大家聊聊天……”洛莉娅继续说着,但没等她说完,哈利和罗恩就同时毫不犹豫地回绝了这个提议:

    “不!”

    “永远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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