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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回

    “石室中学?令公子果真是一表人才。”

    “唉,别说咯。瓜娃儿随我读不出书,你晓得我交了好多赞助费才让娃娃读这学校?”这戴老头还真是个好演员,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才能与人拉近距离,“今日外头是有点冷的哦。”

    言下之意是想这位女士邀请我们到家中一坐好方便我们进一步调查,没想到女士却说:“可不是,这么冷的天本该请两位爷进屋坐坐喝杯热茶,可今天有要事要忙,实在是失礼。”

    “老师的要事……”

    “我正忙着搬家呢,最近疏于修炼,总觉得身内灵力不如往常。所以要去山中修养一阵子。”她用眼神指了指不远处,我这才注意到那边正停着一辆面包车,这会儿刚好搬完所有东西盖上后备箱的门。

    “这可如何是好嘛?我还有事想托付老师。”

    “这一去也不知几何,不过我想既然有这个需求,你们圈里很快就会有人来替代我,所以不用再担心。”她行了个告退礼后说,“就此一别。”

    我看着她信步走向那辆车子,连忙对戴老头说:“你就这么让她走了吗?”

    戴老头这会儿才回过神来,上前一步抓住了她说:“闵老师请留步。”、

    见闵女士没有要搭理他要落跑的样子,他赶紧上前一扑钳制住了她。可刚刚明明就扑住的她,随着戴老头用力过猛摔倒在地上,他怀里的女人却成了一床卷成团的被子。

    面包车在那个时候发动了,一只手伸出车窗朝我们挥了挥表示与我们道别。我再看回过神来的戴老头,他正盯着自己怀里那团刺绣被褥发呆。对一个身经百战的老警察来说这种反应速度实在太不正常了,眼睁睁看着那台面包车远去的我赶紧跑到他身边问怎么了?

    我这才看清那床被褥上刺绣的几个金字:【戴队长,就此永别。】

    “所以她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呢?我被她耍了多久?”

    “这不是问题的关键吧?你不追那辆车吗?要是让她就这么跑了以后可是再也找不到她了。”

    “不用担心,刚刚追过去那辆是青山的车。不过她显然会用幻术,不知道他一个人能不能应付过来。我们先回车里找支援。”

    他说着站起身来跑回那辆高档轿车边,虽然是局长的配车但好歹也是辆警用车有先进的无线电设备以防万一。

    可还没来得及打开车门另一辆车就急刹车停在了我们身边,摇下车窗后青山探出头来说:“我跟着那辆车在附近转圈没几下就被他甩掉了不说,不知不觉还回到了这里。”

    是幻术吗?刚刚和我们对话的就是那床被子,而那辆车都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幻影。

    戴老头这下倒是反应快,但就在打开车门要拿起无线电的那一秒忽然僵住了。我还在和青山讨论想先分清那辆车究竟是不是幻影的时候,他用一种格外奇怪的脚步倒退到了我们身边。

    “队长!队长!你怎么了队长?”

    伴随着青山的阵阵叫声,戴老头举起了自己的双手,并且看他要折向自己身后的模样有些熟悉。手脚的不协调让戴老头干脆倒在了地上,他四肢蜷缩很快就抱成了一个球,从双臂间露出的那半张脸,狰狞不知是因为他受这种怪异的姿势而引起痛苦,还是因为他正在努力和某种力量挣扎。

    “这姿势……喂!小仙人快救救队长,这样下去他会像那个女记者一样窒息死的!”

    也是,这张脸的表情还有窒息的可能。

    奇怪之处就在于他手脚的控制并不是通过外力,我从没见过如此直接有力的诅咒之术。按理说能让意力如此强烈的人类被迫做出这种举动必须得有某种能量的牵引,可就算是用了真眼术都没看到。

    “小仙人!快想想办法啊!快想想办法。”

    这人也真是够吵的!在我搞懂这法术的原理之前得先唤回戴老头的意志。毕竟不管什么施予人的法术只要个人的意志够坚强就不能发挥作用。我先是在他耳边念诵几遍净身咒,但就算搭配了金光咒结果也还没有改善。身体的扭曲已经超过了一个经常锻炼拉伸的人极限,腰部传来咔咔两声。

    “喂!戴老头!清醒一点!振作起来!现在就只有你自己能救自己。”

    我大声呐喊都没唤回他的意志,眼睁睁看着他陷入窒息的时候,青山忽然唱起了一首进行曲:“吾等受谕,护民安康,守律持行,除暴安良……”

    这种时候唱什么歌?虽然是我从没听过的歌,但这歌词从他哽咽着的口中出来还是保持着进行曲该有的正气。

    而带来更好的效果是戴老头四肢紧绷的肌肉稍稍放松了一些,爆出的青筋也渐渐淡了下去。

    “……保享民盛则可达所旨。”

    降调表达着这首歌终于落下了句点。突破了临界点的挣扎,他蜷缩的四肢终于瘫软了下来。青山赶紧上前跪倒在他的身边检查起了他的身体,可短暂的窒息看来还没法让他从昏迷中清醒过来。

    “《皇家警察进行曲》,先帝创建现代治安体系的时候创作的,先帝希望我们能明白创建皇家警察队伍是通过法治来保障所有民众平等的权力而不像过去的捕快是为了维护官威。我们出警校时都得唱这个,我就知道一唱这歌,老头就会醒过来。”

    倒也还没算清醒,不过好在他挺过来了。就在青山走去找无线电寻求支援的时候,一只纸飞机落到了我的脚边,我打开后看了眼,看这隽秀圆润的字体就知道是女人的字迹。

    【吾犹此施法,乃受赵氏所托,非女本愿。尔等了足矣。贵权非民与衡,女亦犹君所忧,生欲寻路亦非无分,吾等皆棋子同偿共罪,奈何苦相煎?既知来去,女诺归隐,相安想方休矣。】

    “是那个女人留下的信吗?”戴老头咳了两声后挺起身来,看来是还没完全恢复,踉跄了几步到我的面前。

    我把这张字条递到他手里,然后问:“她是故意留下来等我们的?好像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告诉我们她施咒的方法。”所以让戴老头从命悬一线中缓过来的,也不知道究竟是他的意志还是她的特意放水,看这词句的意思,她好像本来就没有要取戴老头性命的意思。

    他看完后叹了口气说:“唉,时间也不早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不追她了吗?她可是杀了人的杀人凶手,要是让她出城了我们可就再也抓不到她了。”

    “但她也承诺不会再用这种方式杀人了,没必要浪费司法资源。就像她说的,我们已经知道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赵相权做了什么事,为了掩盖真相他雇佣谁通过什么方式杀了人。有这些情报足够交差了,那些都是有通天权力的权贵,知道得越多,我们只会连自己的生活都不保。”

    边说着这话他边坐进了车子,我不愿和他再坐同一辆车。可还是跟了上去问:“你做警察就是为了赚钱保住自己的饭碗吗?刚刚那首歌里说的保护国民,维持正义呢?”

    “不然就让更无耻的人来替代我的位子吗?想要继续保护国民就得保住自己的位子,这样才能在再发生这种事的时候,有人能把这些事公正地记录下来。”

    “记下来会让世人知道吗?永远存档在机密文件里什么都改变不了,记下来又有什么用?”

    “你说的对,我处理的每一个案子,都不可能通过正规的途径昭告天下。有时候我也会觉得,就像她所写的那样,我们在承担着同样的罪,我们都是罪人。”

    “同样的罪?”

    “我们大部分人受皇权压制太久了都忘了自己的权力。就算这时代皇帝让出了自己的权力,王公大臣们还在想方设法把持自己的权力。我们已经习惯了不站出来维护自己的权力,甚至害怕自己成为第一个站出来的人而受到权力的责罚甚至互相内讧伤害。目前造成了这样的局面,全都是出于我们‘同偿共罪’。”他转弯进入了老城说,“不久前我遇到了一个自杀的案件,一个受到不公的女孩在心灵崩溃后选择了跳轨自杀,她的自杀造成了成渝铁路大晚点,有不少的乘客都在责怪女孩不换种死法而要用这种影响到这么多人的死法。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一句,这条鲜活生命的去世是因为社会的不公。她曾经受到的侵害如果能用一个健全的体制还她公平和清白,如果有人能在她受到不公后站到她的这边为她说上两句话,就不会出现她跳轨的事。但你们坐车的人并没有,所以你们必须偿到这种罪过。往大了说,好不容易乙卯革新后这个社会还是这副模样,也是我们大家该承受的罪。”

    “于是你就通过这番歪论让自己好受些?”

    “我没有地位和能力做到更多,所以得先保住自己的位置,然后按耐不住自己这把年纪的习惯在喝完酒后忍不住大嘴巴说些故事。”

    大嘴巴?

    “官史并非是真正的历史,但发生过的事终究会留在时间里无法抹除。谣言也好,小说也好,稗官野史也好,也是传播故事的一种方式。”

    所以他坐在这个位子,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将真相成为野史的一部分?

    容不得我多想,车子已经停在了内府的门口,我也不喜欢和人多谈些无意义的话题。总之我们已经搞清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可是为此,我倒是对诅咒感兴趣了起来。究竟是什么样的法术能有这么强的法力?

    “拟?你终于回来了。”

    听到菲菲爽朗的声音,我终于松了口气。外面的空气太过严肃,也只有踏进这扇门后能让我呼吸上一口气。

    “这是赵阿姨帮你找来的关于诅咒的书,因为你一整天都不在所以下班时让我转交给你。”

    昨夜回来得太晚所以给赵阿姨留了纸条今天又要上课所以没碰上面,不过这些书转交给我的时机正好。

    “真和道长都没回来吗?”

    “藏区可没那么容易回来,真……应该又在王府过夜了吧。”

    和菲菲闲聊了几句后我就回了房间,赵阿姨不愧是专业的图书管理员,这么冷门的领域都能被她找出来这么多参考书。据我所知诅咒不仅上不了台面,而且因为容易受到反噬所以一度被当作不能公开供人学习的秘术,而其中不少方术也不会通过血脉以外的方式传承。

    赵阿姨还特意给我夹好了书签,如我之前的了解,都是些笼统的介绍没有详细描述。

    “怨气?”这一页里说到无论何种方式,诅咒都要有足够的怨气。越是高级有效的诅咒,就需要越多的怨气。普通人不知道怨气的控制方式,失控的怨气就会成为怨煞。

    怨煞?不就是引导秭归打开八卦阵的元凶?

    刚想到这事,我的周围忽然亮起了光来。我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并没有坐在卧室里,而是一间公学的教室里。

    “我反对!”一个女声忽然出现在了我的身后,虽然是个小女孩可我却分辨出了她就是小时候的闵女士。

    “我觉得班长只能通过老师提名不合适,既然都要民主投票了!应该所有的同学都能提名候选人。”

    “你看看你的好主意!都提名了一些什么人?”我转头看向了黑板,上面写上了一些后进生的名字。老师说,“我警告你们在投票的时候把投票当作一件认真的事,要是我发现谁把投票当儿戏投了不该投的人,我会让你们好看。”

    “每个人都有竞选班长的权力,班长需要的是管理能力而不是学习成绩!”

    “读书是学生的本分,如果成绩都不好怎么来的其他能力?我会在这儿看完你们的每张选票再离开。你们都别想瞒着我耍什么花招?”

    我把视线转回到黑板上,那儿已经出了投票结果。结果当然是最初老师提名的候选人当选。可老师严肃的表情没有一点变化,只是报了几个名字后让他们去教职员办公室,最后一个闵姓的名字自然是那个提出的姑娘。

    “拟!你还没意识到自己的胡闹吗?赶紧带着检讨过来!”

    我几乎是被周围的同学推着走向教室门,可就在要到门口发现那不再是教室门,而成了一扇普通平房内室的老旧木门。

    那木门虚掩着,对坐着的三人似乎在商议什么秘密的事。小闵站在我身边没有进门去,只是和我同时通过门缝看着里面。

    “我已经不会再做这种事了,十三年前的那场法事已经耗尽了我的所有法力。”女人推开了桌上的金条说到。

    “我知道那不是闵老师的实力,还请闵老师再出山一次。如果统一党赢不了选举,这个国家就会陷入分裂。闵老师可得为圣上的江山社稷考虑。”

    “谁都能为圣上服务,陛下既然决定将社稷交给百姓来决定,就代表他相信所有人都能贡献自己的力量。统一党为何总是要把自己和陛下的社稷捆绑在一起?总觉得除了自己的人之外就都不会为这个国家服务。甚至为此不惜杀人,你们到底是为了自己的权力还是真为了社稷?”

    “通过什么方式维护社稷是我们这些人该考虑的事,而你该考虑的是该如何配合我们。”男人身边的女秘书把黄金又推了推说,“这些钱足够你女儿上个好学校,也足够让你女儿出场不小的车祸。万一你真选择了后者,我们也会帮你获得应有的死亡赔偿。”

    屋内的闵女士伸出了颤抖的手,但还没落到那堆金子上我的身后就传来了喘气声。

    我刚刚明明在教室里,转过头来却成为了一个昏暗的山洞。闵夫人对闵姑娘说:“听着,现在开始你就不再是我的女儿了。在这里住上三个月,然后去湘西古丈找姑姑。”

    说完,她舍不得地又抱了一下自己的女儿。

    洞口的光暗淡了下来,可外面不是什么山而是一片都市的街景。记者站在警戒线外报导到【死者闵氏因欠下巨额债务于今日下午跳轨轻生,由此造成成渝铁路列车出现大面积晚点。】

    “别去孩子,我们斗不过他们的!比起白白的牺牲不如先滥活着。”一位女士牵着闵姑娘不让她往前认自己母亲的尸体。

    闵姑娘在她的怀里没有挣扎,只是紧盯着我说:“现在你知道我的故事了。”

    “你是怎么进入我的梦境的?”我也没有躲开她的视线,只是盯着她问。

    “怨气,我们之所以能行诅咒之术,是因为可以控制怨气的能量。这能量能让我们施用一些不可思议的法术。但也因为这能力的反噬,注定这一血脉要遭遇不公的命运。”

    “你应该怨恨这个世界的,这不是你的错。”

    “别说这种可怜话,就是因为那个姓戴的老头也对我说了那种话我现在才使不出以前那样有力的诅咒。”

    “这不是什么有用的话,毕竟我们并不是什么事都做得到。”

    “徐妙淑,却是一个格外勇敢的女人。”

    见她要走,我连忙叫住她问:“最后一个问题,解开九里堤八卦阵的冤煞,和你有关吗?”

    “想要修炼出这样的冤煞,可不是一两个方士可以做到的。但对这个社会有怨气的人,也一定不止一个两个。在这之前,守护好你的主子才是当下最重要的事。”

    我追着她的背影奔跑起来,但迎接的我只有窗户中射进来的日光。

    天已经亮了,而我刚从我的床上起来。我走到书桌边拿起了她留给我的书信,本来我打算通过这信定位它的主人的,但现在却决定用召火咒将它燃烧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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