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别重逢

    午时刚过,柳府内,长公主和裴伦匆匆而进,还未走至前厅就被柳员外叫住。

    “杨县丞那边怎么说?”不过半日的光景,他竟然憔悴了许多,“当年负责验尸的仵作找到了吗?”

    长公主怀抱着暖炉摇了摇头,“案子结了后这个仵作就消失了,可能…是被灭了口。”

    “那这个案子难道就要不了了之了吗?”柳员外感到绝望,“我儿子就这样死得不明不白吗?”

    长公主走进前厅坐下后才道:“从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既然排除了见财起意的动机,再加之案发时是深夜又下有暴雨,我判断不会是临时起意而是蓄谋已久。”

    柳员外蹙眉深思了许久才道:“我虽不慕权贵,但若说要与谁结怨到谋害我儿子的地步好像并没有…”他话未说完,其管家忙补充了一句,“老爷您忘了四年前齐王宴请您那事?”

    齐王?长公主听到这个名字时与裴伦互相看了一眼,柳员外点了点头道:“不错,想来我拒绝齐王宴请跟我儿突然被害是前后脚的事。”

    他说着越来越觉得不对,“后来隔了两天他就代我去跟齐王道歉,当晚他就出了事。”

    裴伦凑近长公主耳语了两句,“家主曾跟齐王暗中有往来,但具体是为何事家主从未告知。”

    夜晚,温之言在房中踱步思索着。

    忽然他打开门,锋利如刃的夜风迎面袭来,他眯着眼喊了一句:“裴琰,你出来,我有事交代你去办。”

    话音刚落从屋檐处就闪身跳下一个人影,单膝跪下拱手道:“请家主吩咐——”

    “我命你即刻前往县丞府保护长公主,”他声色沉着,“她若是出了半分差错我唯你是问。”

    “可……”裴琰抬眸,“长公主命属下暗中……”温之言厉声打断,“到底谁是家主?”

    陈牧此时翻墙而过,几步间闪身到了温之言跟前道:“我回来时去县丞府打探了下消息,好像长公主明日就要回京,其余的事情交由杨县丞处理。”

    温之言闻言一怔,思了片刻才道:“她应该猜到了什么,不想打草惊蛇所以想回京后再做处置。”

    看到裴琰还跪着,他缓和了下语气道:“虽叫你暗中保护,但没有叫你日夜都看着,这么冷的天待在屋檐上不担心冻坏身子?”

    陈牧将他扶起也跟着道:“头这是心疼你,还不快谢过头。”

    温之言瞪了他一眼,“好了,你们都去歇息吧。”

    关了门,温之言揉了揉眼角,这两天为着长公主的事,他也没怎么合眼。他派陈牧去办的事最快也得要三天才有消息,这几天他可得好好休息下。

    吹了灯他便躺下,只是阖上眼却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总觉得那里不太对。

    陈牧说她明日就要回京,她来这的目的是为那位叫陆离的神医?难道是为太后的病情,那找到神医后便可回京为何要插手这个案子?

    温之言裹着棉被深思着。

    突然,他睁开了眼,在他印象中长公主做任何事都不会半途而废,凡是她决定的事一定会做到底,如此又怎会在案子未水落石出前就先回京。

    他后脊梁霎时就冒出了一层冷汗,掀开棉被时立马喊到:“陈牧,裴琰,快起来,长公主可能会有危险……”

    温之言觉得自己太大意了,他都能够想到杨县丞有问题,长公主必然也能想到。在濮阳地界一切事都交由杨县丞处置,但出了濮阳就难保了,所以杨县丞不会在案件还未定性时就让长公主回京。

    一路赶去县丞府时,陈牧发出了疑问,“区区一个县丞怎么敢对长公主如此?”

    “你还不懂吗?”温之言心急如焚,“他不过是一个小角色,他背后是谁暂时还不清楚但一定跟朝政相牵连。你我又在暗查贩卖私盐时被暗杀,到时要是长公主出了什么事他大可以推到你我身上,只要四年前的案子不被翻出来,只要他跟齐王之间的事不被外人所知,其他的都不重要。”

    事实也正如温之言所料,此刻杨县丞带人已将长公主围在县丞府当中,他讥笑道:“我濮阳县不是长公主您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四年前的这个案子既然是您要翻查就查个彻底,不然……”他语露凶光,“就别走了!”

    裴伦护在长公主身前,其余禁军侍卫也护在她身侧,不过看上去她气定神闲好像不觉得是多大的事,“如此,你是承认四年前的案子与你有关是吗?”

    “是有如何?”杨县丞狂妄的笑了一声,“你没有任何证据,即便你能重新验尸,但你也翻不了案。”

    长公主轻笑着眼中却有寒芒闪现,“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

    此时县丞府外明显听到了一群人的脚步声,是柳员外带着他的人走了进来,并道:“果然如长公主所说,他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埋了一个东西……”

    柳员外说着已将手中的包裹递给了长公主,而杨县丞却大叫着:“不可能,你怎么会知道……”

    长公主接过他的话,“怎么知道当晚柳员外的儿子去找过你,而后你又用砚台将柳员外的儿子柳毅砸死?”

    她将包裹打开,里面赫然躺着一方砚台,背部还刻着齐王二字。

    “四年前齐王途径此地办了一场宴会,在酒宴上齐王出了一个绝对,若能对上则亲赐他一方砚台。”长公主振振有词的说着,“但在酒宴上没人能对出,直到两日后齐王临走时才由当时的主簿也就是现今的濮阳县丞对出,而在当晚柳员外的儿子就遭到了杀害。”

    杨县丞愣了片刻,不过随即就笑了,笑得很放肆,“既然你知道了一切,那就别怪下官心狠了。”

    “你敢——”裴伦长剑已脱剑鞘,怒目圆睁的看着杨县丞道:“你有几个脑袋敢暗杀长公主?”

    长公主神思清明的说着,“只怕这位杨县丞背后应该有什么大靠山,他身上背的事也不止这一件,不然不至于如此鱼死网破。”

    杨县丞眼中杀机已现,“没错,反正我身上的麻烦已经够多了,也不在乎再多一件。”

    裴伦在闪身出剑时交代了一句,“保护好长公主——”

    他眼神冷寒,手中锋利的长剑挥出间撕裂着周遭的空气,带着极端凌厉的劲风,向着杨县丞而去。

    “动手!”在杨县丞阴狠的语调下,身旁二十多条人影瞬间展开迅猛攻势,刀剑相接的铮鸣声在院子中一圈圈闪开。

    柳员外见此先躲在了一边,而长公主用此计策时便想过会遭此袭击,但没有料到杨县丞手下的人个个都武功高强,她看着围在她身侧的禁军侍卫在激斗中一个个倒下,快速思索着对策。

    “你不想案子被捅破无非只是不想与你靠山之间的事见光,”长公主扬声道,“可你有没有想过即便你能独善其身,经过此事后你背后的靠山还会再用你吗?”

    杨县丞此刻什么都顾不得,“少废话,先除了你这个麻烦,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此刻裴伦左胸已中了一拳,他举剑拦住左侧两人时,身后又有一掌袭来,他只得迅疾后躺左手发力向前拍去。

    顿时,被掌力拍中的两人口吐鲜血,应声倒地,杨县丞眼中满是凶狠狂叫道:“全都给我上!”

    裴伦喘着气退到长公主身侧,“你们几个趁我往前冲时,带着长公主往后门走。”

    他刚说完那群人就围了上来,他一扬手,长剑所带起的殷红鲜血阵阵飞洒而出。

    长公主趁着这个机会被剩余的禁军侍卫护着向后院走去,杨县丞见她要跑挥了挥手,从屋檐下又跳出七八个人影拦住了长公主。

    现场一片混乱,到处都是刀剑轰鸣声,不时掺杂着惨叫声。

    院墙处突然闪现一个人影,他左脚刚着地,身子便跟着弹起处在半空中,然后手中的森寒的光芒如同片片光幕般,对着长公主身边的人影而去。

    只是他如此一招完全是把自己背后一大片软肋露给了敌人,因此在他挥出剑的同时,一掌已拍向他。

    “噗!”他当即吐出一口鲜血。

    长公主回过身,只一眼,她周遭的一切就仿佛定格不动了一般。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望着他,身子虽未动心却好似要跳出胸腹一般,那么难受那么剧烈。

    裴伦见此情景,握紧了手中长剑身形一起一个回旋之间,周遭与他缠斗的几个人影全都鲜血飞洒。

    “家主,”他扶起了单脚跪下的温之言,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另外两个人影也同时落了下来,一个是裴琰另一个则是陈牧。

    待他们稳住局面后才得知杨县丞早就趁乱溜掉了,但裴伦不死心还是想去追一追。

    直到此时,长公主才一步一步走近温之言,她面上还保持着镇定,甚至语声平稳着问道:“你怎会在此?”

    温之言想回答,但还未开口就又听到她道:“你的伤口还在流血,我先给你包扎……”

    陈牧适时说道:“看样子整个县丞府都是他的人,我去县衙府打探下情况。”他也吩咐柳员外先回府,其余的事待明日再论。

    裴琰护送他们两个进屋后,只说了一句他就在门外看着,若有什么事叫他一声即可,然后便退了出去。

    很久之后屋内都是长久的沉默,除了给温之言上药时他的轻呼声外,再无别的声响。

    他伤口即深又长,虽上了药但依然止不住血,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白布后还是可以有血丝渗透而出。

    触碰到他身体时,长公主可以明显感觉到他颤抖了一下,她抬眸看去刚好与他的目光相接,不过只片刻就又移开。

    因他伤及左肩,在缠白布时她耳廓总是触碰到他脖颈,一下又一下,让他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待最后一圈缠完时,她停了下来。

    温之言可以感觉到她立在自己耳侧,她呼出的热气清晰的打在他耳边,说不清是因为什么,他伸出手搂了她一下,她整个人一瞬间就靠在他身侧。

    微湿且炙热半张开的唇一点一点在她耳边流连,慢慢的移到她脸庞,然后再一点一点向下,在鼻翼相碰时,她半开的唇与他若即若离的接触着。

    心,在剧烈的跳动,跳动。

    吻,在不断的触碰,触碰。

    她大概快忘了,上一次与他如此亲密相对是何时。

    他大概也快忘了,上一次与她如此情不自禁是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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