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喜欢什么？喜欢他一身血腥，任意妄为？
甲板上惨叫声不绝于耳，林林瞄了眼裤腿溅洒到的血渍，再看向陆陆续续，倒地□□的海贼。
压下眸中情绪，平静抬眼，“不喜欢！”
刀起，风骤，凛冽飓风呼啸过头顶，强力斩断寄生线。
劫后余生的海贼们看着场上两人，都明白凭实力不是自己能对付了的。一船人跳海的跳海，划船的划船，顷刻间，逃离的干干净净。
多弗朗明哥从桅杆跳落，黑色皮鞋踏踩过血泊，插着兜，一步一步朝她而来。
脚步声由清脆变得闷重，最后，停于身前。
头顶的日光被遮掩，她站在他投落的影子里，缓缓抬头。
下颌宽了，皮肤黑了，眉心因常年拧着，勒出两条凶恶皱痕，浅浅细纹爬上额角，熟悉的脸上看得到岁月雕磨。
“多弗，又过去多少年了啊。”
叹一声，似是询问，似是感怀。
嘴角桀骜的笑意收敛，渐渐绷成硬直的线。静默了数秒，多弗朗明哥开口。
“九年…八个月。”
重逢，潮湿风里吹来的竟是悲伤。
林林笑了声，退开两步，重站回阳光下。眯眼眺望远处。
“不该呀，你女人那么多，总不可能为我守身如玉，都过十年了，还没忘啊。”
他的表情一时变得十分难看，“那你忘了？”
“忘了，彻彻底底！”平复好心绪，她试着波澜不惊转过视线，“你也不是玩不起的人，好聚好……”
多弗朗明哥攥起她手腕一拉，女人被带着投向怀抱。大掌揽上腰肢，丈量摩挲。俯头，恶劣勾唇，似是极欣赏她一瞬露出的惊慌。
“是嘛？你在说谎！”
茶红墨镜倒映着她的脸，像暴雨下的湖面，颤动得再难恢复平静。
闭上眼，捏紧拳头呼出口气，将要跳出嗓子口的心咽下。
“没有！”
唇角擦碰过她脸颊，又极为轻车熟路的贴上两片柔软的唇。手下用力，将她的挣扎牢牢锁进怀中。
“轰——”几人粗的桅杆折倒两断。
多弗朗明哥落地，回望了眼，摸摸被她咬出血的下唇，笑得越加邪性。
“没有，没有什么？没有忘记！”
不知因为生气还是其他，如雪般白净的脸上升腾起一丝粉。握紧刀，她强迫自己恶狠狠盯他，“随你怎么认为，要么你今天在这里杀了我，两不相欠，要么你让我走，咱们好聚好散。多弗朗明哥，我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纠葛了！”
话音落，那两截被她砍断的桅杆又在倾泻的霸王色霸气下碾为数段。两侧船体发出咯吱咯吱声响，裂痕显现蔓延。
因她而起的愤怒却没有施加于她，多弗朗明哥继续朝前走。
“这两个，我都不喜欢！”
“抱歉了，没有其他选项。”
林林警惕看好他，防止又搞什么突然袭击。
经过她身侧时，明哥停下，看向她右手所握的刀。“你要去马林梵多？”
“你怎么……”闭上嘴，不爽的收回目光，“不干你事！”
男人冷冷哼声，手指一勾一折，寄生线操控住她将铁碎牙抛出。
抬手接过，粉红身影跃出船外，“来德雷斯罗萨找我。”凌空旋身，踩落白线几次弹跳，消失在高空中。
“多弗朗明哥！”
底下，女人暴躁的呐喊响彻云霄。
回头，透过稀薄的云层，湛蓝海面似乎能瞧见一点，忍不住低笑了声。
***
费瑟望向顶楼，那扇在他记忆里几乎从没亮过的房间第一次照出了亮光。
那天晚上，父亲突然离开了德雷斯罗萨。两天之后，只带回了那把刀。
他想问他，如果消失的刀能找到，是不是，母亲的遗体，也可以？
他问遍了城里大小医院，找到十年前的医生，却被告知母亲是在生下他后立即停止生命体征的。他没有碰过屋里的什么东西，躯体也不可能瞬间腐烂，是母亲不想见他么。
小小的身形在黑暗中战栗着，踉跄后退，如同受伤的小兽，直到碰到墙角才似找到支撑，抱膝蹲下。
他究竟是什么怪物呀！才会害死母亲，才会被父亲母亲一同厌恶。
爬上王之高地，矗立于黑暗中的王宫显然又让她想起很多不美好的经历。林林暗暗又把自己连带系统给咒骂了遍。
说好了带防盗功能的，结果盗走了再甩你个定位？看定位显示，铁碎牙在她以前房间。
她不愿意来的，但犹豫着犹豫着还是踏上德雷斯罗萨的土地。烦躁揉头，这不明摆着又往火坑跳了吗？
靠近城堡，细小的呜咽不知从哪个角落泻出。搞得她后背顿时毛骨悚然。
麻着头皮四下环顾，黑森森的夜里似乎一切如常。走了几步，小孩压抑的哭泣声听得更加清楚，从墙角传出！
大脑高度紧绷，她无比清晰认识到自己行为有多作死，但好奇心总能掌控理智。咽了咽口水，绕过城塔。
环形墙院后，青苔幽幽，空无一人。与此同时，呜咽声不知何时消失了。
冷风刮过脑后，肩胛骨发凉，她突然间呼吸停滞，预感到什么转头，四目相对。
乌黑的枪口往上移了移，对准她脑袋。
“去墙边，蹲下！”
林林松了口气，看高度是个小男孩，瞥向他身后，天太黑看不见影子。不过鬼不会用枪吧！差点被自己想象力吓死。
“你是人？”
费瑟握枪朝她走了步，没理会她嘲讽，指指墙边，“再动我开枪了，去那，蹲下！”
眨眨眼，她特意选晚上溜进来就是不想兴师动众，先应了他吧。
听话跑到墙边蹲下。王宫里什么时候多出小孩来了，还怪凶残的，谁家的？
他慢慢走近，枪眼仍指着她。夜袭唐吉诃德家族，真是活腻了。
“谁派你来的？你们还有多少人？”
月光从云后探出半截，清冷的月光映着楼上灯火照进墙后，她才看清他模样。
男孩留着偏长的黑发，柔软的搭在额头，刘海像是自己剪的，参差不齐。鼻梁上架着幅墨镜，倒和某人一样的标配。唇角紧抿，戒备的盯向她。
哦，多弗朗明哥家的。那张脸和他小时候一模一样。
“多弗朗明哥是你父亲？”
“你……”费瑟仔细打量了她两遍，确认从没见过她，“你是谁？”
林林笑了声，良久，垂头又笑了声。
“抱歉。”
“什么……”话没说完，只见面前女人动作飞快抽出长弓，弓弦拉动，凝结成冰蓝色的羽箭射向他脚下，草木顷刻被冻结，紧接着，延伸至他手脚。
林林夺下枪，朝着天空扣动扳机，轰然枪响，“抱歉，我要拿你和多弗朗明哥换样东西。”
有些为难的看了看除了头皆被冻住的男孩，震碎冰块，找了根绳子将挣扎的他绑起，拖走。
越接近城堡，身后阻力越大，叹了口气转头，“走不走啊，别逼我敲晕你。”
“你放弃吧，父亲不会答应的。”
恍然大悟，“你真是他儿子啊？”
男孩像被气到，撇头再不搭理。
一个手下用力，一个脚下用力，僵持了半天，她悲哀发现，他们前进了不到十米。
荆林林怒了，路边抄起块石头，“敬酒不吃吃罚酒。”
拍下瞬间白线划过，“你们在做什么。”
石块碎成渣滓，林林拍拍手扔掉，终于出现了，省得她带着拖油瓶烦。
“这是你儿子吧，把铁碎牙还我，一手交货，一手交人。”
费瑟抬眼，即使知道不该给自己希望，但他还是望向父亲。
多弗朗明哥神色古怪看着他俩，斟酌了片刻，“你不喜欢他？”
荆林林觉得他的问题更奇怪，他的儿子她为什么要喜欢。
“少说废话，我只要铁碎牙。”
想起刚刚接的电话，虽然不知她是如何得知，但他肯定，她的目的。“然后呢？去马林梵多，救下将被公开处刑的波特卡斯·D·艾斯。”
“你知道了？那又关你什么事！喂，喂，你儿子在我手里，你别过来，我开枪啦！”
多弗朗明哥不耐烦瞥了眼，心头憋着火，“开吧。”
“哈？”荆林林呆滞了两秒，“虎毒不食子，他是你儿子啊！你别以为我不会伤害他。”
枪眼抵住男孩后脑勺，再次威胁。
“虎毒不食子？那你呢？”
“什么意思？”
没回答，他生硬地转了个话头，“从德雷斯罗萨到香波地群岛，最短的路线也要十天，而公开处刑，只剩一周。”
时间问题还不是拜他所赐，“不劳你费心，铁碎牙还我。”
“你以为凭你那点能力能从海军本部将他救走。十万海军，便是白胡子来了，轻易也走不出。”
“我说了，不劳你费心。我就是死在那了，于我而言，也是无所谓！”加大了音量瞪着面前人，不愉快的记忆重回脑海。半晌，大概觉得跟他讲就是浪费时间，按着额头，她不该来的。
“铁碎牙我不要了，给你吧。让我走，我必须去！”林林转身，看向他拽住她的手，算是恳求道。
男人气极反笑，“必须去送死？你什么时候和他有过瓜葛！”
“没有瓜葛，只因为他是个好哥哥。”
那根永远横亘在他们间的刺又被提起，墨镜后多弗朗明哥瞳孔缩了缩，松手。却在她离开前再次抓住。
“海军本部强制召集七武海，坐军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