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弗朗明哥番外2

    他似躺在一片柔软的云层,在四肢不断下陷中,疼痛不适逐渐消散。风拂过额发,清清凉凉,吹去沉压的烦躁。

    睁开眼,视线却很模糊,他感觉到被人温柔拥抱着。抱他的女人黑发黑瞳,手指一下下抚摸过他脸庞,神色是那么柔和美好。

    联想到什么,鼻尖忽然酸涩,喑哑着嗓子呜咽一声,努力撑大眼,想再看清楚些她,可再怎么努力都像隔了层雾般。

    发觉他醒来,女人轻飘飘起身,离他远去。

    “母亲!”

    奋力追逐,甜蜜的梦境却瞬间破碎,疼痛席卷。

    “呼……呼……”额头渗出涔涔冷汗,他吃力喘息着,眼尾泛红。

    那些因他剧烈动作崩裂的伤口流出血来,身旁人“嘶”了声,心疼看着被血洇红的绷带,“快躺下,作孽哦,干什么呢!”

    清晰的现实冲撞入脑海,男孩看了看她,垂下眼,安静躺下。

    “哎,什么表情啊,怎么好像不是很想看到我?”

    男孩转过头,不发一言,看样子有些难受。他又忘记了,梦中母亲的模样。

    小蓝眨眨眼,久等不到回应,戳了戳他圆鼓鼓的脸,“哇,你个小没良心的,亏我把你搬回来还给你疗伤!哼!”

    再清理伤口时,刻意使了点力。

    男孩皱着脸不吭一声,直到她包扎完准备走。小手才拽向女人衣角,默了默,“蓝姨,我母亲是个怎样的人?她真的,背叛了父亲?”

    小蓝瞬间暴躁,“谁说林林背叛了!多弗朗明哥那混蛋?我就知道,林林活着的时候折磨,死了还要诋毁她么!你也是这么认为的?”怒气冲冲盯向男孩,冷笑了声,面上却显露些许悲哀,低缓了语调,“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你母亲是个再好不过的人了。”

    “我,我没有……”男孩结巴了下,慌忙想要解释,可又发现无从解释。“我只是,想多了解她一点。”

    “小费瑟,如果想知道你母亲的事,为什么不去问你父亲呢?”

    傍晚的城镇,少了白日喧嚣,澄红色残阳覆盖着德雷斯罗萨大街小巷,催促行人归家。酒馆早早打了烊,邻街小门推开,红姐倚靠门框揉他脑袋。目光慢慢往上,落向王之高地。

    问父亲?可是,从记事到现在,印象中,父亲一直是厌恶他的。

    不远处码头,捕鱼的船只交易颇丰,小男孩骑在父亲肩头,兴奋谈论着要买什么玩具,时不时回头询问母亲意见,一家三口,脸上俱是洋溢笑容。

    他呆呆望着,如果他母亲还在的话,会不会……

    顺着他视线看向码头,红姐微微叹息,推他,“走吧,时间不早了。”

    费瑟点点头,不再看那边,挥手步入街道。两旁路灯绵延亮起,照亮原本昏暗的道路。那孤单的小身影便穿梭在一盏盏橘黄光影中,脚下影子拉长又缩短,一路相陪。

    “红姐,小费瑟都这么可怜了,你还赶他回王宫,你不看看他每回被欺负成什么样吗!”庭院里,小蓝剥着花生愤愤埋怨。

    红姐关起门,瞥了她眼,“他继承的是多弗朗明哥的血脉,那才是他认为的家。”

    ***

    蓝姨她们口中,是父亲囚禁母亲,逼死了母亲。托雷波尔却说母亲背叛家族,死有余辜。家族干部,王城侍从,好像都知道他母亲,都见过他母亲,可他们用再多的只言片语,于他而言,都拼凑不出完整的她。

    他想知道,父亲和母亲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为什么,他会被抛下,无人在意。

    夜色降临,灰蓝天幕下弯月冰凉,洒落进城堡最高层阔大的阳台。那一间屋母亲曾住过,她死后,父亲便禁止任何人踏足。

    “你母亲,好像没安葬吧,被少主……少主放在了城堡顶层?”喝醉了的乔拉不经意同他透露。

    是不是只要他爬上去,就可以见到母亲了。哪怕一眼也好,他甚至不知道她长什么样。

    小小的身子,借着夜色,悬挂在城堡外沿,一点点往上攀爬。好几次险些掉落,却还是摇摇欲坠的,翻过栏杆,踏上阳台。

    银亮的月光洒落他肩头,费瑟透过玻璃看向屋内,大床上明显躺着人。

    心跳声扑通扑通,恍如擂鼓。穿透耳膜,敲击在大脑中,血液顷刻沸腾。

    那就是他母亲么?

    颤抖着手推开阳台隔门,用力,玻璃门不动分毫,挡在他眼前,从里面锁住了。

    他贴上玻璃,睁大眼睛,黑黢黢的房间里,只能看见模糊轮廓。离得这么近了啊!就这么算了吗?

    破门的话……

    后果尚来不及考虑,已一拳震碎玻璃,急切闯入。

    刺耳警报随之而来,响炸在城堡上空。

    书房里,多弗朗明哥饮尽酒水,指尖拨动方杯,杯中冰块旋转,撞出清脆声响。

    “新浪潮悄然到来,呋呋呋,海军方虎视眈眈,人口贩卖我准备撤手了……”

    骤然响起的警报打破屋中静谧,谈话戛然而止。多弗朗明哥猛得推窗,分辨出近在头顶的声音来源。野心勃勃的表情转瞬阴沉,跃窗而出。

    “joker ? joker ?”

    电话虫还开着,空旷的书房内,只有警报声回应。

    “怎么……回事……”

    男孩跪倒床头,双目不肯置信盯着床面,暖黄壁灯映照下,面容无助而绝望。

    银白线刃划过,大门轰然倒塌。

    扬起的灰尘在走廊光下纷飞,多弗朗明哥冷着一张脸踏入,视线从空无一人的床落向跪着的男孩。

    费瑟仰头,不知所措的看向他,“父亲,我……”

    话未说完,身体不由自主被东西拖拽向前。

    多弗朗明哥攥着他衣领提起,“你又做了什么!”

    茶红色两片墨镜,像流动的两团血液。

    “我只是,想见母亲,开灯后,她,她就消失了。”

    癫狂的野兽在脑中咆哮,吞噬理智,明哥按上他脖颈,“我说过吧,谁也不允许上来。”

    那两颗像极了她的眼瞳中泪花闪烁,男人额角青筋猛跳,指节收紧,却在下一秒将他一把扔开。

    “滚!”

    冰凉的空气涌入口鼻,窒息般痛苦消散,费瑟抹干抑制不住的泪水,咸湿味早浸入心肺。

    他看着他,“您一直,一直都希望我死么?”

    没有理会,多弗朗明哥目光投向壁橱,她那把刀正风化成粉末消无。

    是这样么?十年,终于回来了!

    转身走出房间,经过通红着眼眶,倔强仇视他的男孩面前时,嗤笑一声,“才这样就想死?和你那无用的母亲一样!”

    ***

    “阿嚏——”

    耕四郎关上医箱,好奇的盯了会儿昏睡的女人。原来昏倒也会打喷嚏啊!

    揉揉鼻子,看向屋顶修补师傅,“真是麻烦你们了。”

    荆林林醒来后,无不失望的发现,她又被丢进海贼世界了。织月和她说已经给她升级过系统了,为防止任务的无法完成,任何掺杂自主意识的死亡都不做数。

    简而言之,她没办法自杀了,而且如果任务做不完,她休想回去。

    想起世界任务她就心塞,两条命都献祭在多弗朗明哥身上了,好感度才维持八十上下,刚看了眼,又掉七十了。

    狗男人,让她成为海贼王都比彻底征服他容易。

    人绝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三回!荆林林杀气凛凛下定决心,她要换攻略对象,路飞、索隆、山治,草帽团三主力哪个不比他好,关键还能蹭到船去拉夫德鲁。

    对面陪练的道场弟子:她好恐怖啊!

    数着日子在耕四郎师傅这修行足足两月,她才被允许离开。报纸上记录半个月前草帽团大闹司法岛,接下来应该就是恐怖三桅帆船、香波地群岛、女儿国、最后顶上战争了。

    艾斯嘛,说什么都要去凑这场热闹的!

    告别耕四郎师傅,一路靠敲诈大大小小海贼,翻越颠倒山,顺利进入伟大航路。

    魔谷镇小酒馆,年久失修的小木门又一次吱呀呀晃动,络腮胡的胖老板抬眼瞥了瞥来人,目光诧异的在她身上停留两秒,恢复如常。

    “要来点什么吗,小姐?”

    林林看向菜单,“一杯朗姆,一块樱桃派。对了,有伟大航路前半段的地图吗?我可以出钱买。”

    店面不小,大半酒桌都被三大五粗的,嘈杂谈笑的海贼占据了。她端着餐盘环视了圈,最终锁定靠窗角落。

    推开窗户,潮湿海风扑面,渐渐盖过酒馆内呛人的烟草汗臭味,她难看的面色才稍好些。

    摊开地图,距离马林梵多最近的是香波地?不知道港口有没有直达的船。

    叉了块樱桃派,可是马林梵多的话,就算民船能到,她怎么不被抓住的上岛也是个问题,总不能在海军本部冒充海军吧。

    咀嚼两口,整个人忽得定住,刚舒展的细眉又蹙起,嫌弃看向樱桃派,转头吐掉,这都能做的这么难吃!

    “小妹妹,从哪里来啊。要不要哥哥们送你一程啊。”一只粗糙的手掌盖住地图,视线往上,浑浊的两只黄眼睛瞧着她笑得不怀好意。

    他话音落,隔壁一桌男人们嬉笑应和,□□的目光肆无忌惮游移在她胸与腿间。

    更有甚者嗅了嗅,挑起眉毛和同伴说起荤话。

    林林端起酒杯漱了漱口,起身离开。

    她不怕麻烦,只是不想太惹人注意,这地方鱼龙混杂的,消息走漏只怕更快。

    “别走呀,小妹妹,你还没说要去哪呢。哥哥们等得心都急了,不信你来摸。”

    拽起她纤细手腕,刻意捏了捏,按向胸口。

    “放手!”

    一股气劲震脱他手掌。林林只觉腕上黏腻,狠狠盯去。

    被她那一眼震慑,心脏似乎受重物挤压。等他回神喘过气来,女人已走到了门口。

    身旁嘘声一片,“古尔奇,你也太没用了吧。这么个柔弱的女人也怕?”

    “怎么不怕,看呢,她还带刀。哎呀,好可怕哦~”

    古尔奇脸一阵青一阵白,见同伴嘲讽声越大,拔出腰间手、枪,“死女人,给老子停……”

    “嘣——”枪子穿透木门射入对面墙壁。

    林林甩了甩刀身,一点污血沿着刀槽流尽,收刀入鞘,皱眉离去。

    木门吱呀声中,斩断的手掌掉落地面。

    “嘀嗒—嘀嗒—”粘稠的血液从截断处流淌。

    “啊!!!”痛苦尖叫响彻酒馆,“我要杀了她!”

    ***

    若能早预料到这群人如此麻烦,她一定当场就……算了,当场解决也很麻烦。

    从加雅岛去往香波地群岛的客船才出港没多久,便被海贼船劫持了。

    船长小心翼翼陪着海贼走来。一圈围绕的船客如水流分开,将她包围正中。

    “小姐,你,你看,这属于你们私仇,不然你和他们走吧。”

    她尚未表态,不少船客倒小声应和起来,“对!对啊,别拖累我们!”

    她笑了声,扫过众人,“好。”

    这群麻烦,在海上解决再好不过。

    古尔奇断手已接上,打着石膏恶狠狠站上船头,待她走上海贼船,表情立时狰狞。

    “抓住她!快抓住她!拿走她的刀,我要砍断她手脚,让她也尝尝这痛苦!”

    旁边几个海贼看不上他怂包模样,相视笑了笑,抽出武器。

    舔唇,“你要是愿意陪哥几个玩玩的话,饶你一命也不是没可能。”

    按上刀柄,不动声色打量过船上站位,“你们,航海士是谁?”

    都解决了也不好,总得留个会开船的。

    海贼们猜不透她话中涵义,可还记得酒馆中她速度极快的一击,见她要拔刀,率先挥动武器——自相残杀。

    “你干什么!别过来!”

    “我,我动不了!快逃!啊!”

    鲜血溅洒,不管是拿起武器的,还是看戏的,每个人都如同提线木偶,在幕后人操控下,上演着一场杀戮游戏。

    粉红色羽毛飘飘洋洋荡落,林林仰头,男人翘腿坐在桅杆上,微笑着,张了张口,“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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