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峙

    贴在她腰侧的腿腹绷得笔直,呼吸交缠,逐渐错乱。

    黑暗中,她感受到上方视线的火热,可与之相对的,是克制,几乎可以听见咬牙声的克制。

    林林抬手戳了戳,指尖触碰到小腹,梆硬的肌肉弹跳,连带着喘息声也粗重起来。

    在她用软绵绵的嗓音叫出他名字前,罗扯开点火的手,翻身,背向她。

    要出口的话哑然嘴中,林林有些不解的看着床边刻意离她很远的男人,拖起枕头朝他重重挪了下,“你又生气了?”

    等了会儿没有回应,荆林林心内纳闷,继续戳他。

    “罗……罗……”

    话语一声声,像带了软勾,勾动着那颗本就属于她的心脏。自遇见起,仿佛不可逃脱,仿佛自甘沦陷,他已经没办法将她从记忆、血肉中剔除。

    可是,他在恐惧,对未知的恐惧。

    进来时,她看向他的眼里藏着悲伤。没有人比他还了解她,从她醒来那刻起一切就不正常。

    曾经忽视的,她许多没头没尾的语言再次记起,迪亚曼蒂说她“死”而复生,还有十几年前那回,都是真的。

    “不仅如此,我曾经死过,可我还能再次活在这个世界,你就没想过我的来历?其实我不是……”

    山风吹来的言语零碎,他不想深究她的来历,但如果那不可知的来历要将她夺走呢。

    林林喊了许久,不见成效,恶从胆边生,当机立断扳过他,起身跨坐,“为什么不理我,我又没做错什么!”

    想了想,犹不解气,握拳砸下,“明明失忆生病的时候还对我那么好,现在不理人干什么!我知道了,病好了,记起来了,你要和我算账了是不是!”

    拦下她拳头,罗叹了口气,“是。”

    “你还叹气,你还说是!”荆林林没料到,一下又委屈又气愤,顿觉得自己刚才表白的举动愚蠢无比。抽了抽手,没抽动,鼓着气瞪他。

    撑圆了的眼眸愤怒而明亮,轻而易举点燃他心头燥热。但他能对她做什么呢,他只会把柔软的情感坦白,求她顾怜。

    垂下眼,“荆林林,其实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未曾抬头,却清晰感受到身上的女人似乎僵了僵,停顿两秒,继续开口:“你是不是准备走了,去你的世界,不回来了。”所以留下来,所以没有拒绝我,当做补偿。

    室内陷入短暂沉默,窗外洒进的灯光暗了几盏,连带她眸中神采,也落寞了些许。

    “罗,你在说什么?”

    嗓音颤动,光听着便知有多心虚。

    他透过黑夜看她,萦绕在他们之间的,仿佛是不可触及的深渊。

    罗低低笑了声,“你记忆恢复了?”

    “嗯。”林林伸手覆盖住他眼,冰凉的手指滑过鼻梁,停留在唇畔,俯身,吻下。

    唇舌颤抖得轻柔,可在触碰刹那又似汲取了无尽力量。温柔含吮,再细细咬摩,拉扯勾缠。鼻尖相贴,转瞬若即若离。荡着热气的呼吸摄住他心魂,她犹而不知,抚摸流连在脸颊,“罗,我不走,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心脏喷薄滚热的跳动,震动他耳膜,眼中翻涌深沉爱意,拉下她手腕,握进掌心。仰头,急切寻着她的吻。

    “荆林林,别骗我啊。”

    翻身,重新将人搂回身下,交缠的双手十指相扣,穿过脖颈托起她后脑,在这漆黑的夜里占据主导。

    ***

    索隆支着脑袋,掀了掀眼皮,对面女人还在侃侃而谈。说完,一副期待表情看着他。

    什么鬼计划,为什么要找他?!

    皱眉,“不干。”

    起身走人,拒绝的干脆利落。

    林林忙拦在门口,可怜兮兮恳求,“再考虑一下嘛!师兄,看在同门情谊上。”

    “师兄?”他是觉得她刀术有他熟悉人的影子,“你……”

    往身上乱摸,“我记得,在的,应该是在……”摸到绑在大腿上的储物袋,掏出,“这个,古伊娜的遗物。你走后,我拜入耕四郎师傅门下,算起来是师兄妹吧。”

    水滴状金色耳坠摇晃在她指尖,阳光下光芒闪烁,同他耳上的如出一辙。如果说要有什么不同,那大概是那上面用幼稚的笔画刻上了她的名字缩写。

    “为什么会在你这?”指腹摩挲过不平的刻纹。

    “耕四郎师傅说,想让我承载它,去往更远的世界。”

    索隆怔了怔,复杂的眼神落回她身上,看了会儿,大概想说什么,却最终未说,将耳环交还。

    “嗯?怎么了?”

    “既然你承载的是她,那和我再比试一场,赢了我便答应你。”

    ***

    正午的阳光热烈,晒进林间,明明暗暗落了一地光影,随风婆娑。

    按上刀柄,铁碎牙钝啸,时隔一年多再见,她更能感受到它的激动以及凛冽杀气。

    抽刀出鞘,双指拂过,“很久没同你一起战斗了。”

    刀身嗡鸣震颤,好似回应。

    “它叫什么名字?”

    “铁碎牙!”擦去刀上灰尘,抬眼。

    惊呆她的是,对面男人正解开连体工装裤纽扣,扒拉上衣,露出一身精健皮肉,“喂喂,干什么脱衣服。”

    索隆瞥了她眼,将袖子系腰上打了个结,松松手臂,“不方便。”

    林林舔了舔唇,努力把视线聚焦到他脸上,小声道:“我怀疑你使诈。”

    不知他是听到还是没听到,当绑上头巾再看过来时,她明显感觉到他气势变了。懒散劲头卸下,取而代之的是凶狠的仿佛有实质的压迫力。

    风声喧嚣,但在她耳里一切开始沉静。闭眼,轻轻吐出口气,握紧刀柄,睁眼。

    包扎完象主受伤的后腿,罗先行离开医疗队。森林里贝波他们帮忙清理着坍塌的房屋。

    运用能力将废料运走,“她呢?”

    贝波摇头晃脑找了一圈,“啊?林林姐吗?刚刚还在的。”

    佩金扔下碎石块,“好像和罗罗诺亚走了,对吧,夏奇。”

    “嗯!朝树林去了。”夏奇肯定点头,指了指他们离去方向。

    索隆当家的?他们什么时候有交集了。

    “轰——”金铁交击,铮然作响。

    风浪跟随巨响自林中冲出,夏奇吃痛地收回手指,竟被吹出厉风割破了皮肤。

    “发生了什么?杰克又来了吗?”皮毛族人稳住摇摇欲坠的屋柱,看向树林。

    三刀流霸道阴诡,招式大开大合,夹杂幻影无数,似妖似魔。虽也能从中发现破绽,可在他强硬迅疾的攻击下,根本来不及抓住。交战数个来回,她渐渐显露颓势。

    跳跃起躲过斩击,尚未落地,三把刀风卷携漩涡龙卷呼啸而上。半空中以腰借力,凌空翻身,却还是被刮到了腹背,踉跄跌落。

    “嗒…嗒…”粘稠的血液淌落地面。

    睁开的那只眼在紫黑凝结的气压中仿如嗜血鲸鲨,“认输?”

    “继续!”

    她分不清是她想战还是铁碎牙叫嚣,总之,他们都不愿停止。源源不断的热流涌进四肢,催促着往前,催促着战斗,享受这一刻酣畅淋漓。

    林叶萧条,场地被摧毁的难见原样。又是一波对峙,论臂力、体力,她无法与之抗衡。极虎狩来势汹汹,震山破海。

    她听见了战栗呜咽之音,是……铁碎牙?不,铁碎牙不会怯,怯弱得是她。

    呵,怕什么,怕死么?

    索隆微眯的眼中闪过兴味,如果说她之前的攻击只是毫无胜算的闪躲,而此刻,他看到了可能性,看到了她的斗意,凶猛生长的,幽暗奔狼。

    狼牙噬碎虎齿,转守为攻。

    奔狼矫捷,以风为刃,攻势迅急凌厉。转眼间,数道刀光击破残影,银亮锋芒自天而降,万千野兽追赶汇合,撕咬扑来。

    后退半步,武装色缠绕,双刀旋转,“九山八海,无我不断者……三千世界!”

    猛兽哀嚎退散,狼王斩为两半。血腥味渗透鼻端,面前并不见预料中喷溅的血色。

    耳后破风声鼓鼓,堪堪侧头,燃着雷电与火焰的刀刃擦过脖颈,灼烧出深深痕迹。

    血液顺着小臂蜿蜒而下,林林转了转手掌,铁碎牙从地上飞回手中,撑着地面站起。

    “怎么算?”

    最后一招,他们都未用全力。

    三把刀归鞘,索隆扯下头巾,“算……”想起她条件,抽了抽眉毛,改口,“你刀偏了,所以我赢!”

    林林立马不干,撩撩袖子,虽说鲜血淋漓,不过只看着恐怖,就擦破了点皮。

    “当然我赢!三刀流大招就这点伤害,我砍得都比你重!”

    索隆摸了摸脖子,嘶了声,掉头走人。

    他那表情,明显有些嘲讽呀。“喂喂喂,你什么意思啊,我们之前说好的,你帮我……”

    还没追几步,淡蓝光圈蔓延脚下,眼中光锦倒退,再看去,落入暗沉沉一双眸中。

    那嚣张气焰再喷吐不出,瘪了瘪嘴,视线里,绿藻头男人回望了他们眼,潇潇洒洒离去。

    思量了番,拽开他手,“等我会儿,我得跟他算清帐!”急匆匆朝索隆追去。

    “不许耍赖啊!师兄,师兄,你人呢!”

    耳边缠绕魔音不断,不大的树林里,两头路痴你追我赶、无可救药、钻来钻去,终于在心惊胆跳的数次交错后撞在一块。

    “索隆师兄!”

    “绝不可能!”

    索隆捂头,很想立即离开,但碍于腰带被人拼命扯住。

    “就看在耕四郎师傅面子上,或者看在古伊娜面子上,你帮帮我吧。”

    金色耳坠静静躺在她手中,总能使他回忆起平淡宝贵的许多时光。

    不知是因他长久沉默还是怎么。荆林林嘴角牵着的笑终于挂下,“我留在这的时日不多了,我不知道还可以拜托谁。”

    回神,索隆不理解她话中意思,“你说什么?”

    摇摇头,哼笑了声,“帮帮我啦,索隆师兄?”

    “知道了。”有些不习惯她突如其来的悲哀,这一次,他答应得迅速。

    只是,在看到荆林林一瞬转变的窃喜面色后,眉头皱的可以夹死苍蝇。他是不是上当了?

    罢了,2002次,不是输给你,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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