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特拉法尔加·罗，我在报纸上见过你，长的一模一样。抱歉啊，伤有点碍事，我只能躺着了，一动他就……”猫蝮蛇展示性挥动手臂，伤口绷裂，顿时血流如注。
“喂！你别动啊！”乔巴崩溃大叫，一把跳上他手臂，按住。
“贝波这些年是被你捡到了啊，承蒙你照料，和他哥哥截然不同，这小子迷糊的很，没添麻烦吧。哈哈哈，当然添麻烦我也没办法。对了，草帽小子没和你一块吗？多亏了你们王国才得以逃生。”
猫蝮蛇说完，等着床前男人回应，他显然心不在焉，目光落在了……床尾，趴着的，玩他尾巴的女人。
抖了抖尾巴，从床头拽过根逗猫棒，递给她。
林林笑嘻嘻接过，翻上他肚皮。
几分钟不到，她都笑了多少次了。罗默默心中盘算，一身气氛渐阴下来。
“好啦，这几天坚决不能再剧烈运动了。”乔巴包扎完，擦擦汗，苦口婆心劝诫。
拎起药箱正准备出门去，脑中忽然觉得和猫蝮蛇玩的女人有些不对劲。
从进来后她没说过话，虽然之前只有一面之缘，不过印象里她没这么安静，且不管是动作还是神态，都有些滞涩呆板，如同人偶，让他有些熟悉。
套上听诊器跳上床，“哎，林林，让我看下你。”
贴件抵上她胸口，半分钟后乔巴面色变得极差，冷汗渗出毛发，又接连检查了好几处地方。
“怎么回事，你，你怎么，怎么没有……”
“嘭！”因太过惊惧摔落床下。
“乔巴医生！”跟在一旁的斑鹿护士扶起他。
林林注意到床下动静，侧过脸，盯了他会儿，随后，扬起笑容。
对了，对了，辛朵莉！
愤怒站起，“你对她都做了什么啊！”
经他一吼，罗回神，目光扫过听诊器，沉了沉，“出来说吧。”
乔巴抿唇“踏踏踏”跟出门。
“你是医生吧，肆意亵渎他人尸体，这是践踏生命！无论是生存或者死亡，她应该享有人类的自由！”
刚刚，他从耳挂里听不见任何心跳，还有肺部、动脉、静脉和其他内脏器官发出的声音。她，已然是个死人。
木屋内灯光洒出，空旷的庭院里，一半光亮，一半黑暗。
“自由，就是不管不顾，任她离去？任她长眠地底？”
罗立于半边虚无的黑，视线尽头，窗扇投出女人朦胧身影。
“你问过她吗？你思考过吗，她是愿意行尸走肉的活，还是自由的死！”
沉默，如夜一般长久的沉默。
男人僵立着攥紧拳指，即使竭力压抑，低哑的嗓音也在控制不住的颤栗。
“可是，她死了，我，我该怎么办……”
他无法承受。
乔巴怔住，他能感受的到他的痛苦害怕，他想起在庞克哈萨德见到的两人。
“后来发生了什么？”
屋内突然传出细碎响动，再看向窗户，不见她影子。罗闪身跳上二楼，推门。
贝波拉住她往外冲的身子，“林林姐，你要去哪？”
林林愣愣看向他，眼中无措还未散去，掰开白熊爪子，小跑撞进男人怀中。手指揪紧了风衣外套。
她是，以为他不见了？
揉揉后脑勺，圈紧，“没事，我没有走。”
女人磕在他胸膛的脑袋点了点，小手主动塞进他手中。
罗看了看她，回握住，自下午升起的那点变扭情绪消失，“想走了吗？”
朝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看戏的猫蝮蛇微微致意，“我同草帽当家的分开走，按理说他们应该也快到了。”
说罢，拉着她下楼。
屋内又空旷下来，猫蝮蛇翻了个身，拨弄逗猫棒，幽幽叹气，“老夫当年也遇到过……喵，是球，是球啊喵！”
一眨眼，床上空空如也。
贝波呆呆转向地面，“猫老大你当年……啊！不可以！流血，流血了！”
庭院里，乔巴目光随着他们移过回廊。或许他误会了，不像霍古巴克和辛朵莉，特拉法尔加没有欺辱林林，林林对他也很依赖。那究竟怎么回事？
***
“多弗朗明哥杀了她。”
“哈？！！！”乔巴惊得喷出一口热茶。
窗外，扶着走廊指点聊天的夏奇、佩金兄弟不解回头。
乔巴收拾好茶桌，忧心忡忡看向躺在罗膝上安眠的女人。“她，还算活着吗？”
“我不知道，但她一定与我们都不同，所以变成如今状态。不过，我能感受得到她在一天比一天虚弱。”
“脏腑已有败坏迹象，躯体不可能久撑的。除非……”乔巴止住发凉的脊背，“除非真的借由药物制作成僵尸。”
罗瞥了他眼，“她便不是她了。”
乔巴捧起茶杯抿着，心里并不好受。
“你准备怎么办？”
林风吹开未关紧的门，吱吱呀呀开合声中，罗抚摸着女人脸庞，温柔、决绝。
“不老手术。”
清冷的空气涌入室内，乔巴不可置信看他，“一旦实施，代价是你的生命！而且，你不确保手术会不会成功。”
“是。”
“特拉男，林林如果真的恢复，知道实情会很难受的。”
罗将她抱上床，盖好被子，“不要告诉她真相。”
“她喜欢你，要是你没了，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凝望恬静的睡颜，罗轻笑了声，“等她找回失去的记忆，就不喜欢了。”
“乔巴！乔巴！”外面好像是娜美在喊他，乔巴转过身。
夏奇佩金凑到门口，“船长，草帽小子他们到了。”
罗点点头，跨出门，“林林还要睡一会儿，让贝波来看着她。我去找下草帽当家的。”
又看了眼床上，乔巴压下心事，跑了出去。
***
“她一直没醒过？”
皮毛族人太好客，与草帽当家的碰头后，直接给他们拉去办宴会，灌了好几杯酒才逃出来。
贝波坐在桌边撑着脑袋打瞌睡，听见开门声，猛得惊醒，摇了摇头，“我看着呢。林林姐太能睡了吧。”
罗隐约觉得不对，快步走到床头。女人闭着眼，连轻微的呼吸都察觉不到，提起的心陡然下沉。
摇了摇她，“林林！”
没有反应。
掀开床被，她的身躯在床上捂了很久，抱起时却依旧发硬发凉。罗搂入怀中，固执的摩挲，企图温暖，“林林，林林……”
她从极深的昏暗中醒来，禁锢的记忆解开封印，散落两个时空的灵魂归位，残破的身体慢慢接纳着它的主人。寒冷、眩晕、脱力，一波一波冲击着神经，很不好受。
但有人在唤她，不停的呼唤，让她没办法不睁开眼。
“喊魂呢？”扯了扯嘴角，虚弱至极，说出的话变成吹出的一口气。
冰凉的气息拂过下颌，让向来镇静的男人红了眼眶。从床上提起她，按进身前，颤抖着呜咽出了声。
颈侧湿热的温度灼烫了肌肤，林林想转头，被他按着动不了。舒了口气，抬起手，安抚地顺着他后背。
“荆林林，你就这么讨厌我，非要……如此折磨。”
落到腰后的手顿了顿，又滑向上，“罗，你哭了啊？”
罗咬紧了后槽牙，一把扯开她。荆林林连忙手脚并用缠上。
觑了眼他恨恨的表情，她盘得更紧了，“开…开个玩笑嘛？”
开玩笑，她觉得这么多，仅仅是个玩笑？是，他是很好笑。拽住，丢下。
“哎，罗哥，别，别，不讨厌，不讨厌你啊。爱你还来不及呢？”
男人提起她，眼角尚红着，视线却冷冰冰。
“你说什么？”
“咳…咳……”林林战术性咳了两声，眼珠子一转溜，“我饿了！”
“嘭——”径直丢下。
“诶？不！罗，罗哥，罗殿，小罗罗，特拉法尔加·罗，别走啊！”等她爬到门口，漆黑的走廊里不见半个人影。
不会真生气了吧？之前她死着的时候，还为了她要死要活的，怎么醒了，他倒走得干脆利落了。她真的很过分吗？
荆林林点点头，好像有点哦。那不是她太害羞了说不出口嘛。
罗端着托盘进来时女人还趴在门槛上反思过错，眼前阴影闪过，林林回神。一把抱住他腿。
“罗，我爱你。”
他脑子很乱，又不知如何表达出来，只能提步继续走。女人便抱着他腿跟着一块挪。
底下的阻碍让他没办法不在意，放下托盘，“荆林林。”
“我爱你。”仰头，杏眼眨巴眨巴。
他皱眉，脚动了动，“先松开。”
她不干，抱得更紧了，“我爱你。”
“起来说话。”语气里不觉带了怒意。
“我都告诉你了，你别生气了。”她低下头，压在他脚上小声嗫嚅。
长长呼气，深沉的眸子盯好她，“再说一遍。”
“我爱你，没有谁会比你更重要了。”她一字一句，说得无比认真。
他等了很久，也终于听到。心跳紊乱的自己都能听见，蹲下身，“起来，吃饭。”
林林伸手，摆出哭脸，“罗，我腿都饿软了，走不动。”
轻弹她额头，“知道了！”
掸去衣上灰尘，抱起。
贝波慌里慌张带着自家船员和乔巴赶来时，荆林林正在不满地搅弄清粥。
“想吃肉。”
罗递给她块糕点，“过两天。”
“她不是醒了吗？”乔巴趴在贝波肩头，不解指指屋内。
“刚刚明明……”
下一秒，一群人被瞬移至了距离遥远的林间。
“为什么会在这里啊！”第一次经历的乔巴想起乌索普讲的恐怖故事，头皮发麻，“外星人～妖怪～鬼魂~啊～救命啊！”
夏奇捉住乱窜的小驯鹿，“那是船长的能力啦！”
佩金眺望了眼小木屋，双手抱在脑后朝宴会走，“看来船长不想我们打扰呢。”
“咦？我好像听到了有人说话。”林林回头，门口空空荡荡飘落几片树叶。
罗收掌，起身将门关上。
林林立马丢下调羹，急切转向他。要来了吗要来了吗？她从刚才起就觉得他瞧她眼神不对劲。久别重逢，干柴烈火啥的，虽然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但不妨碍她对他敞开风衣后身材的垂涎。咽了口唾沫，有一丝丝紧张。
罗顺着她异常炙热的目光看了眼自己，转身走进卫生间。
林林目送他消失门后，擦擦不存在的口水，拍了拍脑袋，这小子很会哦。
半小时后，她看着黑乎乎的屋里和黑乎乎的床上躺着的一个，收回了自己龌龊的想法。
“罗，我还在呢。”
男人翻了个身，“嗯。”
“不做点别的吗？”
黑暗中，罗撑起头，懒洋洋盯了她会儿，“比如？”
“比如陪我聊聊天。”
他哼了声，显然没兴趣。
“那，我陪你睡觉？”
世界翻转，再睁眼，已被他压在了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