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

    前方战事如火如荼。朝堂上,朝臣们并非安枕无忧。六部日夜商讨,筹措调配前方军需。

    几日后,楚牧收到司一传来的消息。陈太师的身份终于真相大白。原来,几十年前郢国一位王爷早年游历河月,结识了河月的一位公主。河月怕郢国和河月的结亲引来华魏的猜忌,不同意这么婚事,结果这位公主自愿脱离河月皇室的身份跟随王爷。两人来到华魏生活了两年,后来这位王爷被召回郢国,阴差阳错成了皇帝。陈太师的母亲在生下陈太师之后一病不起,在撒手人寰之际将尚在襁褓的陈太师托付于一户贫寒农家。

    起初,陈太师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只有长大成人后他感觉自己的容貌异于养父母,才从养父母的口中知道并非亲生。后来在朝为官之后,陈太师才彻底将自己的身份调查清楚。

    “如此,陈太师应痛恨郢国,怎么又会联系上?”邴宛宸听完楚牧的话,觉得仍有几处想不通的地方。

    “有时候权力能让人忘记仇恨。”楚牧一语中的,伴随着华魏权力更迭,也许陈太师觉得自己有能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陈太师是想一统天下,当这个世界的霸主?”邴宛宸皱眉道。一统天下是相当有难度的,陈太师以为搅乱天下他就能有机会?“华魏、郢国、徐舟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如果不是想一统天下,就是想天下大乱。”

    邴宛宸倒觉得想让天下为他母亲陪葬倒是挺有可能的,但一般来说很少人能心里扭曲到这个程度。她思索着,却不小心将心里的话讲出来:“陈太师是不是有心理疾病?”

    “心理疾病是什么病?”楚牧问道。他十分赞同邴宛宸的这一番分析,可陈太师所作所为的动机只能找本人求证。

    “心理疾病就是心病,我的意思是说陈太师心理不正常。”

    说话间,周远匆匆走进书房,神色有些惊恐,道:“二郎君,宫里来人了!”

    宫里?楚牧瞧瞧外面的天色,已是亥时,宫里还派人来。“可知是谁?”

    “奴才不晓得,只是外间的小厮过来传话,让二郎君快些去见一见。”

    楚牧略微思索,便换上禁军铠甲,对邴宛宸道:“别等我,先休息。”

    楚牧匆匆跟着周远来到前厅。平公公着急地来回踱步,额头渗出不少汗珠。见楚牧出来,未等他行礼,便急急地拉住楚牧的手腕往外冲,道:“楚统领,快随奴才进宫,圣人急召。”

    楚牧稳住平公公差点被门槛绊倒的身体,“平公公,莫慌。”

    “就在半个时辰前圣人得了加急军报,西北军出师不利。”平公公抹了一把汗水。圣人拿到军报后大发雷霆,当即下令召楚牧入宫。

    这段时间噩耗连连,晋元帝一直愁眉不展,压抑的气氛盘桓在御书房每个人的头顶上。宫人们小心翼翼地侍奉着圣人,生怕一个不小心便被杖责。思及此,平公公瞧了一眼楚牧,提醒道:“想必楚统领要受些责难。”

    “谢平公公提醒,楚某先走一步。”楚牧了然地点点头,立刻翻身上马打一声呼哨,骏马便如离弦之箭飞奔而出。骑马进皇宫,天底下只有楚牧敢这么做。

    夜已很深,皇宫里依旧灯火通明。进了宫里最后一道门,楚牧便下马一路疾行至御书房。他是相信卫风的,即便无法击退叛军,也能牢牢守住,待南方战事缓和后,华魏便可再回过头来收拾叛军,可竟出现出师不利的情况,其中定有些不为人知的曲折。

    初夏凉风习习,却吹不散人心头的焦躁。行至御书房门口,楚牧寻了一处空旷的地方,猛地双膝跪地,对御书房内朗声道:“臣未能为圣人分忧,请圣人责罚!”

    晋元帝在御书房内冷哼一声,仍专注于手中的奏折。楚牧也不恼,圣人有气,做臣子的自然要受着。稍后赶来的平公公见状急切地去敲御书房的门,道:“圣人,楚统领一直在外跪着呢。”

    因马不停蹄地赶了个来回,平公公已然气喘吁吁,好多年不曾这么紧急了过微胖的身体显然有些吃不消。他拉了拉袖子,擦干脸上和脖颈处的汗水,再次敲了敲门。这种关键时刻,圣人可不是置气的时候。

    “请楚统领进来吧。”晋元帝的声音从屋内传出,语气仍然不佳。

    楚牧站起来,将压皱的衣服整理平整才走向御书房。平公公将御书房门打开,楚牧经过门口时对平公公略施一礼以示谢意。

    御书房内静悄悄的,只有奏折翻动的声音。楚牧进门后,转个弯来到晋元帝面前,再次跪于地面,道:“臣楚牧恭请圣安!”

    “楚统领自己看看吧。”晋元帝甩出军报,“刷拉”一声落在楚牧面前。

    楚牧眉头一跳,不用看便知军报内未写什么好消息,但他还是拿起军报,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卫风虽然拦截住叛军的道路,但首战吃了败仗,隐有丢失阵地之势。楚牧道:“臣愿将功赎罪。”

    “监军来报,说楚家军里有一种名为‘火药’的东西,威力巨大,怎不见楚统领拿出来与大家分享?”晋元帝沉声道。楚家军竟然私藏威力巨大的武器,难不成早有反叛之意?

    楚牧心下了然,晋元帝真正的心结在这儿。私藏武器不上报,是对皇权的极大挑衅。一旦猜忌的种子种下,楚家军的地位将岌岌可危。楚牧重重叹口气,“火药是早年间臣意外得遇一位高人指点才得到的。先前使用成效并不好,臣一直在完善,因这次事态紧急,卫风才拿出来使用的。未能及时上报,是臣之过。”

    楚牧未将火药配方呈于御前,是因为一直想着邴宛宸的话。火药威力太大,造成的士兵伤亡远远超过战事本身的意义,可此刻这个秘密再也藏不住了。

    晋元帝紧皱的眉头略缓了缓,但依旧盯着楚牧,仿佛在掂量楚牧话语里的真假。楚牧跪着,神情坦坦荡荡,不卑不亢,令他放心下来。半晌之后,晋元帝道:“朕命你即刻出发平叛!祝楚统领得胜还朝!”

    “臣领旨谢恩!”楚牧双手交叠,重重扣了三个响头。说完,他将禁军统领的玉牌和虎符高举过头,送到晋元帝面前。此刻之后,他不再是禁军统领,而是恢复成统领楚家军的上将军。

    出了御书房,原本藏于体内的气势释放出来,楚牧宛如一头蓄势待发的雄狮,随时扑向敌人。平公公见冷峻凌厉的楚牧,感慨不已,只有楚家军才是楚牧真正的归宿。虽迫于皇命困于王都,可豫澜城从来没有困住楚牧的心。

    直至楚牧的背影消失在皇宫尽头,平公公才收回目光。他又看了看御书房,两朝皇帝能得楚家如此忠心不二的臣子真是一大幸事。

    丑时,楚牧回到房间。邴宛宸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见楚牧浑身充满萧肃之气。她拍了拍不安分的小行安,起身帮楚牧脱下铠甲,问道:“宫里什么事?”

    楚牧止住邴宛宸的动作,轻轻将她带入怀中,感受着她的馨香,“天一亮,我就要去东北战场,你和行安好好待在家里。”

    “莫要再受伤。”邴宛宸心头不安起来,她抬头满怀担忧地瞧着楚牧,此一去又不知何时归。隔着衣衫,她抚上楚牧伤口位置。这一处是救晋元帝所受的伤,另一处是救武陵帝所受的伤,后背、腹部还有不少陈年旧伤。

    楚牧握住在腰间逡巡的小手,双眸的颜色愈加深沉。他轻轻托起邴宛宸的下巴,低头吻下去。不一会儿,楚牧猛然抱起邴宛宸往软塌走去。邴宛宸伸头瞧了瞧床上的小行安,有些不放心,“小行安……”

    楚牧再次封住邴宛宸的双唇,抬手隔空打灭蜡烛,一室漆黑遮住了软塌上的旖旎春色。

    天蒙蒙亮,楚牧温柔地拨开邴宛宸额间的碎发,轻轻落下一吻,但愿此一战能换了长久的平静。未打扰正在熟睡的母子两人,楚牧悄悄起身换上一身劲装,来到后院,牵出那匹陪伴自己征战多年的乌黑骏马。

    一声马鸣响彻天空,邴宛宸顿时惊醒。楚牧已离开王都,奔赴久违的楚家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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