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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响鸣冤鼓

    翌日一早,河清县衙门,鸣冤鼓响彻长街。

    围观的百姓很快认出来敲鼓的人,低声议论:“那不是盗走官银,还杀了知县一家老小的凶手吗?”

    “哎?他怎么还敢回来?”

    “他敲响了鸣冤鼓,但不成这事儿还有什么冤情?”

    “是啊,谁知道呢!”

    接到通报之后,关鸿倾立马招呼手下将人带进来。

    衙门里头不少人都是赵野的手底下干活的兄弟,看见他以逃犯的身份出现在此,颇有些惊讶。

    一行三人,在官兵的押送下,进了衙门。

    按理,鸣冤鼓一响,公堂必开。

    这道理,作为督察使的关鸿倾自然也知晓。

    公堂外面围着众多百姓,一时间吵吵嚷嚷,不禁让那些挡在门前的捕快拧紧了眉头。

    公堂审理,百姓愿意看就能看,他们无权将人赶走,偏偏这案还是大案,围观的人自然也多。

    挡不住,也就任由他们围在外头边议论边看了。

    公堂之上,关鸿倾穿戴整齐,端坐在桌案中央:“怎么?这是来投案自首了?”

    孟汀冷笑一声,看向赵野。

    “请督察使明鉴,官银一事确为孟汀所为,但知县一案,并非他所为。”

    赵野跪在堂下,语气坚定,不卑不亢:“我们有证人。”

    关鸿倾挑眉,眼中闪过一丝不悦:“证人?”

    赵野扭头看向身后不远处衙门大门前的百姓,视线正好对上其中一人,那人身穿粗糙布衣,头发随意绑在脑后,见着眼神示意,微微颔首,从人群缝隙中钻了进去。

    捕快并未拦他,顺着他走远的方向投去好奇的目光。

    男人身材矮小,快步走进公堂,躬身作揖:“启禀大人,小的是负责知县一案验尸的仵作。”

    关鸿倾倒想看看这帮人还要怎么挣扎:“你想说什么,但说无妨。”

    男人站直了身子,语气近乎平淡:“两日前送来验尸房的几具尸体,并非死于同一人之手,尸体致命处的伤口皆有细微不同,且死亡时间太过接近,若不是多人同时作案,那就只能是妖怪作祟。”

    “况且孟汀的武器,对不上任何一处伤口,无论怎么看,都必定与他无关。”

    末了,他加重语气:“还请大人明察秋毫,还孟汀清白。”

    孟汀回头看了他一眼,他很确定,此人是第一次见。

    可为何他总觉得这人看自己的眼神里,似乎还夹着几分感谢?

    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有帮过这人,不过转念一想,人家是衙门的仵作,与赵野又是旧识,帮着自己说话无可厚非。

    兴许就是自己想多而已。

    殊不知,仵作的娘当时也在那成百上千的流民之中,如果不是他好做善事,恐怕仵作的娘死在城门外都不知。

    关鸿倾抬起下巴,脸色冷了几分:“即便知县一案不是他所为,那前不久被盗走的官银如何解释?私盗官银同样是死罪!”

    男人不说话了,一旁迟迟没有开口的雪姻突然开了口:“还给你不就行了。”

    场中所有人无一例外,不约而同看向这位面容清丽的白衫女子。

    关鸿倾冷笑道:“官银是怀宋国库下放的,你以为,寻常银两就能填上这笔亏空了?更何况你昨日劫狱救走通缉犯一事尚且未了,这可不是用钱就能解决的。”

    雪姻扫了一眼在场众人,至多也就三四十人,拼一拼还是有几分胜算的。

    赵野挡在她面前:“大人,劫狱的是我,与她无关,她只是路见不平而已。”

    这种话,若是换了旁人,关鸿倾也懒得去计较了,可别人不知道,难道他还不知?

    这女人十多年前差一点杀了自己,如果不是碰见她,哪里还会留下孟汀这小子一条命在?

    赵野又说:“若是官银完好无损,全部归位,大人,盗官银一事,是否就能解决?”

    “放肆!本官方才说的话你没听到?官银不同于市面上流通的一般银两……”

    赵野猛然回头,声音拔高了几分:“都拿过来!”

    此言一出,那些将衙门大门口围得水泄不通的百姓纷纷躁动起来,一个接着一个高举双手,手里捏着的正是之前被盗走的官银!

    孟汀吓了一跳,低声问道:“你怎么找到的?”

    赵野扯了扯嘴角,其实他早就知道孟汀劫富济贫的事,早在他还未当上捕头之前,就已经听说过这么个人。

    年纪不大,武功花里胡哨,没有章法,且次次都把官府和富商耍得团团转。

    他盗走的钱财,转头就会送给一些吃不上饭的贫苦百姓。

    不久前用官银搭建粥棚,发善施粥,救了成百上千的流民。

    而那些用掉的官银,只要稍加打听,就能找到。

    赵野对这些人言明身份后,几乎所有人立马同意了将这些钱全部汇集起来,在鸣冤鼓响时,赶至衙门。

    无数只手高高举起,亮闪闪的官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关鸿倾一拍桌子,斥道:“大胆!官银岂是你们说拿就拿,说还就还?”

    赵野毫不畏惧的回答:“督察使,有件事您可能还不知,知县私藏官银一事可大可小,现如今死无对证,官银也都尽数归还,若是大人还要继续追究谁的责任,恐怕牵连甚广,关少爷兴许也得被问罪。”

    关鸿倾目眦欲裂:“你说什么?”

    一直躲在暗处偷看的关月臣忍不住了,他是越看越觉得心潮澎湃,恍惚觉得,自己也应当像那话本里那仗义执言的人一样,路见不平就该跳出来。

    想到这,索性直接跳了出来,一旁的文元没来得及把人拉住,不禁又是连声哀叹,瑟缩在草丛里不敢吱声。

    “爹!孟大侠既然没有杀人,官银也都找回来了,赵捕头说的没错,劫狱的事我也参与了,论罪,也有我一份!”

    众人面面相觑,外头围观的百姓声音也小了下去。

    关鸿倾瞥了一眼旁边的何管家,何管家心领神会:“来人,快把少爷带下去!”

    衙门的捕快一听此人是当官的儿子,谁都不敢上前阻拦,只有关家的手下快步上前,一人一边,正要将人从公堂上拖出去,却听外面骤然爆发了一阵哄闹。

    “当官的!你儿子劫狱你没听见吗!”

    “狗官!光天化日之下,还敢包庇犯人!”

    捕快们作势要拦,手上却没使劲,一时间,人潮一步步涌进衙门。

    赵野看着目瞪口呆的关鸿倾,冷声道:“督察使大人可是看见了?河清县虽然地方小,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理,他们也再清楚不过了。今日包庇得了关少爷,明日、后日呢?难保此案判了,日后不会被人再翻出来。”

    他故作担忧的表情:“若是时隔多年,有人想起了这么一件事,特地跑到京城,再告到圣上面前,难保……难保啊。”

    孟汀先是一愣,随即嗤笑出声,那架着关月臣的几人见此,站在不远处没敢继续往外走,雪姻则对上他的视线,垂眸抿笑,嘴角勾勒出一抹柔和的弧度。

    关鸿倾看了看儿子,沉吟片刻,咬牙切齿地抬手,拍响了惊堂木,沉声道:“本官现在宣判!知县一案,真凶尚且不明,盗官银一事,既已尽数归还,即日起相关人等全都无罪释放。退堂!”

    赵野背在背后的那只手,缓缓竖起了大拇指,引得身后众人一阵高声欢呼。

    也算是没有白费他们这么多人,昨晚又是商量,又是找证人的,折腾了一夜,。

    不知为何,在看见了所有人都这么默契配合之后,竟然让他久违的觉得有那么一点……感动。

    ——

    “啪”的一声,寂静的房间染上了一层阴翳。

    关月臣侧着脸,耳朵一阵嗡声响。

    院外,文元一声声痛苦哀嚎的叫喊若隐若现。

    关月臣眉头紧皱,不解的转回脑袋,眼中满是愤怒:“爹,你打我就行了,文元什么也没做,他还劝我了,是我自己非要跳出来的!”

    关鸿倾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他没拦住你,就是他犯下的最大错误。”

    关月臣第一次见到爹发了这么大脾气,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顾不得脸上的疼痛,立马从地上爬起来冲出门外,用力推开了两个手持长棍的官兵。

    “住手!你们都给我住手!”

    文元从长凳上缓缓滑落在地,下身的鲜血已经浸透了衣摆,他没力气抬头,气若游丝的说:“少……少爷……”

    关月臣挡在他身后,怒视那两名官兵:“谁敢!”

    趁着两人一愣,他赶紧去拉文元的胳膊,手一哆嗦没拉动,着急得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文元,你别睡啊……别睡……”

    他手忙脚乱的抬起文元的胳膊,架在自己肩头,一点点直起上身,费劲的说:“坚持住……不准睡……”

    余光中,他看见关鸿倾坐在屋里,脸上尽是嫌恶,他心里一冷,咬紧牙关加快脚步。

    太过分了!

    按照原本商量好的计划,虽然赵野最后可能会拿他当挡箭牌,但关鸿倾毕竟是他亲爹,所以他和文元尽量不要出现,否则可能会在事后被迁怒。

    关月臣理所当然的以为,他多少还是对自家老爹有些了解的,即便真做了什么,再怎么也是亲儿子,不会对他怎么样。

    却没想到,因为自己一时冲动,竟然把文元害成了这般下场。

    既然爹这么讨厌他,那他就走好了,反正这次出游都快半年了。

    他想家了,想娘了,想到要是娘在这的话,文元肯定不会弄成这副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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