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泽陵城守着官道,南来北往的客商不少,城内一片欣欣向荣。

    但是城西的东升客栈并不是客商们落脚的第一选择,只因对面是个听书的茶楼,人多眼杂。

    本以为苏和要出门办事,一时半刻找不到荆小小。

    谁知离得不远,苏染就瞧见荆小小露着小半张脸正斜倚在茶楼二楼的窗边,一边盯着客栈的大门,一边嗑着瓜子。

    虽然荆小小认为自己嗑瓜子的同时有认真做事,但看到教主找来了,仍是有些心虚。

    苏染上了楼开门见山道:“这边怎么样?”

    荆小小冲着齐楚眨巴了一下眼睛,还顺手给教主递了一把瓜子:“他进去了就没再出门。”

    苏染也顺手接过了那把瓜子,来了又不出门,怎么办事?

    除非这客栈里早有义和盟的人,或者这里根本就是他们的据点之一。

    齐楚默默瞥了一眼企图蹭到自己身边的荆小小,后者一脸失落的退了回去。

    “你在这继续盯着,这里没准就是义和盟的据点,小心些不要露了相,有事我让阿楚过来找你。”

    荆小小一拍胸脯保证道:“教主放心,我也不是总站在这里嗑瓜子的。”而后目送二人离去后,又站回了刚才的位置,决定先暂时继续她的嗑瓜子大业。

    这边二人刚下楼,脚还没迈出大门,苏染忽然撤了回来,半隐在门后。

    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还好那人没看见苏染,只急匆匆地向前走去。

    看着此人走远,苏染一扬下巴:“跟着她,看看她要到哪去。”

    从城西回来,眼见红日西沉,苏染的药也煎的差不多了,去送药时正赶上刘亦柔用晚饭。

    在刘亦柔的盛情之下,丫鬟给苏染加了副碗筷。

    又让丫鬟取来热水温药,苏染落座,暗自扫视了一圈桌上的菜品,并没有什么问题。

    刘亦柔久病,吃的很清淡,但是色香味俱全。

    苏染又不由得在心中暗暗感叹,有钱人家就是不一样。

    忽然,苏染注意到的一旁的丫鬟并不是白日里的那个:“半夏怎么没在?”

    刘亦柔夹了一口素炒菠菜,淡淡道:“她年纪不小了,父亲在外给她寻了个人家,每月有几天是不在府里住的。”

    苏染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开始专心吃饭。

    或许是身体好了不少,又或许是难得有人到访,刘亦柔话也多了起来,饭后又拉着苏染聊了半个时辰。

    眼见时候不早了,苏染劝刘亦柔吃了药早些休息。

    刘亦柔接过丫鬟手中的瓷碗,边喝边皱起了眉头。

    “小姐怕苦?”

    刘亦柔放下碗漱了漱口,对苏染苦笑道:“这些年药喝的太多了,不怕苦,也怕了。”

    “若是苦的难受,可以吃些甜的。”

    一旁的丫鬟犹豫道:“老爷觉得怕苦是孩子气,所以家里少爷和小姐都是不敢的。”

    这样爱惜女儿的父亲,也会有这种不可理喻的想法,苏染暗自摇了摇头。

    回到客房,齐楚也已经回来了。

    “怎么样?”

    齐楚吐出两个字:“赌坊。”

    苏染有些意外,女人赌钱可不多见。

    齐楚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道:“她男人好赌,输了不少钱。”

    “她是去找她男人回家?”

    “她去了赌坊的后院,见了一个人,不知是谁。那人给了她什么东西,离得太远,看不真切。”

    苏染此时心中已有猜测。

    “看来,明日就能见分晓。”

    只是自己盯得这么紧,她又能从什么地方下手呢?

    “还有一事,我在附近看见了苏和。”

    “他去做什么?”

    齐楚摇了摇头:“只是一晃而过。”

    “算了,有荆小小跟着,等这边事情解决,再说他的事不迟。”

    事情有了眉目,苏染这一觉睡得格外好。

    等苏染一早慢悠悠的晃到刘亦柔院内时,她还没有起,只有半夏在院里静静的收拾。

    半夏见是苏染,一边在院中的石桌上用第一壶茶水涮着杯子,一边低声道:“小姐许久没有睡得这么好了,今日让她多睡半刻吧。”

    苏染注意到半夏左边肩膀微微有些僵硬的耸着,而且一直都在避免左手碰到桌上。

    苏染在石桌旁坐下,伸手帮她一起,不经意碰到她的袖子,里边似乎沉甸甸的。

    眼看时辰差不多了,半夏将刘亦柔叫了起来,一番梳洗打扮过后,苏染送去了今日的第一份汤药。

    半夏接过苏染手中的汤药,背过身去,拿起托盘中的瓷勺。

    苏染猛地一回身封住了半夏的穴道,刘亦柔的脸上亦满是错愕。

    “苏姑娘这是什么意思?”刘亦柔看起来有些微微有些愠怒,还夹杂着一丝无所适从。

    苏染并没有收起一贯的笑脸,而是上前掂了掂了半夏的左袖,从中摸出一个瓷勺,又从她的手中取下另一个瓷勺:“这是怎么回事?不知道半夏姑娘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或者说小姐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呢?”

    半夏手中的瓷勺和原先放在托盘中的瓷勺别无二致,就是最普通的那种白瓷勺,而唯一不同的,就是这瓷勺中有些微微泛黄的结晶颗粒黏着在上面。

    “苏姑娘误会了!这……这不过是我和半夏的小把戏,勺子上只是些蜂蜜而已,并非是她要害我!”

    苏染闻了闻,确实是蜂蜜,只不过这蜂蜜里还掺了其他东西。

    苏染心里有些堵得慌,她收敛了笑容,将勺子在半夏眼前晃了晃道:“你来亲口和小姐说说吧。”而后解开了半夏的穴道。

    半夏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头也不敢抬,整个人窝成一团,呜呜的哭道:“我不是故意要害小姐的!只是……我男人,他

    在外边欠了好多的钱,我要是不帮他们做事,他们就……就要砍了他的手!”

    这下刘亦柔彻底懵了:“你在胡说些什么呀?”

    半夏边抹眼泪边道:“是他们给了我这药,让我下到小姐的饮食里,我……我就把药粉封在蜂蜜底下,伴着药给小姐喝了。”而后她忽然又挺起身子,扒在刘亦柔的床前道:“他们说这药死不了人的!只是用小姐试试药!小姐你就原谅我一时糊涂吧!”

    刘亦柔半晌都没缓过劲来,她们从儿时起的默契,居然成了半夏害她的倚仗。

    苏染在一旁垂眼看着半夏:“你男人那么好赌,你有多少钱去补他的窟窿?过不下去了,你来求你们小姐,她定然心疼你,帮你和离,何苦走到这一步。”

    半夏又何尝不想,但是她有她的苦衷:“我……我不敢呀,我生不了孩子,要是再离了他,后半辈子就更没指望了。”

    苏染心道摊上这么一个男人,能不能活到后半辈子都难说,还说什么指望呢。

    “小姐!小姐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苏染在一旁抱着手道:“给你个机会。”

    半夏当即点头如捣蒜:“只要姑娘开口,让我做什么都行!”

    苏染一边找来刘夫人说明了原委,让她陪着刘亦柔,另一边由半夏出面让幕后黑手现身,自己和齐楚则跟在后面伺机而动,抓他们一个现行。

    三人兵分三路,半夏去后院找人,齐楚在房上猫着,苏染则在赌坊院墙外的馄饨摊坐了下来,以防万一。

    没一会,苏染就看到了一个让人意外的身影:苏和。

    苏和显然有些意外,和身后几人说了些什么,而后这几人径自离开,苏和径直向苏染走来。

    “二叔,好巧。”

    苏和在桌旁的小板凳坐下:“在这做什么?”

    苏染笑眯眯道:“病治的有点眉目了。”

    “到赌场来治病?”

    “不是治病,是祛根。”

    话音未落两人面前院墙内翻出一人,急匆匆道:“不好了!碰上了硬茬子!不知哪里来了个少年人,僵持着不让我们带人走。”

    苏染突然有些好奇了:“二叔是为下毒一事而来?”

    苏和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

    苏染起身抖了抖裙摆:“巧的很,我也为此事而来。”

    几人进到院内,半夏在一旁的地上瑟瑟发抖,苏楚正擒着一个中年男子,面前还躺了一个在地上嗷嗷叫唤的,四周围的

    应该是义和盟的人和赌坊的打手,几方正互不相让。

    苏和看了眼躺在地上的人,也是义和盟内的好手,但他见识过齐楚的功夫,这里的人单打独斗没人是他的对手。

    “二叔也是来抓人的,把人交给他们吧。”

    齐楚将中年男子推给一旁义和盟的人,顺便把躺在地上的那个拉了起来。

    接手中年男子的人道:“我们义和盟办事一向公平,但是赌坊老板毒害他人,尔等再不离去,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赌坊养的打手虽只是半只脚踏进江湖的门槛,但是还是自知难以与义和盟这种江湖门派匹敌,遂面面相觑,而后嘴上一边叫嚣,一边飞速遁走。

    赌坊老板见状不由得骂道:“养你们有什么用!遇事跑的比他妈兔子还快!”

    苏和走到赌坊老板面前:“现在你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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