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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试(下)

    吴得脸上的横肉抽了抽,一双绿豆大的小眼瞥向四周,一时间,闻讯而来的看客如行云般密集。

    此中更有早就不少看他不顺眼的人,此时或假意附和,或出言讥讽。

    “是啊,是啊,新果好,寓意好。”

    “你挑半天不就是为了寻个好果子,能有个好兆头吗?我看这果子就比你方才选的好。”

    “别废话,快比啊!不会是射不中吧?”

    “就是!别磨磨唧唧的了!”

    围场外,催促声连绵不绝。

    祁巍双手抱在身前,眸中淬着冷意地看着眼前这名想做手脚的马商。

    吴得怒目环视,气得大声怒吼:“催什么催!以我的箭术,还能射不中不成?何需要靠一个果子?”

    “难道我是这等迷信之人吗?”

    在众人的激将法下,他浑然忘记自己曾经是靠什么赢得比试的,转身就回到了宝马身边。

    随后扬手一指,对着那位溜须拍马的手下说道:“你!去那里给我站好了!”

    “这......主子,您要不要......”

    吴得眼睛一瞪,“嗯?”

    那手下全然没了先前神气的模样,垂头丧气地站在围场中央,颤着手将果子放于头顶。

    比试正式开始。

    祁巍立于一旁,淡定从容地看着场中景象。

    图雅拉着李晚月靠了过来,轻声鼓励道:“哥哥,我相信你,你肯定能赢的。”

    他们塞北人生于草原,打小就会骑马,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能力,更别说像哥哥这般英勇神武的塞北勇士,脱缰纵马,简直是小菜一碟。

    再说射箭,每回比试,哥哥都是第一,从未脱过靶,有何可惧这狂放无礼的马商。

    图雅信心十足,尽管这比试才刚开始,脸上却已是胜券在握的骄傲模样。

    祁巍随意“嗯”了一声,却将目光落在李晚月的身上。

    李晚月被他盯地十分茫然,更有点莫名其妙,但转念一想,不会是也想听听她的鼓舞吧。

    片刻后,她迎着那道目光,有些不确定地说道:“我也相信你。”

    然而话虽是那几个字,可声音却是微弱,似有底气不足之疑。

    图雅夹在两人中间,直来直去的她哪里清楚涌动在周身的暗流,听了后连忙宽慰李晚月,“万公子,你就放宽心吧,哥哥厉害得很,骑马射箭样样精通,说什么也不会输的,你不用担心。”

    “哎呀,只是某个人的玉骢马,怕是要白给喽。”

    祁巍不自然地挪开视线,而后罕见地应道:“确是如此。”

    这话听得图雅微滞,哥哥何时会回这种自满的话,向来都是以谦逊为主,叫她不要胡乱吹嘘。

    可她说的明明都是实话,哪有一丝吹嘘的成分。

    今儿倒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竟应了她的“吹捧”。

    图雅眉头微挑,正要调侃祁巍几句时,场边却响起了一阵急促的声音。

    “快射出去啊,你这箭捏在手里干什么呢?”

    “就是,难不成这箭还能当饭吃?”

    几句不耐烦地催促引的吴得额头冷汗直冒。

    骑上马后,他心中开始升起悔意,后悔自己为何那般自大,那时他就应当硬着头皮去筐中再选一个红果才对。

    也不至于慌的箭在弦上迟迟未发,还得受尽旁人嘲讽。

    他明明在一些红果上做过手脚,只要在挑选时,选到那些有裂纹的红果,他拉弓射出,定然会正中果子,不会发生射偏的情况。

    而现在第一箭,歪歪地横在地上。

    “嘘——”

    围场看客响起成片的喝倒彩声。

    吴得擦了擦手心的汗,继续搭弓瞄准那枚红果。他手一松,离弦之箭破风而出,犹如雷电般射向目标。

    众人屏气凝神,以为这回就要射中时,却见箭头飞速没入土地,斜斜地插在场中人的脚边。

    第二箭,照样失败。

    那名手下吓得双脚发软,只差一点,这箭就要射中他的小腿。

    吴得蹙眉,朝着中央喊去,“你抖什么,站站好!”

    短短的言语中,似乎将前两箭射不中的原因全都怪在手下的身上,是因手下乱动的缘故,才导致他射箭失利。

    喝倒彩的声音愈发响烈。

    此时,吴得心下已然崩溃,心一横,闭着眼睛将弦上箭射了出去。

    箭“哐当”一声摔落在地,这次自然也是未射中。

    三发箭,全都未中。

    场外的嘲笑声、讥笑声响彻围场,当前这个局面似是众望所归,谁都不希望吴得获得比试胜利。

    吴得愤恨地跳下马,将手中的弓直接甩给手下。

    咬牙切齿地说道:“该你了!”

    他就不信,能有人可以在这种高难度的条件下,不借任何助外力,就能射中目标。

    祁巍淡定地翻身上马,一手握着弓箭,一手牵着缰绳。

    正要从那帮喽啰中寻觅一位幸运儿时,吴得出言说道:“哎,你可不能从我的人当中挑选,喏,你不是还有两个同伴吗?”

    “二选一,选一个当饵喽。”

    祁巍冷声说道:“你方才制定规矩时,可不是这般说的。”

    吴得嗤笑,他确实说过,两人可在现场人员中各挑一人当饵,可他现在就是反悔了,偏不想这么爽快地让他如意。

    “我是他们的主人,能不能当饵自当由我说了算。”说罢,他瞥向场外凑热闹、瞎嘲弄的看客,“若是他们愿意,你也可以从他们当中挑选。”

    吴得故意说得很大声,大到让所有人都听得见。

    看客们闻言纷纷向后退一步,谁都不傻,若是三箭都射偏了还好,可万一其中一箭射到了脚上、腿上,甚至是胸口......

    那可是要出人命的!

    方才那个顶着红果的手下不过是运气好,吴得的射箭技术也够烂,三箭全都歪歪扭扭地与靶子偏离太多。

    在场众人都清楚,谁都不愿意当冲头。

    吴得得逞地笑了笑,“你若选不出来,那这场比试就算我赢了。”

    然而话音刚落,一声温和的声音打破了吴得的美梦。

    “我来吧。”

    李晚月比图雅更快一步地站了出来。

    吴得脸上略显惊讶,随后转为些许忿忿,倒是小巧了这个瘦弱的公子,竟还有这般勇气。

    “行吧。”

    李晚月从筐中随便挑了一个红果顶在头上,意味不明地看向祁巍。

    说出那三个字前,她心中也难免像旁人一样有所忐忑与害怕,可瞧着图雅坚定不移的信任,并且自己也说了相信他的话,那一刻,心中就好像被点起一把火,充满了坚信与勇气。

    而祁巍更没想到,李晚月会主动站出来。

    在他的认知里,这是个唯利至上的人,绝不会做出有损当前自身利益的事。

    此时,他有些看不透了,仿佛山洞中胡乱杜撰身份的人不是她。

    “咚咚”几声铜锣响,拉回了祁巍的思绪。

    吴得哪管这些,扯着嗓子喊道:“既然都选好了,那还等什么,快点开始吧。”

    他还等着看祁巍失败呢。

    在众人的注视下,祁巍骑着老马绕着围场跑了起来,维持这牵缰绳的姿势,丝毫没有要开弓射箭的想法。

    场外看客议论纷纷。

    “这在搞什么啊?怎么还不射箭?”

    “就这样骑马怎么能赢,还得射下红果才行。”

    “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就当众人以为祁巍说不定会放弃时,他总算有所动作。

    祁巍从箭袋抽出三只羽箭,瞄准着那枚红果,动作干脆利落,气势如虹,似乎就差一个时机。

    众人瞪大着双眼,不可思议地盯着场中景象。

    难道,这人是想三连齐射吗?

    吴得亦是震惊,随后立马露出得意之笑。寻常人别说是一箭了,哪怕是来个三十箭、三百箭,也不定在这样的条件下射中,更别说是这种高难度的三连齐发。

    这比试,他稳赢。

    祁巍凝视着李晚月头顶的红果,上下调整位置,马儿再次来到转弯处,他的身子微微向里圈倾斜。

    忽然,三只利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速地离弦而去,直指目标。

    在场众人惊呼,有人不忍看见场中人被利箭贯穿,已是偏过头去避而不看,还有些人发出诸如唏嘘或嘲讽的声音,为已经注定的结局增添一种悲色。

    无人认为祁巍能射中。

    然而,就在下一秒——

    “嗖”地一下,三只箭头均稳稳地插入红果,而正中央的李晚月根本没有察觉到任何破风而来的力量,仿佛这一切发生的是如此悄然。

    精准的力度控制,完美的准心把握......无一不向在场所有人证明一件事。

    这三只箭射的十分容易!

    他们不相信的人,却轻而易举地做到了!

    围场默了一瞬,随后爆发出激烈的掌声,围场中的每个人都为这惊天动地的一幕而欢呼。

    这下,总是欺人太甚的吴得可算是踢到铁板了。

    吴得气得浑身发抖,怒不可遏,疯狂地大喊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他定是做了手脚,你们不要被他骗了!”

    素来仗势欺人的吴得如同疯狗一样乱吠,然而得来的却是旁人的白眼。

    根本无人搭理他。

    人群中不知是谁先带的头,齐齐朝他扔烂菜叶,还朝他喊着“兑现承诺”四个字。

    吴得跌坐在地,忽而又想起什么似的,一把上前拎住祁巍的衣襟,恶狠狠地说道:“说!是不是你!你在那颗红果上做了什么手脚?”

    祁巍捏着他的手旋即一扭,吴得吃痛不得不松开,脚一软再次跌倒,身上沾染泥巴,狼狈不堪。

    当着吴得的面,祁巍重新捡起他第一次选的红果,单手用力一捏,随即从里面掉出大大小小的黑色石头。

    没想到,这竟然是一个空心的果子。

    而这些石头像是有灵性一般,遇见铁打的箭矢立马粘了上去。

    祁巍居高临下地看着吴得,冰冷的声音道出他隐藏许久的秘密。

    “做手脚的人应该是你才对吧,借着磁石的吸引,营造出百发百中的假象。”

    转瞬间,围场外冲进来一波人马,要将吴得以恶意勒索的罪名抓进地牢审问。

    商阳太守拉着祁巍道谢:“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该如何处治他,他姐姐管教多次都不听,又借着我的名头尽行恶事,实在可恶。”

    说罢手一挥,便让人将吴得像烂木一样拖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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