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嘈杂……
“……锐韬，锐韬？”
似乎有人在叫他，他烦乱于听不清听不清的话语，却在一片黑暗中恍惚想到。
自己的家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突然，周遭的一切好像在扭曲，加速，向身后飞闪。极致的黑暗被刺眼的白光照亮，刹那间刺眼的光明，却在极短的时间里被无数密密麻麻的黑色线条填满……
直到光晕散开，晕染，变成不同的颜色，凝结，重塑。耳边又再次有声音响起，一点一点变得清晰。
“TT不行啊。”
“这才哪跟哪啊，今天不在状态？”
“才两口，真的才两口。后面要演出，我都没敢多点。”
……
他迷迷糊糊地睁眼，明亮的水晶灯悬挂在正中央。眯着眼睛，他在努力适应光线，看清周围的模样。
刚刚说话的人，是车澈。再往旁边，狗哥边上坐着已经喝上脸的GAI，capper和刘炫廷说着话，万妮达和vava正一左一右挽着一个女孩，拍照的人是bridge。
都是巅峰对决的选手。
而自己身旁的座位是空的，桌面上没有酒杯，摆着一杯印着品牌logo的冰鸳鸯拿铁。
“檀知颜？”
“是我啊。”檀知颜拍完照回来坐下，就见自己男朋友一脸茫然。她不明所以，抬手在谢锐韬额前的碎发上揉了一下，“傻了？不会真的喝两口就懵了吧 ”
“……不是。”
他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先前日日夜夜梦里所见，让他也恍惚梦境和现实。他清楚的记得，自己本该在家里睡觉。就在睡前，他还给阿强换了新衣服。
只是刚刚，辛辣的酒精入喉，灼烧着喉咙到胃。他真实地握住了身旁的女孩的手，惊觉地确信。
这里是现实。
从那天梦醒，跑到檀知颜家楼下之后，他连着做了很久的梦。他用过于紧凑的行程把自己的生活塞满，几乎没有留下一点空隙。但人还是不可能不睡觉，只要一闭眼，他就能看到另一个自己。
而现在——
“下一次节目要录很久。”
“但还好，不是比赛。”
“Zita唱什么？”
“秘密哦～”
……
一切都鲜活地在他面前。
他……为什么会在这？
胳膊上带来一阵温热，檀知颜挽住他的臂弯，凑近他的耳边。
“是不是不舒服？”
温柔至极。
谢锐韬甚至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酒精上头之后，心脏上堵着难受。梦里的人，和真实的触感，让他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刚一下喝猛了。”
对方似乎没发现他的异常，而是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轻笑一声：“那吃点东西缓缓吧，喝那么快干嘛啊……”
一顿饭，谢锐韬不露痕迹地吃完了。或许是，他本来就是真正的谢锐韬，除了没有檀知颜，一切都是相同的。
令人生羡的爱情，靠的从来不是直白地秀恩爱行为。但旁人或许感受不出来区别，檀知颜却在酒局后半，一个人对着卫生间的镜子蹙眉。
谢锐韬怪怪的。
说不上来，但感觉向来是很奇妙的东西。檀知颜任由双手在水下不断冲洗，微凉的水流也没法让她大脑更清醒。女生最在乎的是细节，而这些往往谢锐韬作为男朋友都做的很好。有些时候，甚至比自己的敏感程度更甚。
但刚刚，从她跟vava、妮达两人拍完照回来，谢锐韬就一直心不在焉。总是躲闪的眼神和僵直的反应，越是掩饰，越是明确。
不过片刻，她长长吐了一口气。
或许只是她想多了，一直没有裂痕的感情，不会突然发生特别大的变故。她愿意信任自己的男朋友，而作为自己的男朋友——没有第二次机会。
再抬眼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她关上流水。节目录制在两天后，这几天大家都会陆陆续续过来。一起玩，排练，吃吃饭聊聊天。大家关系都很好，私底下随便几个人都能攒一场局。
她马上要飞上海，有一场品牌活动。原本只是在可惜不能和妮达一起去海边骑车吹风，但现在……
“回来再看吧。”
或许只是她的错觉……谢锐韬只是喝蒙了，仅此而已。凭借这一次所谓的“感觉”就给人宣判死刑，这不是她做事的风格。
而这边，知道檀知颜这两天不在的消息，谢锐韬很难形容是遗憾还是窃喜。突然代入这个世界的谢锐韬的身份，还是有些不太适应。
坐在床边，他环顾周遭。除了房间里满是女孩的痕迹，就连手机都替他记着了两人的模样。
“要真的只是梦的话，这也太夸张了。”
他喃喃自语，毫无意义地将屏幕按亮又熄灭，不断反复。
可这要是现实，那也太荒谬了。
“……什么啊？”
青岛到上海，也就两个小时不到。要换做以往，檀知颜可能根本不会入睡。但用李慕林的话来说，她第一次看见一落座，就完全沉睡的檀知颜。
而檀知颜醒来，只觉得……
说不上来，确实很充饥，但是又好像并没有那么难以接受。说出来大抵会让人觉得荒唐，但这样缥缈的事情，这个世界上可能也许真的存在。
她看见了另一个自己的人生，以一个上帝视角，看着自己实现了另一个梦想。
如果这辈子自己没有接触到说唱，那么那个世界的事情，的确是最有可能发生的轨迹。
但没有如果。
檀知颜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她也并没有跟任何人说在飞机上的那一场梦。从品牌的活动现场，到返程的路途，她只是在听着自己即将演出的歌，检查着自己练习室的视频。
直到回到酒店，节目组习惯会给她和谢锐韬安排两间房，只是安排在紧挨着的两间。她甚至没有放下行李，李慕林还在从包里拿房卡，她就敲响了相邻的那扇门。
不过几秒之后，门被拉开。对上对方的眼神，檀知颜忽然就肯定了自己回来途中形成的一个离谱的猜想。
“谢……”
她猛地被男孩抱进怀里，落在后背的手第一次这么用力。他紧紧抱住檀知颜，把头埋在女孩颈间，闷闷的声音打断了檀知颜的声音。
“我好想你。”
李慕林早就习惯，虽然这一次谢锐韬确实有些夸张，但仍然不反常。她把檀知颜和谢锐韬一起推进那扇门，而她会帮自己的好老板放好行李，自己独立行走。
一下就到了只有两个的相处空间，檀知颜轻轻推了推谢锐韬，见推不开，也就不再动作，任由男孩抱着自己，似乎生怕她跑了。
“我只是去工作了两天啊。”她轻声说，“这次这么想我啊。”
“嗯——”他的声音有说不出来的委屈，“我梦到你不见了。”
檀知颜顿了一下，问：“怎么？我走的那天喝酒喝懵了？”
“……就是啊，喝了两口，突然你就不见了。”
似乎就是她想的那个答案了。
“我在，我不会走的……”
她轻轻拍了拍谢锐韬后背，安慰着。良久，她又动了动，这一次，谢锐韬总算是松开她后背禁锢的双手，只是仍然死死盯着她，生怕她消失。
檀知颜轻笑一声，主动抬手环过他的脖子。脚尖靠近，她主动凑了上去。
男孩瞬间反客为主，所有未尽的话尽数吞没，绵长的亲吻和缠绵会代替一切复杂的解释。或许之后有机会，他们会再次提起这件事，谈及细节与不同。但眼下，是极尽欢愉。
纵使有着另一个世界，有着无数个平行时空，无数个故事走向，无数截然不同的人生，又怎么样？
至少在这个世界里，我们彼此相爱。
“我爱你。”
一遍一遍，声声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