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很久没下过雨的山脉东侧,那些散落在地的枯枝、松针和没有生命气息的枯树全都烧了起来。富有灵性的火焰只烧灼邪恶的黑暗生物,对鲜活树木的破坏还不如方才狼群撕咬拖拽来得厉害。

    如同一道无形的墙,热浪蒸腾间阻挡了敌人的脚步和冷箭。这让矮人们沾沾自喜着迅速调整位置,全部汇聚到悬崖边最高的那颗树上。

    所谓物盛而衰乐极则悲,伴随着木质撕裂和矮人们骤然惊呼的喊声,承受不住重量的大树向着悬崖歪去,只留根部在泥土中苦苦支撑。

    菲力眼明手捷,在那混乱之时,勾带着奇力翻了个身,兄弟俩从倒坠换做了趴伏。爬得不算多高的巴林、杜瓦林等纷纷效仿抱紧了大树,大树中端的大部分矮人有惊无险地拱从着邦伯往树根那边缓慢移动。

    反倒是最顶端的多瑞、欧瑞倒了霉,一个挂一个地在横躺的树干上连成了一串。要不是甘道夫反应快,在树枝断裂的刹那伸出法杖接应他俩,悬崖下就得多几摊肉饼。

    看到矮人们的境遇,那群邪恶的家伙们更是不肯离开。阿佐格命令他们将所有的狼重新聚拢,又踩又打将它们周围的火弄灭。随后堆起了羊齿蕨和矮灌木围着这颗大树重新放了一把火,现在被浓烟和烈焰所包围的成了矮人自己。

    半兽人掌握了主动权,在外围欢呼着看热闹,就等火圈慢慢往中间收缩烤干这群矮人。阿佐格狰笑着盯着梭林,眼神里充满挑衅,引得对方心火燎原恨不得将其剁成碎块儿喂狼。

    烟熏火燎满眼荒芜,比尔博已经感受到了火焰的炙热,他泪目迷离心发愁,似乎用不了多久这些火苗就会跳上大树烧断所有人的生机。而且半兽人似乎厌倦了无所事事,正敲敲砍砍地试图将这颗树彻底扔下悬崖,危机比之刚才更甚。

    然而更令人心惊的是,梭林爬起来迈着毫不迟疑的步伐,随手捡了截粗木枝走向骑着高大座狼的半兽人首领,坚定、英勇且无畏。橡木盾的名号或许就因此而生,代表着势弱之时敢于亮剑痛击敌人的勇气。

    或许是国王责任,驱使他站出来保护处于危机中的子民;或许是累世仇怨,怂恿他拿起长刀砍向好整以暇的奥克;又或许是积年劳苦,鼓舞他奋然出击借此打破长久的压抑。不管出于何种目的,他的顽强值得称赞,虽然行动过程中充斥着悲壮。

    梭林举着木盾的大臂一收,长刀拦在身前,连人带刀被居高临下的阿佐格一棒击倒,重重地跌在灌木中。矮人王一次又一次地飞扑上前,刀尖不曾靠近就被那半兽人戏耍猎物似的凌空摔选。

    如此反复,阿佐格手中的狼牙棒无数次砸中梭林,光听那木铁碰撞骨骼的声音就觉着很疼。

    甘道夫叹息着闭目,不忍再看他被冲击又砸倒越来越衰弱。巴林悲痛地呼喊梭林的名字,奈何他们所有矮人都被奥克层层盯防着,一时竟难以支援。

    过足了手瘾的阿佐格扭动他布满疤痕的丑脸,沾沾自喜地命令手下剁掉梭林的脑袋。

    刽子手举刀的同时,队伍中唯一没有被针对且擅长隐匿的比尔博登上大树枝桠,如同闪电一般从高处跳到行刑者的背后。他这挟风带电、雷霆万钧的一跃,加重了手中短剑的去势,在奥克即将砍到脖子的剑下救了梭林一命。

    爱好和平的霍比特人面对暴行和邪恶时,从不手软。这一刻的比尔博仿佛突然觉醒了图克先祖的血脉,利剑挥动得如同在打高尔夫球,砍起半兽人来凶猛无惧如有神助。

    可比尔博一人的力量有限,终究杀不了太多敌人。更糟糕的是,梭林的伤势严重,只殷切地望了眼菲奋力来此的菲力便晕了过去。

    为了帮助被包围的他们,菲力顾不得火苗舔舐,情急之下砍断一截树枝,冒险搭了个摇摇欲坠的临时桥。奇力率先从敌人防守不到的这个捷径中冲了出去,随后杜瓦林、巴林、欧音、格罗因也纷纷突围而出,杀向了妄图亵渎国王的这群奥克。

    而比弗、诺瑞和波弗则默契地拦住想去帮忙的邦伯,将他按在松树根上组成护树小分队。他们几人用斧子组成道牢固的防线,任何企图靠近的敌人都付出了惨重的生命代价。这颗挂有巫师和多瑞、欧瑞的大树被安全守护着,使深陷险境的他们有充分的自救空间。

    想方设法往回拽人的甘道夫突闻风声中传来鹰啼,干脆手一松抖了抖法杖,将多瑞和欧瑞自悬崖上丢了下去。这一扔后他们似乎必死无疑,多瑞咒骂的话还没喊出口,就和欧瑞稳稳落到了一只巨鹰背上,被驮着飞得惊险刺激。

    一群巨鹰们在空中盘旋,这几乎是鹰王今晚所能派出的所有手下。它们可不是什么和善的鸟儿,这群骄傲、强壮并拥有高尚心灵的种族不喜欢半兽人,碰上了就会直扑过去赶得这群家伙逃回洞里去。

    而今晚任务特殊,巨鹰主要目的是运送矮人。因而它们抛球玩耍一样抓起矮人扔到同伴的背上,只有少数的几只大鹰忽扇着翅膀干扰半兽人。

    见昏迷不醒的梭林被只最大的鹰稳稳抓在爪中带离,菲力才放心地趴伏在鹰背上好奇地在高空中俯瞰。火光时缓时急的闪烁,阿佐格愤怒嘶吼着,随着视野的升高,月光在半兽人的长矛和头盔上的反光渐渐细微。

    自希斯琳骑乘巨鹰亲自接住比尔博后,地面上只剩敌人和火焰。真不知这队伍怎的总有麻烦,走个路也能弄得整片山林一片混乱。

    一串优雅深沉又饱含力量的言语响起,颦蹙双眉的精灵口中念念自语。除了开头貌似名称的“欧洛法尔尼”、“欧尔瓦”,比尔博什么都没听懂。

    在语言学习上,巴金斯家的兴趣和天赋闻名夏尔。他甚至忘记了处于高处的头脑眩晕,宁肯喝一肚子凉气也要迎着天上大风问清楚,“你说的精灵语怎么和幽谷的语调不太像?它们什么意思?听起来让我觉着有些害怕。”

    “你之所以害怕,因为它触及了世界运转的规律,这是维拉亦愿使用的精灵语言昆雅。至于意思,正如你所看到的那样。”希斯琳愉悦之情溢满脸庞,她眉眼上挑示意比尔博往下看。“用通用语来讲,就是‘长于山中的植物,顺应雅凡娜伟音者,解除汝等芯锁付诸片刻自由,翻根卷土栖身立地自觅生机。”

    景象虽因距离变小,却有着远观亦震撼的磅礴。火中的树木仿佛被唤醒,粗壮的根系收缩又扬起,力量大得将原本固态的土壤变成浪潮一样的液态。夹杂着碎石的泥壤肆意涌动,不论火焰还是奥克,统统被厚重的泥土浇灌了一遍。

    方才还耀眼的红光转眼消失,半兽人的嘶吼被闷进大地,那些侥幸爬出来的也都奄奄一息。“呜呼!”这下矮人们和比尔博都没有了飞在高处的局促不安,个个兴高采烈地大叫欢呼着。

    大嗓门格罗音的嘲笑声传得尤其远,整个山崖都回荡着“没了胳膊又没脸,阿佐格成了泥蛋蛋。”

    苍白奥克阿佐格引以为傲的肤色泯然于众,这一刻他不只失去了坐骑和三分之二的手下,还弄丢了自己身为领袖不同凡响的气质和形象。“老不死的精灵,你……”一条树根猛地抽过来将他拍飞,阿佐格含糊不清地声音渐渐飘远。

    这棵老树不在意拍走什么,它只晓得火灭人去,又可以顺应雅凡娜的意愿长久生存下去。寻了个松软湿润的空地钻进土中,不一会儿就悄无声息恢复如常,松立万壑屹立不动。

    若非手臂的酸痛和鹰爪中昏迷的梭林提醒着比尔博,他都要怀疑方才的撕杀不过是自己旅途中一场梦。或许他只是坐在鹰背上睡着,臆想了霍比特人的勇武。不然那颗挂过矮人即将掉下去的歪脖子松怎的又好好长回了悬崖处?!

    “咒语让树活过来?!”比尔博当然知道这些树是活的,可植物的活法儿应该是一动不动的,否则他母亲也就不会总说宅家的父亲像木头一样了。

    “一个小开关而已,打开了就能释放雅凡娜锁在植物体内的能量。”一切生长之物皆是大地之后的杰作,她最初的创造都有相似的能量构成,只是后来根据不同的需求和发展才渐渐细化成了各种各样的生物。希斯琳这短暂地解锁,令植物自救,也是情有可原的。总不能让这些可怜的树木,救了人还惨被焚烧枯死当下。

    只是不能全歼这群奥克,多少有点失望。这些植物在中洲一代代繁衍,远古神力早已散逸得所剩无几,行动力比胡奥恩差得太远。

    很快,矮人们再也看不清黑色地面上发生的事情。他们身在高空,不停地盘旋着往上飞。土地如同画卷般铺展,微亮的岩坡或溪流点缀其间。山脉的苍白群峰只剩轮廓,唯有被月光照亮的岩石峰尖从暗影中突兀而出。

    太习以为常的希斯琳并不多理解旁边菲力和奇力的兴奋,大呼小叫如同嘎嘎嘎的小鸭子。真是天真无邪容易满足的小朋友,快乐来得这样简单。

    “现在可以好好睡一觉了,空中的旅途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有趣。”景象虽美,夜色却很冷,希斯琳给比尔博盖了条毯子。手指划过他的口袋,竟然有种一探究竟的念想。仿佛有个声音,诱惑她去干一切想干的事。

    想干什么呢?想莱戈拉斯算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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