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雾中，藤森薰漫无目的地走着，明明四周烟雾缭绕看不清事物，她却觉得异常安心。
一只蝴蝶飞了过来，在她的身边飞舞着。
她想起来了，她要跟着这只蝴蝶才行。
藤森薰醒了，她打开手机……等等她手机呢？！
藤森薰从床上坐起，等等，好像这里也不是她房间。
“吱呀”一声，门开了，她看着门外的光和探进来的陌生的少年人的脸。
她没死？
“你醒了？”对方有些局促地看向藤森薰，“五条老师现在在出任务，估计要晚点回来。”
五条？
“谁？”看着对方没有伤害她的意思，藤森薰试探性地询问。
“五条老师。”
“所以这个叫“五条老师”的是谁？”
“诶？五条老师把你带来的时候没跟你说他叫什么吗？”
“……”
原来那家伙叫五条啊。
沉默有时代表了回答。
“那个，你肚子饿了吗？”男生尴尬了几秒，迅速扯开话题。
藤森薰没感到饥饿，她摇了摇头。
“这样啊，我叫虎杖悠仁，你叫什么？”
“藤森薰。”
“你是发生了什么才被五条老师带过来了啊？”
不好的回忆瞬间瞬间浮现眼前，大脑开始了剧烈的疼痛。
“你没事吧？”
下一秒一切如烟消失，藤森薰有些呆愣地看着面前一脸焦急的少年：“我，刚刚怎么了？”
“你刚刚头很痛的样子。”
“是，这样吗？”藤森薰有些恍惚，她是为什么才被那个叫五条的人带到这边来的，她记起来了，“大概是因为，我的亲友都被咒灵杀了。”
少年人一惊，还没等他说出抱歉的话，房屋的玄关出传来了不加掩饰的开门声。
“哟！我回来了！”白发的男子看到藤森薰所在的门开了，十分坦荡地走了进来，他看着一只手捂着头的藤森薰，“睡得好吗？”
“……”
沉默。
很让话题发起人尴尬的沉默。
“喂喂，多少给个反应啊，我这张脸应该很受欢迎的才对，怎么会有人连个回答都没有啊？”
你的脸受欢迎和你的行为让人不好作评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好吧，想必你现在突然改变了环境一定有什么想问的吧，比如带你来这边的我是谁之类的。”
“五条，我知道，你叫五条。”不知道为什么，藤森薰就是想拆对方的台，对方听从夜蛾先生的话来救自己，说明希望她活着，那么她想试探一下，底线在哪里。
对方听到藤森薰念出自己名字，脸上露出了一丝浮夸的惊讶：“你认识我？难不成是从夏油那边听说的，也难怪……”
“不，刚才虎杖告诉我的。”
白发男子瞬间看向一旁的虎杖，而虎杖迅速扭头避开视线。
他们关系很好，藤森薰判断。
终于，白发男子打了个响指，看向藤森薰，终于是要正经谈事情了：“玩笑到此为止，悠仁先出去吧，记得带上门。先自我介绍下吧，我叫五条悟。
“藤森薰，关于你醒来之前发生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
“你私闯民宅。”
“我不是指这个。”
藤森薰顿了下，终于还是在思索后痛苦地闭上眼睛：“光一家和我父母都死了。”
“然后？”
“什么？”藤森薰困惑地看着还在继续发问的五条悟，还发生了什么事吗，她仔细想了下，“嗯，我头很疼，然后，晕倒了？”
“只有这些？”
“嗯。”藤森薰点了点头，她不记得其他的了。
“那好，下一个问题，藤森薰，你为什么突然出国？”
“夜蛾先生没有告诉你吗？”
“他说你是为了避开夏油。”
“嗯。”
“但是你这个避开也太厉害了吧，又是改名又是染发带美瞳的，说实话，要不是你随时带着那个恶心的玩偶我还不一定找得到你。”
“……”你这么评价夜蛾先生的手艺请问他本人知道吗？
“所以你为什么一定要躲？”
“什么为什么，”藤森薰有些烦躁地揉了揉头发，“怕死，想活有什么好奇怪的。”
“那你做了什么觉得自己一定会死？”
“夜蛾先生没和你说？”藤森薰愕然，她记得自己当年已经和夜蛾正道说的很明白了，等等，“先等一下，我记得你说，夏油死了。”
“嗯。”
“什么时候？”
“去年吧。”
去年，去年夏油就死了，光是上周，自己父母是前几天。
时间线对不上。
也就是说光和爸爸妈妈不是因为夏油死的。
藤森薰咬上了自己的拇指指甲，她要集中注意力，她不能分心。
“光是上周死的，爸爸妈妈是昨，不，几天前，”藤森薰死死盯住开始插着兜看戏的五条悟，“你说他们就像是找到了他们想找的东西，所以不再掩饰现场，然后你在我的房子旁边看到了咒灵，你是想说，他们要找的是我吗？”
爸爸妈妈是因为自己死的。
胸口好痛。
“确实是这么想的，所以你到底做了些什么，能让这些咒灵这么针对你？”
“比如？”藤森薰忍着身体的不适，她红着眼看向五条悟。
“拿了些不该有的东西。”
“除了夜蛾先生给的玩偶，我自认为没有任何跟你们咒术师相关的东西。”
“夏油给的东西也没有？”
夏油，夏油，夏油，怎么又是夏油。
藤森薰越想越烦躁，她提高了音量：“没有！”
自己导致父母死亡这件事让她难以接受，还有光，藤森薰双手紧紧抓住头发，就像一头困兽：“为什么我要带着他给我的东西，为什么我要记得他，为什么就算他死了我也还是要被牵扯进来？你当我为什么要逃去英国啊？！”
“所以，”五条悟依旧冷静，他平静地看着临近崩溃的藤森薰，蹲下身平等地与她对视，他握住了藤森薰堪称自虐般拉扯头发的手，“你为什么一定要逃？”
因为不想死。
因为想活着。
她现在活着。
然后呢？
和她保持联系的光死了。
爸爸妈妈也死了。
他们死前遭遇了什么，光那边肯定没有收获，所以他们才去找了自己的父母。
自己的父母呢，现场到底是乱成了什么样子，面前的男人才会说到处都是咒灵的痕迹。
他们死前到底经历了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藤森薰听到了自己平静的声音：“因为想活，但是现在看来，”她看到自己笑了，“我是不是死在那个时候才最好？”
疯了。
这是五条悟看到此刻的藤森薰的判断。
“夜蛾先生没有告诉你吗？”
五条悟想起了夜蛾正道故作神秘的话：“她如果想告诉你的话自然会说。”
藤森薰不需要他的回答，她就着被握住手腕的姿势，看着五条悟：“我被他杀了两次，第一次，他一边说爱我，一边扭断了我的脖子。”
明明隔着眼罩，藤森薰却感觉五条悟在看一个疯子，她笑得更开心了：“第二次，我不敢去见他，于是第二天得知了他父母的死讯，夜蛾先生和我父母都觉得我是他下一个目标，因为他没得手。
然后在我的毕业演出的观众席上，我看到了他，那是最好的位置。演出落幕的时候，我的头掉了下来。
五条悟，你现在觉得，我为什么要逃？”
五条悟松开了藤森薰，他看着面前笑得狼狈的女人，术式？不，她的身上看不到任何咒力的痕迹。
那之前的红色丝线又是什么？
“你每次死后都会重来吗，就像游戏存读档一样，回到死亡发生前的一个节点？”五条悟发问。
“不知道，但我有记忆的两次都是死后失去意识，等到醒来就回到了初三，夏油还没有决定去高专的那个晚上。
“起初我也以为是梦，但很快现实告诉我不是。我也把这一切都告诉过夏油，但他不相信，他执意要进高专，直到他父母死后，他才信了我说的是真的。”
藤森薰仰头看着面前的这个人，真高大啊，咒术师。生来就站在他们普通人达不到的高处，肆意妄为地决定了他们的死活，
“五条悟，你说你是夏油的死党，那你来告诉我，他高中三年里到底经历了什么，高二的时候又是为了什么，能够在打了我的电话后整整五分钟不置一词，之后更是一遍一遍呼唤我的名字？
“五条悟，你在撒谎，夏油的身边根本空无一人。”
……
这场中途变味的审问最终以五条悟的沉默离开作为收场。
而他在离开前，只说了一句：“夏油死前让我替他转告你一句话，‘已经不用害怕了，夏油杰已经死了’。”
“这算什么……”藤森薰感到讽刺，她想要嘲讽地发出笑声，却发现自己只能发出短促的气音，泪水早已染湿了她的脸庞，“为什么？”
她轻声问着自己。
明明只是想要活下去，怎么好像事情变得越来越糟。
她最后还是没了力气，再次昏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她看着只开着昏暗顶灯的房间，窗户，没有，只有一张床和床头柜。
她打开了床头柜，嗯，果然是空的。
连防止她寻死都准备好了吗？
藤森薰将视线聚焦到了空荡荡的墙壁，她在思考撞死不被抢救回来的可能性大概有多大。
可能是拉开床头柜抽屉的声音有点差，门外传来了试探性的敲门声。
“藤森姐，啊，我应该可以这么叫你吧，你肚子饿了吗？多少吃点饭吧。”
隔音这么差，也不知道昨晚和五条悟的吵架被这倒霉孩子听到了多少。
不过对哦，人不吃饭也会死，她可以绝食。
她翻了个身决定当没听见继续睡。
然后在她饿的精神恍惚的时候，她又感觉自己被提住了命运的后衣领——勒得慌。
“喂，你不会觉得你死了事情就解决了吧。”
她现在真的很讨厌这个声音。
“说不定死了又能读档读回去呢。”她下意识道。
五条悟想了下藤森薰的认知，好有道理，然后他不含任何恶意的真诚反问：“读回去了就不会再死一遍？”
“……”
所以她讨厌这个声音。
“你不是好奇夏油经历了什么吗？我从‘夜蛾先生’那边要到了夏油高中三年经手的所有案例，你要看看吗？”五条悟提着藤森薰甩了甩，“就当为下一个周目攒经验，你总不会想什么都不知道继承到下一周目再白死一回吧。”
“……”
好有道理。
“喂，还活着吗？”
“放我下来。”
“还活着还活着，终于决定吃饭了吗？”
“不，我要洗澡。”
“不愧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