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不能这样,”陆绪扯下姜宁玉的一只手臂:“仰头会导致血回流,弄不好会窒息。”

    姜宁玉慌乱地应了声,尚抚在谢羡脸侧的那只手稍稍用力,谢羡便乖乖地顺着力道底下头来。

    他低头低的仓促,血液不停地溅在素白的裘衣上,姜宁玉本能地抬手用袖口擦他脸上的血:“陆绪,你愣着做什么呀,快去请大夫。”

    陆绪应了声,转身离开。

    姜宁玉空着的那只手攥住谢羡的衣角,把他带回书房,接着吩咐下人打水来。

    谢羡坐在一旁安静地用袖口捂住自己的口鼻,只露出一双眼睛,略显呆滞地盯着姜宁玉。

    好在这出血来的突然,去的也很快,侍女打水进来时,姜宁玉拽下谢羡的手想给他擦拭时,血已经止住了。

    姜宁玉松了口气,又忍不住在心里埋怨,这身体就不要随便出来了,出了事谁能担待的起。

    她将湿手帕放在谢羡手中,道:“自己擦擦。”

    谢羡一声不吭地抬手擦拭脸上的血迹。

    从出血到现在的整个过程,他像一个没有生命的布偶娃娃乖巧地任由姜宁玉摆弄,姜宁玉怎么说他便怎么做。

    很快,府内的大夫提着医药箱匆匆而来,坐在谢羡身侧为他把脉。

    片刻,姜宁玉问:“大夫,他怎么样?”

    “公主不必忧心,这位大人是急火攻心,加上身子虚弱易伤易病才出血的,没什么大碍。”

    姜宁玉仔细听着大夫的话,转眸望向谢羡:“谢大人怎么突然急火攻心?”

    谢羡垂了眼眸,没有答话。

    大夫将脉枕收回医箱,问:“大人可还有不适的地方?”

    谢羡抬眼,目光在陆绪与姜宁玉之间轻飘飘地瞟过,开口道:“我有些头晕。”

    “不打紧,”大夫站起身:“您身体底子不好,情绪过度之下难免头晕,歇息片刻便好。”

    有谢羡这个病秧子在姜宁玉府上,姜宁玉今日是哪都去不了,陆绪见状道:“公主,我先回去了,看望陈先生的事明日再说吧。”

    姜宁玉的注意力一直在谢羡身上,闻言毫不犹豫地摆手:“那你先回吧。”

    陆绪颔首,与大夫一同往外走,刚踏出门槛,却被姜宁玉喊住。

    “等等,”姜宁玉两三步走到他面前:“陆绪,我方才同你说的事情你看行吗?”

    “当然不行,”陆绪挑眉,笑意轻佻:“你是嫁不出去了,我可是有着大把的姑娘想嫁我呢。”

    “陆绪,我认真的。”

    陆绪轻笑了声,照着她的话原模原样道:“姜宁玉,我也是认真的。”

    姜宁玉一听便知他没有当回事,不由得着急,攥紧了手道:“那你娶旁的姑娘的话,旁的姑娘会能允许你天天念着她吗?”

    陆绪的笑僵在脸上,目光跟着冷下来,几乎立刻从吊儿郎当的公子哥变成了那个坚毅冷峻的少将军。

    “她”是谁,两人心照不宣。

    陆绪清楚姜宁玉不会拿她开玩笑,正起神色道:“只这些理由是不够的,你若是有难言之隐大可以同我说出来,我必定会帮你,若是没有,此事便不要再提了。”

    这该怎么说,姜宁玉略带烦躁起皱起眉,就算是她将自己活过一世的事和盘托出,陆绪也不见得会信啊。

    见她说不出个所以然,陆绪转身:“我回府去了。”

    姜宁玉欲言又止,望着那道坚韧高挑的身影踏入雪地,不期然又想起上一世大狱中那个身形落拓狼狈的少年。

    “公主。”一道冷冽的声音唤回了她的思绪。

    姜宁玉转头见谢羡目光沉冷地盯着自己,他身上的那件素白暗纹的狐裘染着星星点点的血迹,如同冬日盛绽的梅花一般,给他偏冷的眉目添了份艳色,秾丽到醉人心弦。

    “嗯?”姜宁玉迟钝回应了声。

    谢羡并不言语,只是微抬脸望着她,片刻,忽然站起身来。

    姜宁玉感受到他称的上怨恨的目光,迷茫了一瞬,问:“怎么了?”

    谢羡冷冷地垂了眼,大步走过去,与她擦肩而过,一声不吭地踏进雪地离开了。

    姜宁玉:“……”刚不还说头晕吗?

    阴晴不定的坏胚。

    好在姜宁玉小时候总是追在他身后跑,早习惯了他的脾气,没往心里去,倒了杯茶自顾自喝完后,让侍从备车去陆将军府。

    离开公主府前姜宁玉特地让从库房取出了雀舌银枪和一盒胭脂粉。

    陆府府门大开,门口守了几位禁卫军,姜宁玉走到门口看见里面陆家的人跪了一地,一位身着淡红官服的官员正在宣读嘉奖圣旨。

    圣旨宣读完,陆元州起身恭恭敬敬地接了圣旨。

    宣读圣旨的宋太傅淡声笑道:“恭喜陆将军加官进爵。”

    陆元州与儿子的眉眼如出一辙,不笑时眉眼锐利而冷峻,收了圣旨冷哼道:“在下正苦恼呢,昨日府内进了小贼,金银财宝不偷,偏偏这些陛下颁下来的圣旨,你说奇怪不奇怪?”

    不等宋恪开口,站在一旁的禁军统领甘彦是个没心眼的,看不出来宋恪和陆元州之间的微妙的气氛,好奇地问:“陆将军,抓到那小贼了吗,他为何只偷圣旨啊?”

    陆元州淡声道:“想必宋太傅定是知道在下有没有抓到那小贼。”

    “宋太傅怎么会知道……”甘彦的声音渐渐低下来,目光在陆元州和宋恪身上打转,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宋恪不急不恼,敛了敛袖口,从善如流地笑道:“陆将军武艺精绝,有万夫不当之勇,想必那小贼定然是有来无回。”

    陆元州碰了个软钉子,沉默地冷眼看他片刻,道:“宋太傅,我是个兵鲁子,不懂什么高深的话,不过我以前遇到的位先生说的话倒是让我到如今都影响深刻。”

    宋恪声音温和:“还请将军赐教。”

    “那位先生曾言,以权术服务于上位的人,最终也必将沦为权术的棋子。”

    宋恪面上没有半点反应,依旧温和而儒雅,只是笑意越来越深,片刻,甚至笑出了声:“陆将军说的好啊。”

    这场面实在算不得和谐,实心眼的甘彦也明白该岔开话头,他左右张望,目光最终停在了门口,活像看到了救星一般,喜道:“公主怎么来了?”

    门口的姜宁玉:“……”

    她原本还想着偷偷溜走,等那两人阴阳怪气完再进去的。

    府内的人皆转向府门,俯了俯身道:“公主安康。”

    姜宁玉只好走进去,一个个挨着喊人:“陆伯伯、宋太傅、甘统领好。”

    见到姜宁玉,陆元州身上的冷气褪了许多,脸上甚至带上了笑意:“公主来了,阿绪方才还同臣说您今日不来了。”

    “正好得空便来了。”姜宁玉说着朝身后的侍从招了招手,侍从捧着一杆银枪上前:“陆伯伯,这便是我说的那杆雀舌银枪,不知可能入陆伯伯的眼?”

    “公主送的自然是好的,”陆元州拿起枪认真观赏了一番,眼眸微微发亮道:“不错,公主好眼光,公主送臣如此重宝,臣倒不知该回公主什么了。”

    “陆伯伯不必回赠。”姜宁玉的目光转向了一旁安静站着的陆绪,垂眸咬了咬唇。

    同陆绪成婚这件事她是一定要办成的,且宜早不宜迟。

    见她神色不对,陆元州问道:“公主怎么了?”

    “陆伯伯,”姜宁玉闭了闭眼,忍着羞耻逼迫自己说出接下来的话:“陆伯伯,阿绪说喜欢我,想同我成婚,我也愿意的,我们既然要成为一家人,自然不用在乎这些。”

    陆绪震惊地抬头,险些站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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