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漆黑寂静,就连月光都被乌云笼罩。南芝向后退了一步,警惕地感受周围气息变化。
她大意了,那个是什么东西都没搞清楚,就想用引渡协议将之送走。
“玄懿,你,还有那条玄龙,白龙……”她低声念着那些个人物,眸色坚决,“什么都不说,什么都瞒着我。”
“我可不会对你们心存感激。”
不管他们有什么目的,都不会让自己现在就死了。
他们要复活一个人,那个人,不会是她。
想通这些后,南芝敛眸,往大通巷走去。
白漓说:“我会等你,等真正的你回来。”
真正的她?不是前南朝的仙灵宝芝公主,也不是现在怀南县的小捕快。
是夜,她又做了那个梦。
漫天桃枝乱颤,彩蝶翩翩,她看向远处,白漓在雪峰上与她遥遥相望。
回头,玄龙盘身于树上,红光弥漫,漫天的桃花片片往下落。
她仍是穿着那件桃粉衣袍,这次她没有再引蝶嬉舞。
南芝走到山崖边,她嘴角弯起:“现在,我想自己寻找答案。”
不带一丝犹豫,她从上一跃而下。
同一时间,县衙里的东方潜猛然惊醒。
自出生起,自十岁那年,患上嗜睡症后…这是从未有过的。
他起身,走到窗边,看着被乌云遮蔽一半的月亮怔怔出神。
南芝也醒了。
她也起身,看向天边。纵使有乌云笼罩,月光还是从缝隙中渗出。
她是南芝。
是她自己。
……
昨晚没再做梦,第二天南芝起的很早,在李叔叫她之前,她已经乖巧地从巷口买了两个大肉包回来。
李叔宠溺地掐了掐她的脸蛋,笑:“丫头现在适应捕快生活了呀。”
等到了县衙。
南芝刚站好,段从星就凑了过来,还带了八个年轻人。
“哟,这不是那天一起吃饭的那几个想法嘛?”李叔先认出来,上前打招呼。
几人也礼貌上前搭话。
南芝在一旁看着,都是年轻男子,她也不好意思主动凑过去。听他们的意思,是以后这些人跟着老捕快办事,分四班人员,分别对应四方街道上的事。
南芝正疑惑呢,就见段从星带了两个少年朝她这边走来。
“南芝姑娘,主子让我们跟你一组。”段从星笑的格外瘆人,跟在他身后的两个年轻小伙也同样带着探究,一瞬不瞬盯着她看。
南芝下意识后退一步,拒绝道:“我也是新捕快,带不了队。”
“无妨无妨,有什么我们会自己摸索,你只要和我们同一组就成。”段从星越是笑,南芝就越觉得瘆得慌。
段从星凑到她耳边,小声道:“这两个是朝上从三品威远将军的儿子,有他们,你的事就更稳妥啦!”
刚一想问什么事,再看段从星智慧的眼神,南芝绝望扶额。
看了下大堂之上,只有知府大人一个人在那悠闲坐着。南芝小声问几人:“大人呢?”
向来大大咧咧的段从星难得不沉稳,他敛下眉目,闷声道,“大人症状越发严重了,让他睡吧。”
沉闷也只是一时,很快段从星又大大咧咧起来,搂着那两个年轻人的脖颈,笑道:“过来过来,都认识一下。”
那两人虽衣着普通样式,布料也是极好。
他们相貌相似,都是剑眉星目,一脸正派。不同的是,其中一个同段从星一样大大咧咧,另一个较为安静,只是弯唇对她微笑。
大大咧咧的那个拍开段从星的胳膊,咧着嘴,自我介绍道:“南芝姑娘你好,我叫林远,京城人士。”他又拉过那个与他长相相似的少年,介绍到:“这是我弟弟,林景。他比较静,不会来事,姑娘以后有什么找我就行。”
南芝也礼貌笑笑,委婉道:“我叫南芝,是新来的捕快。教不了你们什么,你们可以去找李叔他们。”
“无妨的南芝姑娘。”林远咧着嘴,同段从星一样惹人烦,他说,“我们只需要跟着你就行。”
南芝叹了口气,绝望地望向二堂。
林远眼尖,看她模样,以为她是担心主子了,也过去,闷声劝道:“主子他一直这样,南芝姑娘你也无须过多担心。”
南芝张了张嘴,算了,还是放弃解释。她又重重叹了口气,无奈道:“叫我名就行,不用叫姑娘。”
“好嘞,南芝。”段从星适应的最快。
沈大人送别仪式,今天是最后一天。今日来的大多是从乡下赶过来的,比前两日人少了许多。
县衙的事有胖知府在有条不紊地指挥,段从星在一旁看的无聊。他不解地看着站的很认真的南芝,问林家兄弟:“真的很奇怪,这站岗这么无聊的事,这人都不累的?”
“是啊,这一刻钟可真漫长,让我想起了以前军中。”林远附和。
“要不……”段从星一想到前日巡街,钱袋空瘪下去的事,张了张嘴,还是将话咽了回去。
他咽回去了,林远说出来了。
“都说捕快要巡街,要不咱们出去走走?”
他们三一同找到南芝,南芝也站的无聊,一问是哪条街,段从星当即说道:“东!”
东街住的人也多,大部分也都是平头百姓。这边集市上,卖吃食的更多,二位林公子看的眼花缭乱。
“这南边的零嘴样式真多!”林远感叹。
林景手上拿着一串糖糕,闷声附和。
一讨论起吃的,段从星想起事来,凑到南芝跟前。小声问:“南芝,昨日那酒哪里买的?”昨日他只小酌了两杯就被叫走了。
“在另一方向。”
她说的随意,段从星闻言脸都垮了下来。他冲着二位林公子,语气无不遗憾:“你们今日没口福啊。”
段从星话音未落,就听得前方街道传来吵闹声,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南芝已经走到拐角处。
前方一处卖饼的铺子,一个穿着粗布衣衫的年轻妇人,怀里抱着一襁褓孩童,声嘶力竭地朝那卖炊饼的汉子吼道:“你不心疼孩子,怕什么县老爷,就是有鬼要害我们家小宝。”
一听有鬼,南芝耳朵立起,瞬间来了兴致。
“我不是不让你去,要是以前沈大人在……”那汉子有些拘谨怯懦。
“我不管,今日我一定要到县衙,给我们家小宝讨个公道!”那妇人重重甩开汉子拉她的手,抹着泪,抱着孩子就往县衙跑去。
林远不解,问南芝:“我们不需要做什么?”
南芝探了探袖子,拿出两块铜板,道:“我去买块饼。”
汉子也很是年轻,他这时心绪不宁,守着摊子,又怕自家媳妇出事,一副想走的模样。看他们模样,孩子应是这对小两口的第一子。
南芝走过去,礼貌问:“大哥,这饼怎么卖?”
“一文钱一个,姑娘要几个?”他搭话的同时,眼神仍紧紧盯着跑远的妇人。
“来两个吧,分开装。”付了钱,拿到了饼,南芝假装不经意地问:“大哥,刚才嫂子说什么闹鬼,是怎么个一回事?”
汉子正愁没人倾吐不快,哎呀了一声,痛心道:“可不就是有鬼,昨天夜里,给我们家孩子吓的,现在都还没缓过来。”
“那鬼长啥样,你们可有见到?”南芝再问,她方才看汉子跟妇人的面色,不像是运势低的。他既能见鬼,鬼又能害他家孩子。却不动他们两口子,此事甚是蹊跷啊!
“穿一身红衣,脸白的跟纸一样,可瘆人了!”他像是心有余悸,不敢去回忆那画面。
“那这鬼,昨夜做了什么,将你家孩子吓成这样?”
“我跟我家媳妇分房睡的,昨夜她起夜,回来就听小宝在哭。我们进去一看,就看到那女鬼,突然一下就消失没影了,那窗户还无风自动,可骇人了。”
南芝越听越奇怪,问:“这鬼,还怕你们?”
“可不,只敢害襁褓中的孩童。”汉子越说越气,揉面的手将案板揉的嘎吱响。
段从星这时也凑了过来,问:“那即是闹鬼,不找道士和尚去收鬼,去县衙干嘛?”
汉子叹了口气,缅怀道:“若是以前沈大人在,他定会处理的。”他又叹了口气,“这么荒唐的事,我也怕新来的大人会发怒,这才不想我家婆娘去报官。”
南芝已知晓大半,温声宽慰道:“没事的,我们就是县衙捕快。这事,大人会处理的。”
三人闻言对视一眼,嘴角勾起一样的弧度,看到没,这就是正宫的自信!
从饼铺子离开后,段从星再问,“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南芝没有立刻回答,只在前面走着,等到了一处医馆门前,才开口:“带个郎中回县衙。”
“为何为何?”段从星还想再问。一直闷不做声的林景已经上前,越过段从星,进了医馆。
林远鄙夷地瞥了一眼段从星,得意道:“找个大夫给主子瞧瞧呗,南芝这是关心咱家主子!”
南芝扶额,弱弱地问:“你们没注意那妇人抱着的孩子?”
二傻这时反应过来,略带歉意地挠挠头,齐声道:“没注意到…”
“没注意到就对了,那孩子既然昨晚受惊吓,此事又没有出声。加上妇人也只说是给孩子讨个公道,那孩子应该只是出了些问题。”
“不管是被人吓的,还是被鬼惊的,带个大夫回去总没错。”林景从医馆出来,接话道。他身后跟了个挎着药箱的中年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