捌拾贰

    最先发现斑异常的是两位长老。

    自斑在前一次任务中发挥失常后,一直未在有动静。就连泉奈下葬当日,斑也只是在他的棺淳前静立了一会,没人能看见他的神情。

    忆不起从何时开始,这种现象如是久到成自然,凡是斑在的地方,大家都被那道锋利而无形的气场威慑得不敢靠前,包括他们的族人。当时下着密雨,斑隐在纯黑压抑的连帽披风里,他身边只有火核一人,令他们徒劳无功,什么都窥探不出。

    赤羽叫上族中另一位常年保持中立的源长老,带着几份佯装样子的书面文件,一同来往族长家宅。不凑巧地正逢红叶也在,正为斑复诊。

    斑盘膝坐在垫子上,虽置身黑暗,却依然彷如不可冒犯的君王。“恕我今日招待不周了,有何事就说罢。”

    “自己人不必拘于外礼。族务最近都由我与栗虎长老代理,不过有些事宜还是有必要经过你这个族长的准许。”斑眼前厚厚的绷带,让两位长老心绪各异。

    斑刚归来他们来看时,还没有这层绷带,难道情况反倒恶化了?“这是怎么回事?是药物出了什么问题吗?”

    源长老质问红叶,作为医生的红叶却未言。她想,这个问题还是该由族长本人来回答。

    “斑你现在感觉如何?修养了这些日子,查克拉是否有所恢复?”源长老关切的问候,道中了赤羽最关心的问题。

    “已经完全无碍了。”斑成竹在胸的笃定口吻使赤羽在心中冷笑,怀疑其真实性,先前就连族务可都交给泉奈处理的。虽然斑和泉奈口径一致,没有将他眼睛损伤的真实程度告诉长老,不过他们还是听到了一些风声。

    “对了,说起写轮眼倒是有件蹊跷事。虽不想再勾起你的悲痛,但此事若属实,那就非同小可。”

    “这种匪夷所思的流言,也是从管理入殓的阿鹤兄弟那流传出来的。不知阿鹤最先对谁说的,为泉奈入殓过程中他不小心碰到了泉奈的眼睛,发现蒙住那里的白布下是空的!”

    这时红叶插话,请示说道,“我要拆开纱布了,斑大人?”

    “终于到了这一天。”他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斑并不介意两位长老的存在,活动了一下颈间久未运动的筋骨。

    是啊,终于到了这一刻——

    红叶倒吸口气,仿佛正在调度起全身的勇气,才勉强战胜颤抖的打开绳结。

    他示意长老道,“您可以继续说下去。”

    斑过于平稳地反应远远出乎他们意料。族人无人不知他们兄弟情深,就连年轻女孩们说起斑都是期盼,若他看旁人的目光能有对泉奈大人的一半就无憾了——这样的斑听到可能有人偷走了泉奈的眼睛,害他不能全尸,竟没有任何波澜。

    赤羽继续先前说,“直到泉奈被你救回来时,他的眼睛都还完整无损,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假若阿鹤所说属实,一定是有人觊觎泉奈的万花筒之力。既然此事发生在我们自己族内,挖走他眼睛的人只可能是我们自己人。泉奈的瞳力是族中唯一,稍能与你相提并论的力量,斑你知道——!?”

    赤羽原是想问斑有没有什么线索,声音忽然冻住在他喉咙里。见到斑眼中新异的瞳仁,奠基在他环玉状的之下,他们分外熟悉黑色直玉纹路,连同一旁的源长老全都如突遭重击,不由从心底泛起一震寒噤。

    刺目的日光重新投照进他眼里。随着红叶揭开挡在斑眼前的最后一层纱布,熟悉的陈设映入斑眼中,还是他和泉奈从小长大的家,恍惚中扭曲的世界却不再是他蒙上双眼前的那一个了。

    模糊的景象方一明朗,斑便迫不及待的尝试着移植的结果,妖冶的深瞳让两位见惯血雨腥风的长老都感到不寒而栗。

    初移植后斑就体会到它的不同寻常。大家见证过万花筒之力,以为那就是宇智波的顶点,在新的瞳力面前不值一提。一种全新的力量源源不绝,仿佛跃跃欲试不断在他眼内的经络上翻涌。斑知道,它再也不会失去光明。

    没有人再问起泉奈的事,因为他们已经从斑那里,联想到了他们想要的答案。

    新的流言让光明正大的连缅怀,成了心照不宣地禁忌。就连私下再议起铃兰,也不再是众口一词。原来那些还在背后指责铃兰戏子无义的人里,竟然陆续有人开始同情她,她也只是害怕残暴丈夫的胆小女人,更何况,她本来就是无情游女。

    **

    拜托大师为泉奈安置灵位的第三天,铃兰做了一个梦。梦里铜鼎中的三支沉香其中一只怎样也点不亮。佛对她说,香中所愿的人让世界都不得安宁,佛也管不得。

    入夜的大名府,没有那样漆黑,她房间的天花板上还有玉树亭花的光影。铃兰梦醒后没有唤侍女来添灯,一个人在暗淡的大屋里坐了很久。她将手抚在已经可见隆起的小腹上,温柔嗔怨道,爸爸真是个固执的人呢?

    身损从来不被他在乎,永远在为别人而战。

    次日白天的事务暂时告一段落后,铃兰照常来到佛堂。既然活着的人自要搅乱风云,那就请庇佑死去的人吧。

    日轮走到了一天的尽头,夜色降临前满天殷红,就像血染的天空。长阶前的扉间和飞檐流角一同被夕晖落上了橘色的寂寥。自从那日之后,铃兰再没有理过他,一句话都没再对他说过。

    阿桃和大队侍女留在殿外等候,注意到半山下的人似乎已经在那静伫了很久。阿桃亲自走了过去。“扉间大人,是否需要妾身代您通传?不过大人现在可能……”

    “我无事需要禀报,不必告诉她了。”扉间望了一眼似是辽远的大殿,稍做致意便离开了。

    “今天扉间大人也来了。”阿桃扶铃兰回去时告诉她,“他什么话也没留下就回去了。”

    铃兰看着肃穆的灵牌,真实存在的血缘是她无法矢口否认的。“你找个人去告诉柱间大人,让他弟弟小心一点吧。”

    她从不认为斑是个狭隘的人,只能看见自己脚下的立场。只是不知,他的意志还能否抑制的住仇恨的灵魂。

    总算熬过了络绎不绝的祭典家宴。因是即位之初,公主过去从未抛头露面过,借着新年的节气增设了不少笼络松川家旧臣的茶会。

    好在许多三亲六戚递上的邀请帖,还未呈上就被奶奶拦住回绝了,独剩下月底的寿宴不便推脱。两国开战加之连番的应酬,奶奶大概也疲累了。不过两三个月时间,尽管老人雍容娴雅的风采依旧浑然如初,皙白的面色上却仿佛苍老了很多。

    终于能没有了外戚,祖孙俩坐下来好好吃顿饭。奶奶授意阿梅将那些精致的摆碟都放在了铃兰面前,自己只留下了清淡的先碗和一点渍物。

    “你最近很辛苦,也没能好好用饭。我叫人准备了你喜欢的天妇罗,你多吃一点。”

    “您也是。”她近来几餐确实都是应付了事,要掌握的事情还多不胜数。席宴上精雕玉琢的食物,只是为利益结缔添彩的摆设。顶着众目睽睽,无数条窥探的视线铃兰唯恐露出马脚,每次也仅象征性的抿一口茶水,或浅尝一点和果子。铃兰倒不觉得饥饿,妊娠期似乎到了开始辛苦的阶段,最近都没有什么食欲,时不时感到眩晕,就连纤细的小腿都失去了它优美的曲线,变得臃肿起来。

    见她执着银筷迟迟不动,悉心的奶奶询问道。“今天的菜式不和胃口?去叫内膳重新备来。”

    “不是,没有不合胃口。”铃兰示意叫住阿梅,正要打起精神吃饭昏厥感忽然涌上前额,就像被谁恶作剧般蒙住了眼睛,推上秋千拼命地旋转,眼前一团混黑。

    “你不要紧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奶奶发现铃兰脸色有恙,虽没过多久又恢复过来,保险起见还是传来了这位火之国最有名的女医生。

    女医生赶来时铃兰已经恢复了神智。铃兰从医生眼中极力掩饰的惊异明白,她只能隐瞒到今天了。

    方一真切触及到她的脉搏,医生便下意识的看向铃兰和服下的小腹。那里面的生命力,甚至明确到不需要二次确认

    医生迟迟不言的反常举止,奶奶看在眼里,她不悦的问道。“公主好端端的怎会出现昏厥反应?究竟怎么回事?”

    医生短暂的沉默,仿佛还在权衡哪边更能一手遮天,而难以作出取舍。在奶奶质问的目光中,铃兰索性代她答道。“我有了身孕。虽然这不是我们的本意,他还是到来了。”

    良禽择木而栖,就算是自己,也不敢相信根基尚浅的新主。即便这个医生谨言慎行,不敢直接说穿,也还有下一个,纸终归会被火燃破。

    按照铃兰说的月份推算起来,她被软禁之前胎儿已经在她腹中了。

    奶奶回过神来问道,“他的父亲知晓吗?”

    “我没有告诉他。”

    “如此正好,今后也不必让他知道了。”奶奶的口吻听上去,她不打算让斑插手孩子的未来。“还有何人知道这件事?已经经医生诊断过了吧。”

    奶奶永远不会像她见过的武者那样,直白的露出杀气。但预感告诉她,奶奶不相信任何人。

    铃兰没有供出扉间,连同那个不知名的小店医生。尽管千手一族帮她夺回权位功不可没,也只是一副顺手的工具,无用时便可丢弃。

    “因为有了前一次的经历,所以月信推迟的时候就发现了,也就没有再特地去看过大夫。”

    奶奶沉默了少倾,也许只是不愿同她的小伎俩计较。总之没有再追溯下去。

    “这终归是松川家的嫡系血脉,我的亲重孙。”奶奶暂时舒展了眉宇间的阴郁,复杂的情愫之中仿佛流溢出几分欣喜,并不全是不悦。

    “失礼了。”在奶奶的责问下,医生重新为铃兰切脉询问了一番。上名老医生给的安胎药,来到大名府后就没再按时服用过,铃兰有些忐忑地巴望着医生。

    医生权威的诊断总算让她暂时落意,舒了口气。“时间过了四个月,胎儿基本平稳了。早些时候带来的身体不适会渐渐减轻。殿下觉得虚风是劳累导致的,长时间的应酬和礼服等,对身怀六甲的女子来说都太过沉重了。营养方面暂时没有问题,需要注意的就是让身体多加休息,心情平和舒畅是非常重要的。否则直至临盆之前,都依然有一定的风险。”

    奶奶言道,“产期是何时?”

    “初步估算六月下旬,不会超过七月。”若如医生所言,他的生日就和自己同月了。

    “我的曾孙是男孩,还是女孩呢?说不定也有可能是双生子呢?”

    “请大人见谅!”医生是一个直言无隐的人,“就算是我也不能未卜先知回答您的问题,不过无论是公子还是公主,拖您与大人之福,小殿下一定会福寿康宁的。”

    “是我高兴得有些糊涂了。那几封奏谏就留在这,不必陪我用饭了。回去吃点东西,早点休息吧,明日还有议事等着你。他一定会像母亲一样美丽聪慧的。”奶奶顿了顿,又改口道,“或许比他的母亲更有胆魄。”

    “那就辛苦您了……”尽管默许了他的存在,不知怎的,铃兰总觉得有些不安。

    “对了。”奶奶放下抚在铃兰突出小腹的手,临时想起什么似的随口问道。“先前为什么没有告诉我呢?”

    “我……”仿佛笼罩着水雾,铃兰也说不清理由。只是别人的讲述中,母亲宁可将出生不足百天的她,送至流离动荡的父亲一边,也要让她离开这座权利的皇城使她记忆犹新。

    奶奶亦不是当真需要她的答案。“回去休息吧。”

    自从摊开了秘密之后,铃兰也没觉得轻松多少。或许这些公务已经经过了消减,然而每日需要她学习掌握的信笺报告,依然堆如小丘。

    今日寿宴的主角是奶奶嫡系姐妹,一位较之奶奶年旬更高的贵妇。奶奶本想和其他茶会一样以寄祝寿,礼诚人不到。碍于对方高龄,她的孙又言辞恳切不便拂面。

    奶奶早已不亲自出行,便答应让孩子们代为到场祝贺,偏巧公子玄正外出赶回不及,剩下铃兰带着玄以一同前往赴宴。

    小公子一大早就发起脾气的事情,传到了铃兰的正院,乳母和几个侍女苦口婆心哄劝了好一阵子,恐怕再照此闹下去惊动了奶奶,才不情不愿地暂时哑了火。

    玄以被侍女们带到现在大名所居的院前,门口停着可容下两人的大型轿辇。

    眼见少年写在脸上的不友好,铃兰明知故问他,“一起乘吗?”

    “我才不要和你一起!我自己可以乘!”说完便不理铃兰自己钻进了轿子。

    “大名大人海量!奴婢斗胆恳请您,千万不要把幼子的戏言放在心上!”乳母吓得立刻伏身连连求饶。小孩子喜怒无常,玄以莫名其妙的变化也让她们这些侍女十分头疼。“小公子明明和殿下感情最好的,见不到您的时候一直吵着要见公主姐姐,奴婢们的耳朵都可以磨出茧了,最近这是怎么了?”

    前几次家宴茶会,公主唤他到身边,他闹别扭不肯过去;送来给他的糕点,也被他直接扔到了池塘里。现在竟连礼貌和敬语都丢掉了。

    侍女无奈,奶奶永远不会真心容下前代大名的孩子,难得他和公主情深,这是他唯一能抱住的救命稻草了。如今反倒频频冒犯得罪她。

    “那就这样安排吧。”铃兰倒不以为意。这是个聪明的小家伙。

    据阿桃介绍寿星老人的长子是参议式部大人,他的儿子沿袭了官级,尽管没有太大实权,秉承着显赫的背景却也穷富极贵。火之国所有名门望族来祝寿道贺。

    轿辇停在气派的府邸门前,周围街上早已围得水泄不通。公主过去从未抛头露面过,大家都想一睹这位新君的风采。带刀武士维持着秩序,同行的还有柱间率领的一队忍者。身单力薄的小薰被左右拥挤的人潮推搡到了最外边。来不及跪伏在地,除却令人炫目的华美衣角,女子偶然窥见了她的容颜。

    “你是——铃兰姑娘?”女子的声音穿透阻隔,传到了铃兰耳中。

    铃兰下意识的回过头来,对上了女子灿烂的双瞳,遥远异乡见到熟人的希翼目光。她想起这个女子,是住在水之国她租房对面的邻居,碰巧也在勾栏做舞子的小薰。

    小薰的呼喊引来了身边其他围观者的注意。有人善意提醒道,“这是本代大名大人,过去的云璃公主!小姑娘讲话经心些!哪里的山野丫头竟敢拿来和大人贵体相提并论?”

    “对不起大婶。我可能认错人了,这位大人和我以前认识的一个女孩子实在太像了!”

    小薰短暂的若有所思随着大队人马走完,与看热闹的民众一同散了。

    **

    茶会正式开始以前,早到的所有皇亲贵戚都纷纷先来向主君行了礼。铃兰见过老寿星寒暄了一阵,借着观赏府院三两众人被繁花似锦的景致分神空当,她偷声叫来阿桃。

    小薰宛若一面可以映照真实的照妖镜,让铃兰在过去的熟人面前无处遁形。

    见过她后铃兰一直心怀不安。她让阿桃派人去找到小薰,结果还是被奶奶捷足先登。阿桃告诉她,小薰的尸体已经被武士隐蔽的处理掉了。

    小薰是个温和的姑娘,患病去世的父亲为她留下了很多债,铃兰对她的了解只有这么多。她和铃兰租住在同一条廉价的街巷里,每天比铃兰更早出门,碰到只是打个招呼,由衣大概会和她多聊上几句。这个姑娘只是在多疑的人面前,叫了她的名字。

    从这之后很久都没有人再唤过她铃兰这个名字。

    她的双手虽然没有直接沾染鲜血,可是鲜活的生命却因她而死。一将功成万骨枯,究竟要用多少人的血才够铺满通往权利的道路,登上尸?骨堆砌的权位?

    正在铃兰感到茫然之际,柱间过来与她耳语。刚巧也有一个家奴前来掩住嘴巴,向参议式部汇报着什么,她看不清楚。

    “我刚刚发现,当前府内有很多宇智波一族的人。”

    这个姓氏使铃兰的心脏漏跳了半拍。阿桃误信他们是敌国雇来的杀手。“您是说宇智波?他们是如何潜进火之国来的?一定要保护好大名殿下的安全!”

    “不。”柱间解释说,“刚好相反。他们是受式部大人手下之人的雇佣,来保证贵客安全的。”

    铃兰问道,“他也来了吗?”

    “目前还没有人见到他,暂时无法确定。但是有人见到了宇智波火核,我们事先完全没有收到消息,我刚刚已经派部下人去核实了。”

    先前派去打听消息的人,带回来不少关于斑暗算弟弟的谣言。自从泉奈亡故,没有一点斑本人情况的消息。

    她甚至期许着,留下来就能见到那个尽显锋芒的身影。明知是局,一想到随时将与他不期而遇,依然牵动起她心中的波澜,不过没用多久,铃兰还是抑住心中的潮涌。

    “尽快找个部下来,就说奶奶身体不舒服吧。”

    柱间办事还是甚为稳妥的。铃兰没来及交待的事,他也料想周到。现在他们步步紧盯,寸目不离的焦点,已经不再是放手权位的奶奶了。

    一个武士模样的部下,假装风风火火来禀后,铃兰深表歉意,讲了几句场面话便带着玄以匆匆离开了。

    说要来也是她们的主意。才和几个同龄的贵族公子熟识了又仓促要走,小孩子感到相当不快。

    窗前不断掠过的浮影,就像萦绕在她心头的纷扰。轿辇一路平稳,突如其来的剧烈颠簸使铃兰整个左半边身体撞上了轿壁,差点摔落出来。

    螳螂捕蝉只是开场——原来还有下一局。

    飞溅的血液洒在轿门上,染后了肃穆的家纹。侍女们的尖叫和激烈地金属碰撞声接踵而至,一时间厮杀的喧嚣铺天盖地。

    “保护大名大人!”抬轿的工人全是千手的忍者。不似往昔留有余地的温和,柱间直接开启仙人模式,发动出形如鬼面獠牙的木质厚盾,将两台轿辇与敌人隔绝开来。

    “不止是我——”参天的木遁切断了所有光影,铃兰担心那个独自身在轿内的男孩,强烈的震颤淹没了她的声音。

    敌人隐在土里,瞒过了感知忍者的神经。一见前面的轿辇步入陷阱,便立刻催发土遁。武士难以应对,柱间留下木遁分身和千手一族的精锐一同守在华丽的驾笼前,亲自上前迎战。他们的忍法神出鬼没,普通人难以只凭肉眼识别透明化后的身体,屡次攻其不备。随着柱间展现实力,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旁门左道的雕虫小技迅速败下阵来。

    大部分人命丧在花树降临的毒粉之下,仅剩下两人被武士制服仍不放弃挣扎。

    “将他们带回去。”不知哪个部下喊了一句留住活口,稍一不留神假扮尸体倒在地上的黑衣敌人,忽然趁人不备引燃了起爆符。武士全速躲闪还是被炸伤了手臂,连同他的两个同伴和幕后指使者的名字一起灰飞烟灭,消失在了巨响中。

    或是因为忍者一脉相连的命运,柱间并不喜悦于这种胜利。逐一确认过敌人再无生命体征,山林总算回归到原有的平息。

    “大名大人,你还好吗?”柱间在人前一直沿用着恭敬的称呼。

    “没事……”推开轿门铃兰看了一眼柱间,她想起另一个稚嫩的少年。千手一族的精锐一剑斩断吊起驾笼的罗网,在玄以摔在地上之前,从半空接住了他。

    “玄以!你不要紧吧!?”铃兰蹲下身,轿门已经被切出一道豁口,多亏他身形小巧才逃过一劫。

    方才直面过死亡的少年,神志还僵立在惊恐中。落在他肩上的轻柔重量唤醒他回过神来,呆滞的望着铃兰。她面上神色比澄莹瞳孔中,所映衬出的自己还要紧张。

    自方才的撞击后,铃兰就觉得腹部隐隐作痛,她强忍腹痛导致气息有些无力,“平安无事就好,辛苦你们了。”

    回首望向身后,经此一役威仪的阵仗已经凌乱不堪,几名奴役不幸身亡,不少忍者武士都受了伤。

    随行负责照料她的医生见主上脸色呈显苍白,忙上前替她诊脉,幸在只是稍微动了胎气,一场虚惊,总算平稳并无大碍。

    铃兰派医生去查看玄以的情况,他在摇动中受了些擦伤,看样子不过是吓坏了。

    家臣们包扎止血,重整旗鼓。柱间说道。“他们是专业杀手,与我们这些会打着家徽的氏族不同,主要以完成暗杀任务为生,不会轻易被人所知。高额的佣金会使他们为雇主守口如瓶,哪怕自损。只要付足佣金,任何组织个人都可能是这一次行动的主使者。眼下看起来嫌疑最大的主使,就是刚刚开战的林之国,或木之国。可惜不能从他们口中获取到情报了。”

    林木两国同盟,三国正在战时,她是敌人最大的眼中钉无疑。如果是那样的话,宇智波一族今日出现的意义,仅仅只是一个巧合吗?斑又在哪里……

    腹部阵发的疼痛让铃兰不想再试图去理清一团乱麻。

    回到大名时,他们遭受伏击的消息奶奶已然听说,除了派人彻查之外,又安排医生再次仔细为铃兰诊脉,确定真的无恙才安心。

    夜晚结束了一连串的喧嚣,只有蟋蟀偶尔的啼哭。长长一阵翻江倒海的腹痛渐渐平息了,在入睡之前她还是决定先去探望一下那个孩子。遭遇了这样的意外,回来后面对的只有堂皇的四壁,没有一个亲人在身边安慰一定难以入眠吧?

    “抱歉呐,知道你不喜欢还不请自来。”

    铃兰遣散了侍女。虽然明知会被讨厌,她还是从等在外面的阿桃那里拿了精致小点进来,“来到别人家里总不好空手,我不会逗留很久的,有没有感觉好一点呢?”

    “你不是云璃姐。”少年稍稍从恐惧中从了出来,已经可以和她对话了。他仰着小小的头脑,许多问题困扰着他。“你是谁?为什么你会和云璃姐相长得一模一样?”

    铃兰在少年忖度的眼光中以挫败者,毫无仪态的方式坐了下来,“因为我赢了扮鬼游戏吗?”

    对此她一点也不感到意外。无论她和公主的外貌再怎样一致,也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灵魂。可悲的是整座偌大的大名府,她长大的家里,独有这个孩子,唯一真正了解在意着她。

    “白天有人要杀我们,你没有怕。”

    “这是什么理由……”在他不知的时候,他的云璃姐姐也是非常坚强的。

    他解释道,“云璃姐说过,那一次逃犯冲进她院子时,她吓得头脑一片空白,就连怎么躲藏都不记得了。幸好有一个忍者出现,就像书中的盖世英雄冲破长风,救下了她。”

    “云璃姐她究竟在哪?”

    铃兰久久不言,沉不住气的少年催促道,“回答我!你是不是想要用她的名字做坏事!?”

    铃兰回过眸来与与小孩子充满疑问地视野齐平,抚着他的头承诺说,“不管我是谁,都会好好保护你长大。我不需要你守口如瓶,但是至少要活到足够强大的时候再来推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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