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的搭档

    眼镜男掉落的地点和方式,与前两者很不同。他的手背有几道划痕,指甲中也夹杂着几丝血迹,和犯人经历了一番搏斗。前两人掉落的现场都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好像完全没有反应就被推下去了。

    富翁来时带着一大队保镖,她们都拿着木仓,严阵以待。

    木之本立花有些奇怪,用得着反应这么大吗?这次不过是有尸体,这种事都已经发生过两次了,之前没反应,现在突然加派人手。

    得知眼镜男在犯人身上留了伤,富翁立刻检查了所有人,结果没人受伤。

    怎么会这样?那伤口总不会一夜蒸发,犯人到底用了什么手法掩盖了伤口?木之本立花盯着尸体研究,手背的伤很深,犯人的指甲很长。

    “都有三人死了,真是可怕,我一步不敢离开我家亲爱的。”神代凑过来,拉起立花想远离这里,“快走吧,死人有什么好看的,多可怕呀。”她的手上照常带着发圈,是和往日不同的花哨款式,遮住不少肌肤。

    “这件事一发生,恐怕有很多人不安。”一旁的吊眼女总结。

    确实如此,第三场比试因为退赛的人太多,很快就结束了。最后剩下的两组正是立花和吊眼女,这结果让木之本立花有点惊讶,吊眼女最后一场比试的对手可是前运动员。

    “……大概就是这样,这两天我们睡一起吧。”木之本立花叫住吊眼女,说明了情况。

    “有道理,犯人确实有很大可能,对我们两组下手。不过立花你不用和安室先生商量下吗?”

    “他怎么睡都行。”木之本立花秒答,毫不征求安室透意见,给他塞了个男室友。

    安室透……安室透他只能微笑了。

    “那刚好,我有本书一直想给你看。”吊眼女看都没看安室透,露出个淡淡的笑,给立花介绍起书来。显然她只是客套地一问。

    *

    吊眼女从包里翻出那本泛黄的古籍,她走到卧室,木之本立花正趴在床上奋笔疾书,巴掌大的记事本上写满了字,只能看清个计划E的字样。

    “想给我看的书就是这本吗?”木之本立花见她来了,合上本子。

    “你对剑术感兴趣,我觉得这本书一定要看看,它其实算是一本剑谱,但主要讲的不是招式。”

    不讲招式的剑谱?木之本立花起了兴趣,她接过剑谱,开始的内容和普通剑谱一样,只是招式刁钻,木之本立花在警校里几乎把每本剑术书都翻过,没见过这种招式。

    往后翻,小人手里的剑突然变成树枝。啊?还能这样,心中有剑手里拿破树枝都行呗?再往后翻,小人手里的树枝没了,木之本立花细细瞧半天,才发现小人指间夹着片树叶。

    “这真的可能实现吗?”

    “谁知道呢,现在都认为是木仓的时代,剑这种东西练到极致,还是会被一木仓放倒,没人会去实践了。”吊眼女语气淡淡,往立花身侧一躺,闭上了眼。

    木之本立花对这种言论习以为常,每次考试都有人抱怨剑道这门课没用,远了有手木仓,近了有擒拿,警察也不佩剑。她倒是觉得武术同源,多学一门总会用上。

    “话说立花在写什么?看你写的苦恼,说不定我能帮上你。”吊眼女声音平静,手却攥紧了衣角。

    “那个啊,是之前晚上在写的,整蛊计划。我能拍照吗?招式挺复杂,一时记不住。”立花眼里只有剑谱,她把剑谱左□□斜着看,右手在空中比划。

    “当然。”吊眼女没睁开眼,不再说话,忽视她紧皱的眉毛可能会以为她睡着了,过了大概十分钟,她突然说,“这本剑谱来自于一位剑术大师,她五岁习剑,一生从无败绩,可惜最后因友人的欺骗,被围殴而死。”

    “真是个悲伤的故事。”木之本立花几乎把脑袋埋进剑谱里,不假思索地说。

    “是啊,我总是会想,如果没有那些事情,结局会不会不同,立花,如果有人欺骗了你,你会怎么做呢?”

    “那当然是把他整的再也不敢了!”木之本立花立刻想到安室透,把手里的剑谱啪地摔到腿上,咬牙切齿地说。

    “噗。”身后传来吊眼女忍俊不禁的笑声,“原来整蛊计划是用在这上面,你就没想过要以牙还牙,或者让对方付出什么代价吗?”

    “想坏事我会睡不好觉,顶多发挥一点点演技啦。”

    吊眼女今晚的话格外多:“外面好凉爽,我以前住在乡下外婆家时,晚上也是这样。”

    “说起来我婆婆也住乡下,那时候我每天晚上倚在她的臂弯里,看着窗外的三个风车。说起来很好玩,它们是红绿黄三个颜色,所以村子里的人都叫他们交通灯。”

    “那个村子的名字是玉圆村吗?”

    “是的,我从小在那长大,难道你……”木之本立花转身震惊地看向她。

    “真没想到,我们居然还是同乡,怪不得总有些亲切的感觉。”吊眼女笑的连眼睛的线条都柔和了。

    “我小时经常在田边玩水枪,玩累了就会跑到村头那家小店,店主很好,每次都给我一些吃的,我就有力气呲着水枪回家,想象自己已经参与了一场紧急救火行动。”

    她看向天花板,感叹地说:“那个时候真的特别天真,长大了才知道要成为消防员多不容易,赚的钱有多么少。”木之本立花听见一声叹息从她口中轻轻吐出,她没再说什么,只是苦笑着摇摇头。

    吊眼女平时那么酷,也会为理想纠结啊……木之本立花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好默默放下剑谱凑过去,贴贴她的肩膀。

    “谢谢,我没事,早就看开了。”这么说着,吊眼女合上眼。一片宁静中,两人就这样肩并肩睡着了。

    *

    天刚蒙蒙亮,木之本立花推开门,走廊尽头那抹熟悉的金毛探出一块,吊眼女的房间在右数第一间,因此她一眼就看见了。她走过去,发现安室透正看着地板出神,他低垂着眼睛,神情有些疲惫。

    ……很难想象他有累的时候,木之本立花一秒想起婚礼时,他和邻居相谈甚欢,连对方爱好是什么,家里有什么亲戚,养的猫是什么品种都记得清楚。

    立花旁敲侧击,绕了好几个圈,问出安室透原来在自己睡觉时去偶遇邻居了,他甚至和其中的几位成为了晨跑搭子。木之本立花一点睡九点醒,她完全没见安室透做过这些,她睡觉的时候,这个男人做完这么多事。

    木之本立花真的很难理解,怎么有人睡不够八小时,甚至不够六小时,做事效率还这么高。合理怀疑有人开挂,屏蔽了累的感觉。

    被她吐槽的人,手里拿着个本:“你说要去仓库,我昨晚就在古堡里转了转,画了这个地图。”

    木之本立花接过一看,画的还挺细致,每层的楼梯和房间标的清楚,比她的一些同学画的好多了。

    “行,我去去就回,你记得把人叫到大厅。”她扭头就走,没多说一句话,也没怀疑地图的真假。

    安室透一肚子黑水,木之本立花的计划却必须要个搭档配合,他送上门来,又没有别的合适人选,木之本立花还是决定和他合作。现在两人的利益一致,都要弄开山路,找出犯人,安室透再坑她没有好处。

    既然决定合作,木之本立花就会给搭档一定的信任。她也算留了一手,并没有把计划一五一十地说清。

    地图上标着仓库在地下一层,她走下楼梯,一眼看见那扇宽大的铁门,上面的锁是一种新式多重锁,一旦失误就触发警报。这锁立花见过,但没上手撬过。

    如果触发警报,富翁一定会严加看守,到时候计划就再难实施,只能等待其他时机,古堡里的人等的到那时候吗?木之本立花清晰地感觉到,这是唯一的机会。

    她理所当然地应该紧张,动漫里把主角耍地团团转的大反派,也会在最终计划时手抖。

    可木之本立花心里没有一丝波动,冷静的像冬日里冻结的湖水,她顿了几秒,脑海里构思好开锁步骤,手持铁丝,飞快在锁孔内转了几圈,锁啪地开了。

    失败无非是触发警报,在保镖们来前,她仍然可以继续开锁。至于保镖来的速度,木之本立花相信安室透也明白这次机会的重要性,以他的搞事能力,随便找个什么借口就能拖上半天。

    信任搭档的腹黑程度……也算一种信任吧。

    门后是一箱箱物资,木之本立花专挑石棉布包裹的箱子看,没一会就找到了想要的东西,她掀开木制的箱盖,里面是排列整齐的□□弹药。

    看到保镖手里的□□,木之本立花瞬间想到这个计划,□□弹药中的火药含量远远多于手木仓,理论上是可能炸开山路的。

    她从高高的铁架上搬下木箱,一共八箱,搬到最后一箱时手指触碰到柔软的感觉,是一张老旧的图纸,上面是古堡的正式设计图,画得很细致,还有层塑封。暗室上方危险的掉落处被框起来,成了一个房间。

    易出事的地方,并不是建筑设计失误,而是曾经有堵墙在那,现在却变成了矮矮的扶手。

    木之本立花从仓库出来,转身去了隔壁的供电室。似乎因为与外界隔绝,要节约能源,只有大厅和各个卧室是供电中。

    *

    大厅中人到的很全,人声沸腾,都是埋怨:“太强盗了,周围果树秃了,没有果子,枝杈都被薅走,就留中间一根棍。”

    “那不还有个森林。”

    “里面不知道有什么,你敢进?”

    木之本立花双手抬着木箱走进,轻轻放在中央的桌上:“大家听我说,现在食物紧缺,水源被污染,森林里又危险,唯一的办法就是弄开山路,和山下取得联系。”

    “你说的容易,那么大石块要是能弄开,我们早弄开了。”

    “你们觉得现有的工具毫无帮助。但你们忽略了近在眼前的东西。”木之本立花环顾四周,语气坚定,伸手打开箱盖,“□□的弹药里含有大量火药,完全可以炸开山路。”

    她拿出其中两枚滚圆的子弹,平稳立在桌上:“现在只需要各位的帮助,这种火药需要平稳的运输,一两个人无法搬运。”

    此话一出人们议论纷纷,迟迟没人出言支持:“这么小的子弹,里面能有多少火药?我看在石块上炸个裂缝都难。”

    木之本立花没接话,默默把弹药箱搬到角落里。

    “对呀对呀,而且她这弹药肯定是偷富翁的,到时候咱们再被连带责怪,不如现在举报她,说不准富翁还能给点吃的。”

    木之本立花一声不吭,表情淡定,稳稳拿起枚子弹,抄起榔头,咔吧一下,弹壳就脱落了。她把榔头往地上随手一扔,体积不大的工具落地时发出沉重的回响声。

    那些人瞬间闭上了嘴,齐齐看向立花。

    木之本立花的动作没停,她不紧不慢地把子弹中的火药轻轻倒在桌上,后退几步,从兜里掏出根火柴。

    还没人从这一连串的动作中反应过来,她已经将火柴划燃,扔向桌上的火药。

    没有一秒延迟,火药炸开,噼里啪啦的声音中,桌板从边缘裂开四分之一,一侧的桌腿飞出好远,砸在一圈人中,惹起阵惊叫。余下的木桌燃了起来,在大理石地板上落下些许碎屑和火星。

    木之本立花站得很近,冷眼看着火焰燃烧,飞溅的碎屑划过她的脸颊,在眼下留下一道血迹,被她用大拇指蹭去。

    安室透眼尖地看见这幕,他看看立花,又看看燃烧的桌板,这火药……

    “一小撮火药的威力,大家也见识到了。”见气氛差不多,木之本立花扯起弹药箱上的石棉布扔在火上,光是接近,灼人的热度就刺痛了指尖,她毫不在意,一脚踏上被布遮盖的残骸,气势汹汹。

    “我们足有八箱这样的火药,炸开山路又有什么不可能?!机会只会眷顾勇于尝试的人,犹豫带来的只有毁灭!毁灭精神、□□和一切本能做好的事!”她洪亮的声音响彻整个大厅,“没人能保证明天一定能找到食物,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试试?!”

    “团结起来,一起把火药运到山路那。谁有意见?”木之本立花挥手指向刚才反应激烈的几人,“你有意见?你有?你。”被指到的人纷纷摇头。

    “那就这么定了,晚上十点在古堡前集合。”木之本立花立刻拍板决定,拎起石棉布搭在肩上,头也不回往外走,“对了,任何人不许把计划往外传。”她突然想起般回头补充,布上随之滑下几粒未熄灭的火星,又被她带起的风卷走。

    她一走了之,坐在下面的安室透可遭殃了,他被围起来,七嘴八舌地询问,什么弹药哪来的、具体的计划步骤、晚上运火药会不会太黑了更危险……

    天知道他也刚得知计划是炸山路。

    安室透终于挤出来,手里抬着立花没带走的弹药箱,刚出门就看见某个走了好久的人。

    “接下来的计划是运输火药到路口,然后由你点燃火药。”木之本立花掏出张纸,上面详细写了运输过程和火药放置点,绝口不提把安室透扔在屋里的事。

    安室透看了眼,把纸折起:“计划顺利明天下午就能吃上热饭了。”

    “热不热饭再说,今天的训练方案呢?”

    “今天休息一天,还要实施计划。”

    “不行,练习要每日坚持。”

    ……安室透以为自己够严格了,没想到有人比他还卷。

    *

    运输计划很顺利,八箱火药被运到设计好的地点,安室透揭开箱盖,里面是满满的黑色粉末,他顿了顿。

    “安室君的夫人真是博学多才,老夫都不知道这弹药还有这等用途。”富翁敲着手杖在一旁观看,没错,富翁还是知道了这件事,他没不满,反而对此非常感兴趣,“这么多火药,炸开小小的石块,想必不在话下。”

    “立花她确实厉害,不过炸不炸得开,谁也不知道。”安室透掏出火柴盒,却与富翁闲聊了起来,完全不着急点火,“我倒是听说您的公司还做运输,运输链遍布半个日本,您怎么会不知道这些,真是谦虚。”

    “没运过弹药,我又从何知道?”富翁摇摇头,睁眼说瞎话。

    安室透还想说什么,余光看见立花出现在人群外,止住了话,划燃火柴,点着事先备好的引燃线。线被飞快烧尽,火蔓延到黑色的粉末中。

    安室透观察着每个人的动作,富翁的食指在手杖上摩擦,吊眼女低着头,在看自己的左手,神代往人群外挤去。

    过了几秒,山路上一片寂静,火药竟然毫无反应。人群急了,开始寻找立花的身影,直到现在她们才发现,木之本立花今晚只在集合时出现一次,随后就不知去哪儿了。

    富翁的嘴角扬了扬,又恢复平静:“火药居然失效了,这是为什么呢?老夫的弹药在仓库可没存多久啊。”他的话看似随意,实则挑事,没放多久的弹药失效,最让人怀疑的人选就是立花和安室透。

    炸路的计划失败,只能冒险进森林,和不知道是老虎还是狼的动物抢食物,还要面对其他人的怀疑排挤,情况看起来走进了死路。

    但是,这一切真的是所有人看见的那样吗?安室透扬起个笑,静静地等待主角走上前来。

    “因为那根本不是火药。”木之本立花人还没到,声音先到,“真正的弹药还好好放在古堡里。”

    众人完全不理解她的做法,甚至连富翁都皱起眉:“你说弹药还在古堡里,那不是白白运了一趟。”

    “不,多亏了这不存在的弹药,引所有人离开古堡,我才找到了信号屏蔽器。”木之本立花走到人群前,高高举起手中的屏蔽器。

    富翁的眉头皱得更深:“居然有屏蔽器,看来犯人准备周全。”

    “不管犯人还有什么花招,现在手机信号恢复,我们可以打电话叫挖掘机搬石块,然后好好的调查一番了。”木之本立花紧盯着富翁说。

    “哼,老夫倒是很好奇,犯人到底是谁。”富翁冷笑一声,转身离去。

    木之本立花来不及庆祝成功,把安室透扯到角落里:“房间是富翁给安排的,对吧?”

    安室透听出她话里的急切,立刻回答:“是的,你发现什么了?”

    “……我在前两个死者的房间,发现了屏蔽器。”木之本立花压低声音,把脑袋凑到了安室透耳边,“更离谱的是这两个房间分别位于古堡的左右两端,而眼镜男的房间在左端。”

    信号一直稳定的没有,木之本立花便觉得是屏蔽器的作用。屏蔽器需要供电,她就把所有人引出去,找遍每个房间。

    “所以还应该有个人参与了这件事,调查死者房间时屏蔽器都不在。”安室透的表情平静,他早猜到眼镜男还有共犯,逼问眼镜男的时候,他满嘴都是不知道计划。

    “对,那个人的房间应该在右端……”木之本立花的声音逐渐轻到听不清了。

    安室透想起右端的房间属于谁,默默转移了话题:“说起来真是漂亮的计划,完美骗过了所有人。在大厅里点燃的火药也是做过手脚的吧?”一枚子弹里那□□,哪够烧着桌板。

    “不搞得夸张点,那帮人怎么会同意。骗过所有人不至于,你不就猜到了?”

    “我只猜到你要拖延时间。”

    “……”木之本立花表情复杂地看向他,“那你为什么最后还去点炸药?明明看见装满的箱子,就知道炸药不是真的了。”一箱弹药中弹壳和空隙占了大部分空间,里面的火药绝不可能装满箱子。

    安室透不□□,计划失败还能为他自己开脱。点了火药,再怎么说别人也不会信了。这完全不符合他之前阴自己的自私行为。

    “因为立花你绝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做出不谨慎的计划,我想你应该有很多备用计划。”安室透没什么表情,但眼睛很亮,木之本立花和他对视几秒,突然发现两人的距离太近了,近到别人会误以为一对真情侣在拥抱。

    “即使这个失败了,也会有下个、下下个,所以我只要相信你的话,去执行计划就行了。”

    “我们总会成功的,不是吗。”说到最后,他的脸上出现一抹笑意,让木之本立花立刻移开了视线。

    ……好吧,至少这次,他确实是个不错的搭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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