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志中显示昨晚中心实验楼有两次破解记录。”
“也就是说，也许至少有两个人有能力潜入中心实验楼。”
“值得一提的是，昨晚只有一件辐射防护服有过使用记录。”白衣男人冷静的语气渐起波澜：“可能是奥斯帝国的那个……来了。”
“……”
室内一片安静，只有磨刀的声音。
女生拿着一块特殊金属，面无表情地磨着，此时那块金属已经被磨出了锋利的边缘。
白衣男人眼里露出不满：“姜珏，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想说的，有啊。”姜珏磨刃的动作不停，声线冷漠而散漫：“你就那么确定这个世界上能免疫赤星辐射的人，只有一个？”
“这本来就举世罕见——不过你说得也对，按道理这个人不应该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这里。”
但白衣男人不在乎：“是不是那个人不重要，她的基因才是不重要的。”
他左右踱步，语调癫狂：“此时我已经上报，那么我要怎样才能找出这个人呢？”
姜珏听得无趣，在光下确定刀锋磨好，藏入袖中往外走去。
白衣男人眉头狠狠一皱：“你要去哪？”
“我队友还在等我，你慢慢想吧。”
男人阴恻恻地看着她：“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混进去的，但我看已经没有回去的必要，反正很快……”
“关你屁事。”女生大步离开，丢下一句不客气的余音。
没管男人阴鸷的目光，姜珏走出办公室，脸色倏地沉下。
那天看见席珩的眼睛，她就觉得熟悉。
免疫赤星辐射的基因，只是为验证她的猜测加码。
席珩果然是那个人。
姜珏没有马上离开，上了顶层尽头。
半天之后，逮住了摸来后厨的席珩。
“原来是你啊。”
席珩捂得只剩下一双眼睛，被喊破身份后，只笑吟吟地看着姜珏。
那天给她送的饭菜，下面悄悄压了张厨房的路线图，她便做了一番猜测。
现在确认是姜珏，只觉得意料之中。
药剂并不能真正饱腹，所以即使在今天，在有条件的情况下人们都不会依赖药剂补充能量，知道席珩情况的人少之又少。
姜珏把席珩带去无人注意的角落，没有多问闲话，语气泛冷：“潜入中心大楼却没有盗取辐射防护服，你下次能不能做全套，非要让自己被怀疑？”
席珩笑了笑。
穿防护服行动不便，至于暴露，这颗星球人那么多，其实暴露的风险很小。
“我们潜入的事情已经被察觉，你不想我亲口暴露你，就谨慎一点。”姜珏语气不耐，转身就走。
再多她不准备说。
她们之间没有交情，无非是幼年时的陌生人，如果不是席珩之前帮她，她连这点提醒都不会给她。
席珩想了想，偷了个馒头后去找了应西风。
应西风背着工具箱蹲在高大的机器上，没有维修，视线盯着下方。
他在观察那个“小孩”。
似乎为了维持基地的正常运行，星盗的审查效率很高，不到一天，大半人已经回到自己的岗位。
席珩目光从“小孩”身上收回，对应西风道：“学长，我觉得不太对劲。”
姜珏的话另有所指，什么条件下会出现姜珏所说的不得不亲口暴露她的情况？
以姜珏和星盗的关系……
至少需要满足两点：
星盗已经联系上姜珏并知道她现在的身份。
星盗知道并能将嫌疑锁定在联合星来的这批人身上。
从姜珏的警告来看，后者达成的条件并不严苛。
长官这次分配给他们的是独立任务，并不知道彼此下落，她和姜珏能够互相看见纯属意外。
给她提醒的姜珏有足够理由透露她们的下落，但星盗未必不能觉察，席珩能够理解。
问题就在于，星盗是怎么把嫌疑锁定到她身上的？
“是很不对劲。”应西风难得笑意不多地附和。
知道这里在做赤星矿实验后，这种疑惑便加深了。
一个做赤星矿石实验的地方，会对出入星球的把控如此粗糙吗？
现在这情况，就好像……
“就好像一张张开的网，诱捕它所需要的猎物。”
他们就是自投罗网的猎物。
出于谨慎，应西风将这个猜测发给宁泽远，并私下向他透露中心实验楼的消息。
宁泽远发来大段文字表达对应西风轻举妄动的指责。
应西风对此一笑而过，直接将光屏划拉到最底下。
那里，宁泽远不紧不慢地回复：“内有探查，外有布置，足够让你们全身而退。”
笃定到连应西风都忍不住怀疑：“您确定没有错漏什么陷阱。”
对方不再回复，不再下滑的消息页无声表达对应西风质疑上级专业水准的谴责。
席珩对此回复产生另一种深思，有了猜测，她点点应西风的肩膀：“能够布置得这么笃定，更大范围的地型图长官大概也有了，安全起见是不是应该给我们两个正在大本营——危险中心的人来一份？”
应西风依言提出合理请求，地图原本也是要给他们的，其中他也出过一份力。
宁泽远不想给。
应西风的性子少有人比作为他母亲身边的副官的自己更了解，他只怕将地图给应西风后，他行动越发肆无忌惮。
但他所处的环境危险，他又不能真的不给，让他们面对可能出现的意外少一分可能。
宁泽远沉吟片刻，直接拨通通讯器：“地图我可以给你。”
应西风扬扬眉。
果然他还有下文：“但你一定不能轻举妄动，不要忘记了，你还有队友，作为学长，你要把自己的学妹一个人留在这么危险的环境里吗？”
如果没有什么别的东西能约束应西风，那就往他身上堆责任。
无论他有多么随心所欲，只要身上有了责任，良好的教养会让应西风在约束别人的同时约束自己。
就像当初在明水村一样。
应西风轻瞥了席珩一眼，扬起一贯的笑容：“放心吧，席珩不会有事。”
只说赤手空拳，应西风很难说自己能比得上席珩，他怀疑这个世界上就没有这种存在。
“应西风。”宁泽远稍微加重语气：“别忘了你在什么地方，席珩对机甲不熟悉。”
星盗的地盘上，没人会和你讲道义，公平地赤手空拳和你对峙。
“好吧。”应西风承认自己被宁泽远说服：“我会尽力确保席珩学妹的安危。”
宁泽远闻言放心，将地图发过去。
“我们接下来的任务是什么？”
这是一个连环任务，此时地图绘制完毕，需要执行下一步计划。
“我会安排人亲自去0号楼，你们为他打掩护。”
“0号楼在中心大楼旁边，长官他们推测那里是这颗星球的数据中心。”应西风解释。
深夜两人等到了要接应的人，对方穿着守卫军的制服。
对好信号，双方彼此确定身份，他换下身上的巡逻服给应西风：“每半个小时上传定位签到一次，两个小时后换班，在那之前我会回来。”
席珩也没有被落下：“你帮我盯着门口，如果有人进去，通讯器联系。”
说完就利落地刷守卫军的卡进了0号楼。
席珩蹲在角落支着下巴看着这一幕——她也想进去。
席珩开始琢磨有什么支开应西风久一些的办法，自己也能进去观光一圈。
没等她想出来，巨大的爆响从面前的0号楼中发出。
席珩蹭地站起身。
没走出几步的应西风飞快折回，和席珩对视一眼，脸上神色都有几分严峻。
“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
其他正在巡逻的星盗同样听到动静向这边来，还有不少没有穿制服的星盗，席珩向角落退去，应西风侧身挡住她的身影：“0号楼出什么事了？要不要进去看看？”
他在对其他星盗说。
“0号楼的权限前几天就对我们关闭了，怎么进？”
“怎么那么倒霉，还以为撞上好运得了这么个差，结果居然出事了，这要怎么和上头交差？”
“妈的，别让我知道是什么人……”
应西风向后拉住席珩的手腕，席珩指尖在他手背上点了点才松开。
0号楼的权限关闭了……
可是刚才进去的那位任务者分明是刷守卫军的身份卡开门的，他看起来完全不知道权限变更的事。
席珩抬眼，漆黑的夜色中鱼龙混杂一片，她隐约看见了那个像孩子一样的非法奴隶。
又有一些人的神情格外不同。
席珩不由再往角落中退了一步。
这里绝不止一两批任务者……
不是长期的卧底，是货真价实近期混进来的任务者！
“这里危险。”应西风察觉席珩动作，将她的身形再掩了掩，压低声音道。
他们要接应的任务者已经完全暴露，他们留在这里只会被牵累。
但两人都没有提离开的事情。
一号楼的火光爆破声和火光消失了，一个看起来比较有话语权的人站在人群前吩咐了一句什么，很快有人来向他汇报：“组长，0号楼的权限已打开。”
组长挥了挥手，他身边的保镖打开0号楼的门。
席珩和应西风沉默地看着门口，很快里面拖出一个半死不活血肉模糊的人。
如果不是对方微弱的挣动动作，大家都会以为他死了。
组长露出温和的笑容，回身看向人群：“看来我们中混进了不少小老鼠。”
就在席珩和应西风都以为他要再一次对众人进行搜查时，他朝身边的一个人的颔首：“麻烦了，请重新关闭权限。”
席珩：“看起来权限是对所有人关闭。”
也就是说所有的口令全部失效，这扇门的密码找不到管理员账号不能直接被破解。
里面到底有什么，让这个地方设置得比隔壁拥有赤星矿的的中心大楼还要严密？
难道隔壁的中心大楼只是一道普通的障眼法吗？还是说0号楼才是障眼法？
进去就一切都清楚了。
管理员账号……
席珩压下内心无端升起的不安，看向操作权限人员手中的台式光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