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两个男人都没有分出一丝精力去关注王芙语,火势渐渐变大,周围都弥漫起呛人的烟雾,外边都是仓皇逃走的脚步声,呼救声。

    顾衡川浑身都是肃杀之气,整个人像是寒冰覆盖,周围的烈火都不敢靠近他几分。

    但他现在心里是憋屈极了,心有牵挂,出手都畏手畏脚。又不想发出信号让奉武山的人前来支援,他们要是来了,肯定不会管对方手上路邈的死活。

    在他再次被司荻打伤之际,王芙语出手了。

    王芙语的能力除了克制司荻的能力之外,对于普通人只有净化作用,但她师承纶月长老,手中有大量的符咒防身,原先逼路邈现身的就是真火符。

    现在,她手里拿的两张真火符直直打向了一直在司荻臂弯里垂头不语的路邈。

    路邈看不见周围的情况,但凭空感觉到了对自己的杀意,额上荧纹开始微微发烫,那是生命面对威胁时对她的示警。

    人在面对生死之间,下意识都会选择生的道路。

    她没有出言向顾衡川求救,而是抓紧了司荻腰腹上的衣衫,揪得司荻心里发紧。

    司荻没有辜负她这份小依赖,在真火符直直往怀里小姑娘打来之际,泄出一缕黑气成刃打碎了符咒。

    王芙语料到司荻会截断她的符咒,但没想到另一张也被顾衡川截断了。

    但陪在顾衡川这么多年,她也了解顾衡川,自然不会做无谓的准备。

    那两张都是掩耳盗铃,真正掩盖的是一张加了净化术的惊雷符。

    王芙语向来温柔的眉目中夹杂了一丝厉色:路邈,你既然自封为殿下的太子妃,那为他牺牲也是应该的了。

    看了这么久,她也看出来了西伦摄政王对路邈的不一般,他明面上挟持了路邈当人质,其实每招每式都在护着路邈。

    司荻没想到那个女人还有点小聪明,一时不慎着了道。

    他照样泄出黑气成刃想打碎那张符咒,没想到上面附着的净化术直接吸掉了他的黑气。

    狂傲的脸上露出怒容,抱着路邈闪身避开,让惊雷符打在了熊熊燃烧着的床榻上,直接打出一个漆黑大窟窿

    轰隆一声,这床榻带着地板直接从三楼砸到一楼,楼下还未来得及逃走的人被这轰然踏下的重物砸到在地。

    黑的红的混在一起,一股烧焦的油脂味更令人胆颤心惊。

    后来就是羌赶到时看到的那一幕了。

    哪怕是长公主尽力封锁那日发生的事情,还是不免有心人找出了那日的目击者,挖出了大部分真相上告给了北啸帝。

    今早的朝会上因为一个斥责长公主之女的折子,大臣们各执其词,每一派都坚持着自己的观点。

    路邈本身根基就薄弱,不过是靠着长公主的宠爱才被纳入太子妃的人选,大臣们平日里对路邈的风评也有所耳闻,不过是看在长公主的面子上才忍下了这个不明来路的路邈。

    再者,太子殿下的心思也暧昧不明。

    虽然很长时间里大家都能看见他与路邈同进同出,举止暧昧,显然郎有情妾有意。

    但如果太子有意迎路邈为太子妃,以长公主的助力不可能圣旨迟迟未下。

    除非——

    不能猜,不能猜,上位者的心思不可明说。

    不少人都在偷偷瞄前头站着的顾衡川,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出他的想法。

    不过都是失望而归,咱们的太子殿下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矜傲,并未对此事出言。

    皇帝不急太监急,大臣们比顾衡川还着急这个太子妃之位花落谁家。

    僧多粥少,谁又何尝不想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北炎皇后呢?

    北啸帝眼见底下的朝臣们都因为这时吵得快打起来了,皱着眉看了自己的贴身大太监一眼。

    待到太监一声肃静让朝臣们都安静下来后,北啸帝才开口:“众卿各抒己见,这叫朕难以抉择啊。”

    两朝元老黄阁老走了出来道:“陛下,既然大臣们对长公主之女路邈有诸多争议,不解铃不如系铃人,不妨让长公主殿下携女来议。”

    其余大臣们听言纷纷眼神交流,尽管诸多人不满,但谁也不敢说这主意不对。

    这糟老头子坏得很,看着是哪都不肯得罪,其实还是站在长公主那边的。

    也不想想,时间紧任务重,如果能在长公主插手前将路邈彻底踢出太子妃人选的行列中,抓紧定下对自己有利的下一任太子妃那不是更好。

    何必要请长公主插手,那她一来谁还敢当这个出头鸟说她宝贝女儿的坏话。

    甭说那路邈适不适合当太子妃了,就算她是清清白白的也得变得浑浊不堪。

    挡了太多人的道,有违人心。

    长公主府的马车慢慢悠悠地驶向皇宫的方向,丝毫没有因为北啸帝下的口谕着急。

    长公主稳稳地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时不时地吐出几句关心路邈状态的话之外,就不作他言。

    马车里除了她与路邈之外,还坐了冬露一人方便服侍如今不太方便的路邈。

    今日北啸帝散了朝会后,急急忙就派人传来口谕的人说得到好听,其实还不是打着看热闹的心态,不然也不会散了朝会之后还有时间特地办了个什么赏月宴。

    醉温之意不在酒,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个宴会是为谁而办的,不少收到风声的人都整装来参加。

    毕竟看长公主出糗也是难得的,除非长公主肯做出些许让步,不然落井下石的人必不会少。

    但今夜除了北炎众人,还有一队人马的到来打了北啸帝一个猝不及防。

    路邈一行人如格格不入的外来者一般闯入了这个庄严肃穆的宫殿里,外面的凉意根本就影响不了这对骄傲至极的母女,哪怕顶着不少人戏谑的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头颅高高昂起。

    眼神都带着漫不经心,衬得那些看好戏的人就像个跳梁小丑上不得台面。

    跟在紫色宫装的长公主身后的就是一个橘红衣衫的路邈。哪怕是众人对她再多不满,再多腹议,也不可否认单单从相貌上看,她着实一骑绝尘,如果是由她来担任下一任掌权人的内助,必然是北炎津津乐道的美谈。

    路邈不像长公主的凤眸冷清贵气,她的猫瞳今日像是赋予了一种神秘的色彩,往日能灼伤人的目光都变得蒙上了一层雾气朦胧美丽,似是没有一个人配的上映入她的眼帘里。

    她施施然踏进了大家的视线,少女一改往日喜爱的红衣轻纱,穿着一身织金橘色襦裙,外罩赤红宽袖长尾外袍,绣着凤羽暗纹,肩膀袖口处都细细缝上了橘红色的尾羽,缝口处都用着米粒般的珍珠镶嵌来遮挡针脚。

    她难得正式地梳了个飞月髻,上边簪了一支用的衣衫同色尾羽做成的九尾发钗,从发钗上垂下长长的金丝流苏落在脸颊边,脑后别了数支珍珠贝饰。

    额际也用的尾羽做成的额饰挡着了她的荧纹,眼尾的金色细闪衬得她娇艳风流,尽管她冷着个脸,也不能掩饰这颗明珠的光辉。

    她就那样目中无人的穿过人海,不避讳众人的打量,随着冬露的搀扶来到了长公主位置旁坐下。

    路邈不用看也知道羌就站在自己身后,就以他那个大火炉的体温,一靠近就难以忽视。

    但路邈有一瞬间心软想让他坐下,但是肩膀上的羽饰蹭到脸颊后,没忍住冷哼一声。

    红唇一抿,强迫自己不要管他。

    只能站在长公主身后的冬露幸灾乐祸地看了一眼高大的男人。

    谁让他不会说话的,本来今日小姐穿了一身新衣衫,众人都在绞尽脑汁在夸赞小姐的美丽,能让无法瞧见的小姐知道今日衣衫到底有多好看。

    轮到羌了,虽然他结巴但路邈也想让他夸夸看。

    你猜这傻子说什么?

    “主人,好看。”

    怎么好看的?

    “像,小鸟。”

    哈哈,小姐还不死心让他换个词。

    也不知道这个傻子想到什么,突然间恍然大悟。

    “像,番茄,鸡蛋。”

    这下可不是把路邈给气的够呛,白玉的脸蛋气的跟番茄鸡蛋的颜色有的一比?

    气得她上马车都不想羌帮忙,直接扶着冬露的手爬了上去。

    幸好周围下人管教有方,全都低头没有看见打扮精致的小主子岔开腿去爬马车的窘态。

    路邈下意识瞪了几眼身后的男人,而后意识到什么脸上的气恼一散而过。

    垂下眼,浓密的睫毛遮住了她的眼色,令偷窥者察觉不到她的心情。沉默地摸起案桌上的酒樽一饮而下,嘴里忽然被一股甜滋滋的味道充斥着,她瞳孔一缩,摸着手里的酒樽不说话。

    这是,樱桃蜜饮。

    她多久没见到顾衡川了?

    不记得了。

    也不重要。

    她进来的时候有看向自己一眼吗?

    没有。

    顾衡川难得让路邈彻头彻尾忽视了一回,看着她宁愿回头看一眼后面的奴隶都不愿意往自己这边瞧上一眼,心底不是滋味,神情就愈发不近人情的冷漠,只知道一杯接一杯地灌酒。

    这频频喝酒的动作自然惹得身边的顾弈舟看了他一眼,其他人都不想碰顾衡川的冷脸,就顾弈舟还面带笑容关心了句他是不是不开心。

    顾衡川被这恶心人的关怀问的冷脸一黑,酒也不喝了,盯着顾弈舟假惺惺的脸也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他一身冷哼。

    这不就是火上浇油吗!

    上次长公主让顾弈舟进府都没让他进,这笔账他还没找顾弈舟算呢,偏偏顾弈舟要撞上来。

    “皇子成年后立了皇子妃就能出宫开府了,怎么不见皇兄你着急呢,年纪明明也不小了。”

    说谁老呢!

    顾弈舟没被他前面的话气到,反倒被后面那句年纪大恶心到了,脸上的笑都挂的勉强。

    “弈舟心有所属,为得佳人心苦等多年也无妨,只求佳人擦亮眼回头看看弈舟便是了。”

    以为他瞎吗?

    顾弈舟说这话的时候丝毫不避讳,看着对面路邈的身影说出这话,明明就是在故意给顾衡川的心上扎刀。

    要问现在谁才能引起他的怒火和不安,自然就是路邈的态度了。

    偏偏顾弈舟不怕死的意有所指,什么叫佳人回头,那不就是明摆着说顾弈舟他就是等着路邈甩掉他顾衡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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